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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枕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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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越陵可以说是凌乱了好一阵才将自己的思绪接上。她试图从丁小磊的手里拿过工兵铲,结果她将铲子握得很紧,还很是大义凛然:“这种体力活还是我来吧。怎么能让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做这种粗活?”

      “这话怎么说得你不像女孩子一样。”越陵对此嗤之以鼻,“你知道怎么挖吗?”

      丁小磊还挺固执:“你指挥。”

      只是最终,丁小磊还是在越陵的目光里率先败下阵来,妥协又认命地将工兵铲递了过去。

      有神器在手,越陵挖雪的速度立刻上升了一大截。越陵这边猛挖,那边指挥丁小磊将挖出来的雪清理到一边。丁小磊一一照做,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累。越陵对这个女孩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奇:“你这人真的挺神奇的,好像对我没什么戒心?”

      “因为你肯定比我靠谱。万一遇难了,我也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

      “真不吉利。”

      还有心思开玩笑说遇难,丁小磊或许没她想象的那么紧张。两人搭配着,不多时越陵已经半个身子都在坑里了。她还在往下挖,又不忘问了句:“你的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呃,我还没翻完。就觉得铲子有用先拿来了。”

      “赶紧再去找找,说不定还有什么取暖神器。”

      “有道理!”丁小磊立刻起身,还不忘嘱咐了一句,“我还是要来帮忙的,你放弃一个人单干的幻想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一个人单干到底,谢谢。”其实越陵现在已经累了,觉得可以交班了。但翻包这事只能让丁小磊自己干,她去插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在她原本预估的时间是缺乏工具的情况下,也好在工兵铲的出现让挖雪洞的时间必将大大缩短。

      越陵真是越看手上这把铲子越喜欢。希望求生系统识相点,以后也给她的包裹里配一把。

      丁小磊很快就来汇报成果了。她的背包鼓鼓囊囊,食物足够她撑个三四天。越陵有的装备她全有,还有一些个封装得很好的固体燃料。

      越陵彻底服了。她将工兵铲交给了丁小磊,随即在一旁怀疑人生。

      丁小磊挖雪的动作很生疏,但看着她挖雪的节奏,越陵意识到丁小磊的体力和力气或许真的远超自己想象。就挖雪的动作而言,越陵根本看不出她像是个在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度筋疲力尽的人。

      “这个包是谁给你整理的?”越陵现在对丁小磊真是充满了好奇。

      “我哥。”丁小磊回答得言简意赅,没有什么多聊的意思。

      越陵却就着这个话题往下:“你哥哥一定是个很细心的人,也很看重你。当然,也有可能过于细心了。”

      越陵是真的没法想象是什么人会在雪地徒步的装备里加塞一把工兵铲。而且摆明了跟着酒店一起出发的徒步,为什么会在里面装那么多食物。就好像是预知了丁小磊会走失一样。

      就算是以求生系统来解释,这也属于是设定圆不上了。

      丁小磊没有回答,仍在奋力挖雪。雪籽随着她的动作高高扬起。

      “不用挖这么起劲,千万别让自己出汗。”越陵出声提醒。丁小磊的动作也果然放缓了一些。

      丁小磊喜欢这种机械性的动作,既可以让自己忙起来,又不需要她对此进行什么思考,心无旁骛。而当越陵让她停下的时候,丁小磊才察觉到自己没那么冷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在挖坑的缘故,而是身体两遍的雪壁为她挡住了许多风。

      这让丁小磊对这个雪坑充满了信心,还想再挖。越陵赶忙阻止了她:“你真的要挖也是往深度挖,这个宽度差不多了。”

      丁小磊对此存疑。这个宽度也就比她和越陵的肩膀宽了一点。若是让她放开膀子来挖雪胳膊都得被顶住。长度倒是还行,得有两米多长。由于是在斜面上,这个狭长的雪洞是以一个近似三角形或者梯形的形状插在雪地里。最深的地方已经比丁小磊的身高要高不少。

      故此,丁小磊完全没有觉得这个雪洞的深度有什么问题:“这点地方哪够我们两个人睡?能躺一个就谢天谢地了。除非我们俩叠着。”

      越陵在心中默默总结了一下和丁小磊的交流要则,具体为,不能给对方一步步拆解,必须一次性将原理讲透,然后给出清晰、明确的指示,如此才能得到最大化的配合。

      “我们不会睡在这里。”越陵先否定了丁小磊原本的推论。

      丁小磊确实是心急了一点,也或许是因为越陵又把面罩带回去了,她没发现越陵话还没说完,指示迅速地输出了自己的惊讶与委屈:“可是你让我挖的雪洞啊。如果不睡在这里,我们辛辛苦苦挖这个洞是干什么?”

