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架空世界写史书

作者:NA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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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瓜有毒


      暗阁派过去救王后的人没了消息。

      只知道萧喻在东海口自刎了。

      洛季派人搜了干净,也没见到秦璧的身影。他消沉了很久,这大概是邕良阁第一次失败。

      统一大业既成,洛季不会因为秦璧的失踪停留脚步,他带着他们还是再次住进了蓟都,洛湾花钱好好翻修了一下,虽然设施好了些,只是那股子灰暗的气息依旧挥之不散。洛季下令战后全国休养生息,一切仪式皆从简。

      论功行赏间,路渊凯旋入都,那是个年轻英俊的少年,看得出意气风发的眉眼却显得意外沉稳温和。令人意外的是,一个连妾室都没有的少年,竟然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回来,问了才知道,那是北燕先王后的遗孤。当时祝朗生死未卜,路渊死死护着这两个孩子,才得以存活。

      洛季怜悯这两个孩子年幼失孤,再加之路渊不要兵符不要兵马,只想要个闲职照顾孩子,更让洛季心安,他准备封着两个孩子为郡主,世子,给路渊封了个平西王。

      路渊确保祝朗没什么事后也不打扰他,只让他时时去见见两个孩子。

      听说他从前和那位甄王后两小无猜,但是为了燕越联盟,甄桃作为南越王室唯一待嫁女眷,被认作义妹,封做长公主,毅然决然嫁到了北燕。路渊那时征战西洲,得知此事,跑断了多少匹马,就为了再见一面甄桃。谁知再见便是甄桃难产而亡,临别之际的托孤。听闻路渊大杀特杀,在那晚孤身杀了数不胜数的东齐大军,简直是杀神。

      想来,他能如今这般平和,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祝朗知道路渊是个好孩子,他不愿意在宫里跟洛季他们待着,府邸不多,他便和楚越都住在了路渊这里。路渊看不出戾气,只是平和,看着两个孩子的时候满眼柔和,瞧着哪里像二十多岁的人。

      楚越总说想带他回南越故地看看,但是碍于还有很多事等着做,他们一直都没什么机会。

      日子过得有些平淡,祝朗每天都在整合编撰史书,更新样本数据,修改流民策细节,偶尔帮着带带孩子,也算忙中有序。

      除了楚越,没人知道祝朗有了恢复记忆的开端。

      大家都在把注意放在登基事宜的时候,祝晓的丞相府被敲响大门。

      很巧的是,那天祝朗和江桓住在祝晓那儿,因为商量登基的具体事宜,他们几个预计要熬的晚,便定了住下。现在没有财力人力雇太多的下人,祝朗路过顺手开的门,便瞎愣在了原地。那是一个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的女子,冲着他勉强颔首,带着骨子里的矜傲。

      秦璧没有死。

      祝晓让人带她下去梳洗休息,神色复杂,他目送着秦璧离开,道:“娘娘竟然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找回了蓟都。”

      江桓道:“她不是说自己是跟着路渊将军的队伍来的吗?想来也是燃王死后逃出来的,只是为什么来找你呢?秦将军府邸不就在旁边吗。”

      祝晓抿着唇,不讲话。

      祝朗看着他神色不对劲,道:“想来也是找到这了,没想那么多,先禀报王上吧。”

      祝晓点头,道:“我去拟文书。”

      祝朗点头,默默若有所思,秦璧不一样了。不是说狼狈,而是说神色。她从前外柔内刚,如今却根本看不透想法,一双眼睛满是冷漠,看谁都是一潭死水。

      可是燃王俍王如此相护,她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安全的。

      难道是......

      看来,是丧子之痛的缘故。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俍王见死不救。

      祝朗神色微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案。

      “桓兄,我们继续聊聊镐京官制。”

      俍王因为失而复得很激动,甚至在登基当天耍了一出故剑情深,宣布后宫虚设。

      祝朗在下面跪着跟着喊皇上情深义重乃天下之福的时候,默默地跟着翻白眼,若是秦璧知道不晓得有多恶心呢。

      洛季把唐信的兵符收回去了,虽然唐信看上去还是众将之首,只是没了这兵符,其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了。不知道唐信是怎么想的,反正江桓的表情是臭的跟臭鸡蛋一样。祝朗和楚越本来也不算洛季的什么人,自然不在意这些,可是江桓和唐信跟着洛季快二十年了,立下汗马功劳,还是这样被防着,安能心甘。

      洛靖被封了太子,还是得了许多大臣的反对的,不过洛季从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主,眼睛一抬也便没人敢说什么了。祝朗和楚越作为太子太傅身份突然尊贵了起来,开始还有人说祝朗卖国求荣,后来这样的声音慢慢的也便不再有了,祝朗本人都不知道怎么突然没了。
      江桓说要带他去蜀地看看,楚越说要带他去郢都看看,洛湾说更希望他去镐京瞧瞧,祝朗总感觉自己像是个瓜田里被瓜争抢的猹,想来这几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想要自己去看不一样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类比在前一起看起来还怪好笑的。

