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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王铎挂在脸上的笑明显僵了僵,眼底的冷意更甚。
“国公多年未见,这嘴皮子可是越发的灵光了,终于不是粗鄙莽夫了,王某可真为国公高兴啊。”
桑乾冷哼一声,不愿再同王铎废话,于是道:“左相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光临寒舍应当不是为了与老朽互相吹捧吧?左相不放说说,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王铎权势滔天,从来只能见到别人须臾奉承,何时被这般强硬对待?
隐在袖中的手逐渐缩紧,王铎眯着眼盯着桑乾半晌,忽然呵呵笑起来。
“既然国公如此爽快,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昨晚我听人来报,国公家的二公子将犬子扣在了此处,可有此事?”
王铎语气强硬,似是毫不在意王珏是因何事被扣押,仿佛这件事发生在王珏身上就是滔天的罪过。
桑乾听了,忽然扶着长髯呵呵一笑:“左相这是说哪的话,我儿昨晚成婚,可贵府的公子可并不在受邀之列,王公子有怎会出现在此处?怕是左相搞错了吧?”
王铎听了,顿时怒从中来,他干脆撕下伪善面具,怒斥道:“桑乾,亏你自诩堂堂正正,竟也是敢做不敢当之辈?我看这镇国公的名头,恐是浪得虚名吧。”
桑界闻言,眸色暗了下去,背在身后的手也紧握成拳。
当年自己引圣上猜忌,这位左相没少在其中兴风作浪,如今竟还当众折辱他父亲,着实让人忍无可忍。
镇国公似感受到儿子的怒意,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莫冲动。”而后对王铎道:“左相若是不信,大可一搜便知。我们桑家顶天立地,定不像有些人爱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只是我桑家轻轻白白,平白被左相怀疑搜查,此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恐对王大人有不好的影响,望王大人三思。”
闻言,王铎有些心下打鼓。按理说自己的情报不会有误,可桑乾向来没什么心计,若是他真敢让他搜,那儿子极有可能不在他们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铎默不作声打量桑乾一眼,忽然道:“怎的没见新郎官?”
桑乾似是听了个大笑话:“相爷不是在找自己儿子吗?怎的又问桑某得儿子在哪?这文人的脑袋就是活络,我们这粗人真是比不了啊。”
王铎听了,脸上顿时气得又青又白。
是他得错觉吗?怎么三年未见,这老东西好像变得油嘴滑舌了。
就在此刻,忽然有小厮急匆匆冲入院中,在王铎耳边悄声说了什么,王铎顿时脸色大变,而后面色不善上前一步,对着桑乾怒道:“桑城做什么去了!”
桑乾敛起笑意冷声道:“昨夜有歹人夜闯喜房,险些污了我家新妇名声,我儿带着那歹人去报官了。”
王铎顿时瞳孔微缩,眯了眯眼,半晌冷哼一声,放下一句:“很好,桑乾,咱么走着瞧!”接着,便风风火火带着人向门外走去。
待人走了,桑界有些忧心道:“王铎定不会轻易放过阿城,他们官官相护,阿城这么做着实太冒险了。”
桑乾亦是面露愁容:“这小子,从小就有主意的紧。”说着,他叹息一声:“罢了,我们也赶快跟去看看。”
说着,两人就要往外走,却见两名女子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恭敬地行了礼。
“见过公爹,见过兄长。”
后一句,她说的很轻。
女子身着一袭水蓝长衫,头上挽了一个大方简洁的发髻,只用一只玉簪固定。明明只是大方得体的妆容,却在那张脸的鹰爪下显得宛若仙人降临,不仅镇国公,连本身就是一等一美男的桑界都有片刻呆愣。
昨晚钟离遮着脸,他们二人都未见过钟离真容,只听旁人说新妇美如仙人,可自家桑城已是数一数二的好看,新妇再美也应美不过桑城。
可真见了,才知人外有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儿媳?”
呆愣片刻后,国公回过神来,确认道。
钟离微笑颔首。
老国公见状忽然朗声笑道:“没想到我那油盐不进的儿子能娶个这样漂亮的媳妇,算他小子走运!丫头啊,要是他之后敢欺负你,告诉公爹,公爹替你揍他!”