      越陵被噎住了一口气,急忙在丁小磊细密的词汇间找了个气口插进去:“这个洞不是给我们睡的,是用来通风的。”

      越陵将那些被丁小磊挖出去的雪随便清理了一下后便跳进雪坑,就开始对着雪坑的“墙壁”开始比划:“雪洞还得再深一点,这两边不都是雪吗?所以我们在……嗯……差不多这个位置,再挖个平台进来。得长一点,也得高一点,得让空气能在这里面流通。”

      “这个平台才是我们睡觉的地方?”

      “嗯。”

      越陵比划的地方在雪墙的中下段。她们两人个子都不算很高,但实际看起来,似乎其实她们睡的地方能再下方一点、再长一点能更好。

      丁小磊没再抢话了,她在等越陵继续解释。

      越陵大致圈了一下一会儿开挖的范围:“雪坑虽然挡风,但是我们都不了解雪山的气候状况。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晴天,但是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开始下雪。直接睡在坑里的话,我们就会被埋住。”

      丁小磊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很明显她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莽撞。

      她平时不这样。如今也只能暗自将自己的反常归咎于异常的处境。

      越陵继续解释道:“热气会网上升,冷气会往下降。所以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要比睡的地方低,作为一个冷气的沉降池。”

      丁小磊看了看平台上方的空间:“那热气呢?”

      “热气主要来源自我们身上。”越陵回答,“我们睡觉的平台就这么高,不会逸散太多。”

      丁小磊疑惑地看着越陵:“逸散是什么东西?”

      “逃逸的逸,散开的散。”

      “居然还有这种词!长知识了!这词听起来就有文化!”丁小磊赞叹高呼,不似作伪。

      越陵莫名其妙,这词挺常用的啊。而且她和丁小磊的年龄应该没相差几岁,怎么的就已经有代沟了:“听得懂意思就行,词不怎么重要。”

      丁小磊点头。她是真的已经听明白了,还来了个总结发言:“所以我们只要把我们睡觉的雪洞挖出一个横过来的T字型,就可以让冷气远离我们睡觉的地方,热气也能有效保留。是这样吧?”

      “没错。”

      “太聪明了!”

      丁小磊目光里的崇拜和赞叹令越陵有些愧受其功:“都是以前的探险家和登山者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怎么样,还有疑问吗?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天黑得比越陵想的要快。但丁小磊已然干劲满满。于是越陵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睡觉的地方不用挖很大,大概是我们两个人所占空间的三倍大小就行。再多热气就会逃得很快。”

      “逸散。”丁小磊活学活用了语文,数学却没跟上,“不过三倍……是多少?”

      说着丁小磊也不浪费时间,继续开工。

      越陵想比划,却发现自己也吃不准概念。于是只好含糊过去:“等你挖得差不多我们换班。”

      “好嘞小姐姐~”

      等两个人把睡觉的地方开辟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一旦停下了挖掘雪洞的动作,她们就感觉到自己肌肉产生的热量在快速地散去,而她们的膀子都是一片酸痛,抬起来都费力。

      丁小磊物资充沛,从背包里翻出了手电。整个雪洞顿时一片刺眼的光明。越陵稍稍将手电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免得和自己的眼睛过不去后,便赤手抚摸着平台的上方,以免顶上凹凸不平让融化的雪水惊扰两人的睡眠。

      丁小磊则借着这片光,翻出了自己的睡袋,展开。可惜越陵并没有这样的好东西。丁小磊一时犯了难。这种好东西她不愿独享。于是思考了一会儿,她说:“要不就铺在我们两个身下吧,我们抱着睡,这样能暖一点。”

      越陵点头应允:“换身衣服吧。如果有流汗的话,内衣也要换掉。”

      “嗯。”

      修整完了雪洞,两人忍受着低温,开始快速脱衣。越陵一边脱,一边将衣服铺垫起来,寄希望于用衣物将自己保护起来。两人的背包也发挥了同样的作用,但不小的背包使得平台有些拥挤。这时,丁小磊才发现越陵比自己想的要瘦得多,当然,如果是和她那略显肉感的身材相比更是纤细。丁小磊羡慕地看着越陵的身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咽了口唾沫,压抑住自己的紧张:“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挤在一起睡?”

      越陵并不反对。

      于是他们开始努力地往睡袋里挤。丁小磊努力地吸着气,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番努力后,两人竟真的顺利挤了进去。但即便丁小磊事先已经将睡袋的松紧放到最宽,两人还是紧紧相贴,被束缚得很紧。

      不过血液循环没受什么影响。

      肌肤相亲里,她们逐渐冷下去的身体很快就暖了。越陵的上半身还在外头,她将两人脱下的衣物一层一层地压在睡袋上,协助保暖。

      不过,睡袋虽然容纳了两人,头部却是拉不上了。好在她们都有帽子。人类的头部平时承担30%的散热,而在这样的低温下,头部散热量更是大得惊人,可以占到人体热量散发总量的四分之三还多,因此越陵格外注意这一点。在野外,夜间水面最需要注意保暖的位置,一是头部,二就是身体下方。

      二人背贴着背,丁小磊关掉了手电筒,雪洞内重归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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