      四川,湖南,西安,巧了他还真的都去过,不过只是去旅游,事实上他是个地道的北京人。也就是此时此刻他们身处的地方,其实就是祝朗真正的家乡。

      祝朗借口忙碌,推脱了当工具人的所有机会,江桓自己倒是回了趟蜀地,秦璧让秦懋回镐京寻旧物,洛湾跟着也去了,只有楚越跟着自己在蓟都。

      自从确定了自己就是原身,原身就是自己后,祝朗对楚越的心思就复杂了很多,他感觉被男人喜欢是个很诡异的事,但是他似乎也并不讨厌,甚至很习惯楚越天天在自己旁边,两个人有的没的讲一些废话拌嘴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平淡无波。

      再次打破平静的是匆忙归来的秦懋,祝朗正在给洛靖准备下面要学的书,路过宫内花园,便看到秦懋气势汹汹持剑上殿,他本想打个招呼的心还是定了定,对着慌乱的宫女招招手,道:“姑娘,我看这将军来者不善,你去找王后过来。”

      “是。”

      宫女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连忙便离去。

      赵桓是个怪人,他不愿意要官职,除了洛靖,便死死跟着祝朗和楚越。

      祝朗也信他忠心,回头道:“阿桓,你去把丞相找来,将秦将军的气势汹汹一五一十说来。”

      “是。”

      祝朗心里攒着些主意,他知道这里有点什么猫腻,需要人到齐了戏才好看。

      显然并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祝朗看着洛湾步履匆匆的路过,眼神颇有深意地目送着她往后廷走。洛湾这个女人和洛靖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她一定在谋划着些什么,原本楚越和祝朗都不相信这个生于西蜀的女人竟然要全心全意帮着洛靖,如今楚越是否警惕他到不知,祝朗甚至觉得这人比自己对洛靖的大业忠心耿耿多了。其实洛靖没必要着急什么的,洛季虚设六宫,力排众议立他为储君,他是板上钉钉的皇帝,他和洛湾成日里琢磨着的许多心思如果只是为了帝位,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祝朗想,他们大概是含着滔天的恨意吧。洛靖的他很容易理解,毕竟小小年纪国破家亡,他恨谁都不为过。但是洛湾,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她战死沙场的,联姻丈夫吧。仅仅是爱情便能让洛湾这样有城府的女人,背叛自己的母国,陷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吗。

      这里的门道不少,祝朗心知肚明。

      西蜀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在试图相互拿捏对方的秘密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些目的有试探,有仇恨,有怀疑,看似天下太平中,每个人都在休养生息,但其实暗潮涌动,错综复杂。

      祝朗只是个戏外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水搅浑,无论是谁在其中都好。他非常清楚,只有在局势混乱的时候,他才能更加知道自己是谁,更加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很简单,他这个人不怕任何结果,他只害怕自己不够清明洞悉,他接受不了自己手里什么信息都没有,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清的状况。自从知道自己就是原身后,这种想要搞清楚一切的欲望更加强烈,他知道他的失忆并非偶然,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别人棋盘上的动静。

      既然如此,他必须不再为人左右,伪作避世,实则观察,在所有人都算计诡计的时候,他需要认识他自己。

      祝朗甚至洛季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是出于关心出现在大殿,所以他准备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看热闹,但并不打算进去。

      他的小心思算是白费了,这场面比他想象的震撼得多,秦懋拿剑挥舞着,砍伤了许多侍卫,一向憨厚开朗的秦大将军何时有过这幅样子,他突然想起来或许该去请他夫人来一趟。

      “来人,去请长公主。”

      秦璧匆匆赶来,才总算拦住秦懋发狂的身影。

      祝朗的视角,他只能看到秦懋高大的身影弓着腰背,颤抖着看向挡在洛季前面的秦璧,然后便听到响亮的一声耳光。洛季连忙护着秦璧在身后,拔出佩剑,怒道:“秦懋!你放肆!”

      “洛长邕,我秦家世代书香贤臣,在蜀地尚是封地时便勤勤恳恳,从未逾矩,向来恭敬。我秦懋,自知脑子不好使,我将你当兄弟,当家人,我待你忠心不二!我妹妹对你如此情深义厚,你为了家国大义舍弃孩子,我拦不住你,我没理由拦着你,她不怨你,我也不怨你,可是我父亲,我父亲为了我大蜀忠良一生!你竟然借着天花之名将他扣在府内,以治疗未果之名生生药死,只为了瞒着你来位不正、残害兄弟的恶果!”