一旁桑界也笑吟吟道:“之前就听弟妹不仅样貌好,学识也跟阿城不相上下。弟妹既已知我是兄长,便也知我现在身份特殊不好张扬出去,晚些时候我差人送些见面礼给弟妹送去,望弟妹莫怪。”
钟离顿觉心下生出一片暖意,她连忙摆手道:“多谢公爹兄长。”只是此时不是寒暄的时机,于是她继续问道:“方才我们在后面听到,夫君带着王珏去了府衙,确有其事吗?”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点头道:“确有其事,我们正要前去应天府。”
“钟离也想一同前去。”
通常女子不喜抛头露面,尤其是事关她新婚夜险些被污了名声之事,可他们也听过这丫头与寻常女子不可同日而语,见钟离眼神坚定,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那便一同去吧。”
……
父子二人没有坐车的习惯,原本打算让钟离坐马车,他们骑马在前面开路,不料钟离竟提出同他们一道骑马。
父子俩看钟离的眼光不由得又惊艳了几分。
西京城内除加急快马不可疾驰,可即便是马儿小跑的速度亦是比马车快上许多。钟离等人赶到时,竟比先走的王铎还快上一步。
远远望去,府衙那边还没什么动静,三人一合计,准备先藏身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将观其变。
此时应天府的京兆尹才接了桑城的诉状没多久。
一炷香前,京兆尹知晓桑家二公子来告状,一股不好的预感便油然而生,毕竟上次那个敲伸明鼓的据说就是他的好友,怕是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府尹张大人留了个心眼,先让师爷出去打听一番所为何事,得知竟是新婚当夜,不知哪个不要命的小贼竟敢潜入桑府,险些欺辱了钟离家的那位惊世美人。
毕竟那桑城是镇国公家的公子,得罪不得,尤其昨晚他就得到风声,镇国公老人家七为了参加儿子的婚礼亲自回了西京,若是此刻怠慢了他家公子,届时在天子面前参奏他一本,那便吃不了兜着走了。
况且,只是无名小贼,只要能讨公子欢心,怎么处理都无所谓,这时候不卖人情更待何时。
京兆尹福至心灵,这才放下心来,赶忙迎接了出去。
桑城和一坨正在挣扎的麻袋被迎进府衙。
那麻袋中显然有人,似乎被塞住了嘴,正发出呜呜的声响,京兆尹看了,忍不住指着麻袋问道:“公子,这是……?”
桑城一身玄色长衫立于中央,气势不怒自威,张大人只是看着,就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截。正想着就听桑城道:“回大人,昨晚就是此歹人闯入我家中,企图对我妻子不轨,但在下心知有许多人觊觎我夫人美色,恐有人在我敬酒时对我夫人不轨,便提前将夫人带至别处,这才免了祸患。”
张大人听了,赶忙适时拍马屁道:“早听闻桑公子机敏过人,果非浪得虚名。”
说完,他又板起脸怒斥道:“可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桑城继续道:“ 昨晚下人将此事通禀后,我担心一时控制不住失手杀了他,加之诸事繁多,便命人将其装在袋中好好教训了一顿,之后便关进柴房,今早便直接给大人送来了。大人身为父母官,相信大人一定会为在下做主。”
府衙张大人听了赶忙应声:“公子说的是,公子放心!”说着,张大人还煞有其事地问师爷:“夜闯喜房意图对新娘不轨,按律……该当何罪啊?”
师爷立刻道:“回禀大人,按律五十大板,罚金一百两纹银。”
“嗯……”张大人点点头,而后对着麻袋斥道:“犯人可有异议?!”
那麻袋听到这话,扭动的更厉害了,不停有呜呜声从麻袋中溢出。
张大人视而不见,毕竟他可不希望将那麻袋里的人放出来,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冲撞了桑城,岂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
于是他拿起惊堂木,正欲拍板定案,忽听门外一道斥声:“慢着!”
顺着声音,张大人向外看去,面上拧着怒意,正欲斥责是谁胆敢扰乱公堂,可在看到来人后脸顿时变得煞白。
来人名叫古禾,是左相的左膀右臂,有些不方便王铎亲自抛头露面的地方,便由古禾出面,因此京中的达官显贵没有不认识他的。
京兆尹张大人更不可能不认识此人,在看到古禾后,张大人几乎呼吸一滞,身子险些瘫在椅子上。
古禾出现在此处,意味着这件事与左相脱不了干系。张大人想不通,这不是桑家的事吗,怎得又跟左相扯上关系了?!
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古禾已经来到堂内,只见这三十出头的瘦削男子一脸冷凝看着京兆尹,厉声道:“张大人断案好武断,竟只听人片面之词,那麻袋里的人你竟看都不看就下了定论,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断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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