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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宋声。”
“醒醒。”
……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回过神，思绪有些恍惚，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火锅店窗外的漫天飞雪上，席姚关切的神情霎时映入眼帘，倏地将我拉回现实。
她捉住我的手腕欲言又止，眸底隐隐透着担忧。
我卸了力，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有点酸痛，复又阖上眼默然片刻。
手上的力度紧了几分。
忽觉十分疲倦，我问席姚，嗓音发哑，“刚刚怎么了？”
“你睡着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席姚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立在我身旁，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瞥了眼桌面，两碗青菜粥仍旧清清白白躺在餐盘里，几乎还剩大半。
前来食堂吃早餐的人多了不少，但无一例外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大概是因为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原本是没有资格在病房外用餐的，而我不过是沾了院长的光。
这顿早餐到底没有吃完便草草收了场，席姚态度强硬地把我带回办公室的密室里，命令我去睡觉，我满心思绪纷乱，一会儿想起梦里那些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如今艰难的处境，被偌大的杂乱无章的信息包围着，根本没有心情休息，更何况身旁还跟着席姚这个不定时炸弹。
见我不肯，席姚语气冷了几分，：“听话，睡觉。”她俯身替我掖紧被角，将手掌覆在我眼前，四周再次陷入黑暗，我无法反抗，只能边假意顺从边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但我大概是真的有点累了，起初还能强撑着保持警惕，最后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正好赶上午餐的尾巴，令我意外的是，这段时间里作为院长的席姚并没有去办公室处理工作。
据707说，她一直躺在我身侧寸步不离，盯着我看了足足四个小时。
简直执着得可怕。
最后我又重新辗转回了一楼。
这次，有了早上的经验，我照旧只要了一碗粥。
席姚坐在我对面，脊背挺得笔直，姿态优雅，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随意道：“睡得好吗？”
我低头抿了口热粥，思忖着回：“还好。”
睡了一觉后，精神状态确实好了不少，707说我是因为最近几天情绪绷得太紧，所以才会格外疲惫，恰好这会儿食欲格外不错，一碗清粥很快就见了底，我隐隐猜到食堂里大部分菜是不能吃的，至于吃下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赌也不能赌。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对能吃上美味的饭菜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求能填饱肚子。
听到我中规中矩的回答，席姚似乎毫不意外，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以后如果感到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了吗？”
“嗯。”我垂下眸子，目光落在雪白的碗底。
忽然发觉，她平时对我…其实挺不错的。
空气中静默半晌。
席姚吃得少，用纸巾擦了手注视着我，温声道：“下午想做什么？”
我咽下软糯的米粥，有片刻茫然，抬头望向她，问：“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席姚：“说说看。”
我顿了顿，说：“我想晒晒太阳。”像生活在现实世界里一样。
……
我紧张地等待着答案，藏在袖中的左手手指微微蜷曲。
一番权衡之后，席姚略带遗憾道：“下午我必须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这个要求……”
她停顿片刻，说：“我恐怕没办法陪在你身边，让其他人代替我陪着你可以吗？”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我听到最后一句，瞬间重新振奋起来，：“我可以的。”
“没有我在身边，你好像很高兴，嗯？”
“没有啊。”
“是吗，那你紧张什么呢？”
“我…没紧张。”
……
进入游戏的第三天，我久违地拥有了一次晒太阳的机会，要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我等待着席姚派来监视我的那个人到来，但其实跟谁一起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自由地、自由地喘口气，不必待在阴冷潮湿的病房里，也不必待在满是压抑的四楼。
没过多久，电梯叮咚响了一声，打开门，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珏。
我几乎快要忘了她的存在。
即使她是我来到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攻略目标。
分别前，席姚向沈珏交代了几句，又嘱咐我不要吹风贪凉。电梯门缓缓合上，直到席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沈珏弯了弯眸，：“好久不见，阿声。”
“……”
差点忘了，这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
医院前院完全被笼罩在树荫下，只从树叶缝隙中透出几点斑驳，阴凉又昏暗。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穿过一小片竹林，从最后一块石板路踏出，便进入了后院的领域。
这里是个小型篮球场，视野开阔明亮，周边安装了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类似于社区活动广场，看起来略显破败，地板也只是普通的水泥地，却让人觉得更有亲切感。
我找了张长椅坐下，沐浴着灿烂的暖阳，阴霾数日的心情终于明亮起来。
难得的安宁。
沈珏坐在长椅另一端，眯起眸子抬头看天，她的声音很轻，又好像很遥远，我知道她是在问我：“你喜欢太阳吗？”
我不解：“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珏掩唇轻笑了一声，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开心。”
“有这么明显吗？”
“你开心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
她讲得煞有其事。
我诚然答道：“我喜欢一切温暖明朗的事物。”
“月亮呢？”
“太冷了。”
“那我呢？”
“……”
大概意识到了我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沈珏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自顾自说：“阿声，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
尽管只是一句简单平常的话，仍在那一瞬间让我有些失神。
我抿了抿唇，望向墙外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没再应答。
围墙上缠了电网，将这所医院包围在其中，困住了我，也困住了太多人。
我很少这样悠闲地坐一整个下午，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去哪里，像是偷来的半日闲暇，悠闲、又茫然，却又在某些被温暖的瞬间里生出无限希望，一边枯萎，一边长出新的枝芽。
良久，沈珏低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有些痒，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分。
“什么？”
风拂过长椅，落叶散了一地。
沈珏垂下眸子，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唇，目光温柔缱绻，仿佛在注视情人，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哀伤：“她吻过你么？”
沈珏明显情绪不对劲，我浑身一个激灵，甚至来不及思考缘由，连忙否认：“没有。”
“真好。”她的话飘散在风中，几乎微不可查。
“什么意思？”
沈珏没回答，但她的沉默让我更加不安。
我正欲再次开口，后腰处忽然被掐了下，细细密密的吻接踵而至，浅尝辄止般从耳后蔓延到颈侧，腰后的手掌像是黏腻的毒蛇，四处游走着，每一寸都把完美地控住了我的弱点，我浑身僵硬，脸色煞白。
我哑口半晌，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道：“等等……”
沈珏停下动作看向我，眸中一片清明，口吻始终轻柔，“怎么了，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
“阿声总是口是心非。”腰后的手又动了起来，报复似的用力，明明脸上的神情依旧温和，所作所为却让我构筑的理智大厦轰然崩塌。
疯了。
我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她一定是疯了吧，所以连带着也要把我逼疯。
“阿声是属于我的。”
“为什么不肯选择我呢。”
“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
“阿声，回答我。”
……
问题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光是让自己不要失态就已经极其费力了。
与当初如出一辙的困境，707冷冰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临时任务，请玩家宋声选择以下任一方式回应，完成此项任务将奖励二十积分：
A，告诉沈珏，我当然是你的
B，主动献吻
C，拥抱沈珏，并对她说我爱你
请注意，这是一项强制任务，一旦玩家宋声拒绝作出选择，将会被即刻抹杀。
再次提醒，一旦玩家宋声拒绝作出选择，将会被即刻抹杀。】
【温馨提示，请玩家尽快做出选择，倒计时30秒，29秒，28……】
？？？？？你这根本就是强买强卖吧？！！！
【倒计时10、9、8、7……】
【准备即刻抹杀，3——2——】
等一下！！我选！！选C，不，选A，我选A！
【滴——确定选择C项。】
【请玩家宋声尽快完成相应任务，倒计时一分钟，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者视为失败，系统707将代替游戏行使抹杀失败玩家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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