      洛季身形一顿,周遭气场顿时阴霾,他低着头挥了挥手,门外侍卫突然亮刀,开始赶杀宫人,惨叫声一片间,宫门大关,祝朗连忙跟着跑,谁知道吃瓜居然也有如此大的风险。祝朗眼睁睁看着原本明亮的花园突然变得血流一片,他只能拼命往长街跑。

      身后的人训练有素,持着刚刚沾了无数人命的兵器,祝朗拼尽了毕生的体力,只觉得几近昏厥,眼前几乎一白,当他看到楚越的时候,祝朗几乎快要哭出来,他连忙扑过去拉着他跑,道:“快走,洛季那厮要杀人灭口。”

      楚越一把护着他,道:“宫门锁了,他都看到你了,难道你还走得出宫门吗。”

      祝朗面色发白,他骂道:“伪君子,早知道他是个疯子。”

      楚越没有带枪,他拔出佩剑,对着追来的侍卫道:“我要见皇上。”

      “皇上有令,今日目及大殿者,格杀勿论。”

      楚越今日穿着便衣,不似铠甲般便于战斗,他将衣袍系紧,挡在祝朗身前,将剑挡在面前,眉眼冷峻,道:“御前侍卫,承教了。”

      言罢,他迅速出击,一剑划伤面前挡路的几人,趁几人吃痛,拉着祝朗冲过去,剑锋快且利,几乎在进到人群的瞬间,祝朗便被一个人护在一个用剑锋包围着的圈子,其间靠近者皆被挡在剑影之后。祝朗被人狠狠踹了一下脚腕骨,楚越狠狠地瞪向身后,撑着剑死死踹向周围一拥而上的人,将祝朗死死护在身后或是身下,寻到突破便飞驰而去,他行云流水地背着祝朗飞奔向洛季的大殿。

      打了这么片刻,楚越呼吸不算紊乱也不算平缓,他有序有力地喘息着,即便是在很快地奔跑,在他宽厚的肩背上,祝朗感受到的颠簸依旧不多,他只能听到楚越的呼吸和风的声音。其实很嘈杂的环境,祝朗莫名觉得很安静,他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刚刚度过生死一线,他感觉自己的感官都有点钝化,他只知道他和楚越的心跳都快的要命。

      是吊桥效应吗?

      祝朗被风吹的闭上眼睛,靠在楚越的身后,只觉得头脑不清醒,隐隐作痛间,是比这更加喧嚣的马蹄和嘶吼声。

      那时黑暗外面全是谩骂,那时黑暗外面全是血泊,第一次他眼睁睁看着护着自己的人因为自己全军覆没,第二次他眼前堪堪倒下了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箭矢、宝剑、长矛眼见成全了他逃避的夙愿,却被人用肉身挡了一次又一次。

      那时他也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在等着死亡的时候被一个人死死地护在怀里。

      他的心跳也是如此的有力,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沉沉睡去。

      这是第三次了。

      这句话在祝朗脑子里挥之不去。这是楚越第三次不要命地救他了。

      洛季的大殿紧闭,门口是让人绝望的兵甲和尸体。

      “抓紧。”

      楚越低沉的声音在祝朗耳畔响起,祝朗下意识紧紧攥着手搂住他的脖子,他们心跳都是相连着的,祝朗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汗意的温度。

      楚越拔出剑,一把刺向正前方的人,那人没想到如此直接,连忙挡掉之间露出了一点门的边框,楚越长腿一伸踹过去,大门发出巨大的响声,洛季和楚越隔着被踹开的门遥遥相望,殿内的黑暗与外面乌泱泱的兵甲相互照应,楚越冷着脸,道:“末将楚越,有要事求见。”

      洛季沉着脸,即便隔着偌大的殿,祝朗也看得出滔天的杀意。

      就在祝朗觉得他和楚越,便是因为他对自己身上的真相执着的追求而枉死于此时,站在大殿上的秦璧突然用不大不小、铿锵有力的声音喊道:“皇上!”

      她顿了顿,道:“皇上已经达到目的,还要再造杀孽吗?”

      洛季神色晦暗不明,但还是挥了挥手,身侧的兵甲退去,楚越背着祝朗进门,大门缓缓关上,外头的光亮半点不剩间,楚越轻轻放下祝朗,祝朗借着最后一点光亮看清了他脸上的伤痕,和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的关怀。

      祝朗几乎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他一直不太明白,自己从前对楚越是什么情感,一向置身于外、多疑警惕的自己,竟然对他有着奇怪的信任DNA。

      祝朗想他现在明白了。

      在他或被动或主动地陷入生死之境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比阳光更阳光的人,这样一个一出现就会让他心里的所有恐惧、敏感、警惕烟消云散,变得幼稚、平和的人,愿意几次三番毫不犹豫地赌上自己的命,把他从黄泉路上拽回烟火之间,即便是吊桥效应,恐怕也会持续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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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这瓜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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