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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中考是学生们人生中必过的第一道坎儿。
往年炎热的风似乎都积攒到今年,空调坏了,风扇发出生锈嗡鸣声,严重怀疑它马上要掉下来,窗户大敞四开,帘子在风中飘飞。
窗外是一片苍茫的蓝天,白云如棉絮一般缥缈。
蝉鸣声声入耳,在安静的夏日,它们是那么聒噪。
“你们背诵这段,我下去叫人捉蝉去。”
语文老师终于受不住,写完一黑板的枯燥讲解,推门就走。
就像犯人放风似的,嘈杂声四起,除了例外几个还在看书,其余人都放松自己。
老师不在,随意谈笑风生,那种时候是能让人很久以后还会怀念的时光。
唐糖抄起书就坐到米栗身旁,小女生叽叽喳喳聊起八卦来。
叶淮洲腿出了点毛病,特别疼。
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只能在家休养,好在他成绩好,老师也不担心。
米栗:“你就这样和司响一起睡啦?”
唐糖挠她痒痒,“说什么呢!他睡一个房间我睡一个房间,互不搭噶,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我们有什么似的,坏蛋!”
坏笑挂在嘴角,米栗往后一缩,手指在空中画圈圈,“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喜欢!怎么不喜欢!我还喜欢你!”
“就之前,初二篮球赛你记不记得,有个特别阳光帅气的男生我指给你看过,我觉得他好好看,结果他中场休息时挠了下屁股,后来我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米栗笑得癫狂,忍不住为那男生抱屈,她道:“我的乖乖呀,这不是人之常情嘛,还能真是天上仙子,不吃饭不上厕所哒。”
唐糖不停解释那个动作有多粗俗,多不雅观,米栗笑了好久。
“哎哎呀,你看那边。”
司响好像很渴,仰着头灌水,郝有钱使坏从他耳后大叫一声,差点被呛死,他咳个不停,水从嘴角滑落,滴在衣襟上。
脸颊咳得微红,抬头看向郝有钱,目光凶狠,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给我过来!”
“略略略,呀!大学霸杀人啦!”
教室里被两人闹得鸡飞狗跳,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司响变活泼了,离开窒息的环境,又有这么多沙雕好友,感受到人间充满乐趣。
他们互相照亮,成为彼此的光。
米栗用手肘示意唐糖看她,“这个不粗俗?他水都喷出来了噢~”
她故意逗弄唐糖,看她窘迫表情。
唐糖气结,拿着手上的书,轻轻砸米栗脑袋,“坏栗子,你故意戏弄我是不是!”
“你就说有没有?有没有!”
闪躲着躲避攻击,嘴巴却还是没闲着。
“没有没有没有!”
唐糖被羞得涨红脸,抓着米栗的胳膊不依不饶,“我绝对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耳畔传来一阵热风,带着臆想出来暧昧的低沉磁性,在唐糖脑海来回穿梭。
“你冒汗了。”
他的手掌轻抚着唐糖的耳际,轻柔缓慢。
她浑身一颤,一时间忘了反抗,任由那只手在她耳垂上轻轻摩挲着。
米栗难得不出声,咬着手指,眼睛快乐到眯起来,满脸姨母笑。
唐糖回过神,连忙推开他,脸颊烫得惊人,“讨厌鬼!你干什么呢!”
“擦汗而已。”
他一副无辜模样,看起来很可怜,唐糖心软了,但一想到米栗刚刚的问题,她就不想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那里是万里晴空,阳光灿烂。
“没有什么?你还没说呢。”他凑过去,嘴唇贴在耳朵旁,呵气如兰,酥酥麻麻的。
唐糖浑身一震,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
故意的!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好哇,你跟胖子学坏了!
“没有饭吃,你今晚没饭吃!”
唐糖双臂叉腰,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气势汹汹,像极了河豚,可爱得紧。
郝有钱凑过来,“没事没事,我带你吃饭去,她们女生就是爱抽抽。”
心虚到贼兮兮的模样。
司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胖子说这样对女生说话她们会很高兴,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啊!
唐糖:“说起吃饭,栗子等会儿放学咱们一起下馆子吗?”
米栗抱歉笑笑,她着急回去,“我不去啦,你们吃好喝好,叶哥哥在家等我呢。”
“他腿这几天都不舒服,我都是在那边等他睡着了才回别墅。”
说这些话时,语气里带着怎么掩饰也盖不住的小幸福。
几人聊着天,语文老师搞突然袭击,像个鬼一样站在后门,紧紧盯着里面。
他也不说话,就是脸色不善,悄咪记下小本本上,都有哪些人不听话。
唐糖一回头差点吓得心脏病发作。
郝有钱更直接,他惊呼一声,提醒了别的同学,却把仇恨值拉到自己身上,舍己为人,知的一面感谢大红旗!
语文老师倚在门上,手中铁尺打在他大腿,啪啪作响。
“你们干嘛呢?”
“好热闹,我怎么听见说话声?不是让你们背书来着?”
“啊?啊哈哈哈哈…”
他摇头笑起来,大家也忍不住跟着讪笑,心里暗念:“哦豁,完蛋!”
郝有钱输在身材大,一眼看过去就是他,尺子指指他,“你说,为什么听见有说话声,这是为什么呢?”
那铁尺打人生疼,已经被打过无数次的郝有钱依旧害怕,他又缩脖子,当个鸵鸟,半天不吱声。
尴尬氛围中,一道颤颤巍巍声音响起:“因为…因为您有耳朵?”
今天没有晚自习,同学们也不急着回家,倾听门外好戏。
四人在走廊被训斥半个钟头,卫生也要全包,不仅要打扫干净教室,米栗和郝有钱还要提大大的垃圾桶去倒掉。
这是惩罚。
“唔,好臭啊,我的妈!你家帅气小爷哪儿受过这委屈。”
米栗憋着气不敢用力呼吸,咬着后槽牙发声:“你省省吧,赶紧搞完回去了,外面要下雨,不是帮你说话我能跟你一起嘛!”
她回答完语文老师的问题,当场胳膊挨了一把尺子,皮肤又嫩,现在都还是红的。
抱怨着往垃圾场慢慢走,怕桶里堆得高高垃圾落出来,两人可不想捡。
教室内。
唐糖扫干净哪里,司响就拎着拖把过去,速度还算快。
跳跃着擦黑板,咚了半天黑板,没干净还吃一嘴灰。
“呸呸呸,每次最烦轮到我值日擦黑板。”
司响搬把椅子给她,她莞尔一笑,“有眼力见,你小子日后必成大器!”
“不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饿着肚子哪有工夫生气,等栗子他们回来就彻底搞定,找地儿吃饭。”
司响站在她身后,双手虚扶在半空,保护的姿态,“有我的饭吗?”
“有,怎么没有,我不给胖子吃也不会少了你的,等下让他请客,宰他一顿!”
“好啦,干干净净,看着多有成就感。”
唐糖回身要下来,看见司响挨她那么近,一哆嗦就往前摔扑。
她承认,心里有那么一米米,有想过那种罗曼蒂克的场景。
比如她被抱住,双手揽在她腰间。
又或者,不小心擦过嘴角,两人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再拉跨点也是,他接住没站稳,两人摔倒在地,她压在坚实可靠胸膛上,鼻尖全部撞在一起。
打死唐糖都想不到这种程度的无语。
司响跟要打冲击波似的,双手撑住她肚子。
没错,肚子,她就像个下一秒要被投出去的铅球,姿势相当滑稽。
屋漏偏逢连夜雨,郝有钱和米栗回来,正巧看见唐糖和司响亲密接触的画面。
唐糖一脸窘迫和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整个脑袋都僵硬,完全傻愣住了。
郝有钱看到唐糖的窘态,不禁大笑,他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糗的样子。
“你们干嘛呢,练杂技哇,能不能快点,赶紧的,我要饿死了!”
唐糖恼羞成怒,恨不得撕烂郝有钱的嘴。
“死胖子,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摔跤吗?”
她从司响怀里挣扎起来,站起来拍拍屁股,背着包,气呼呼地往外走,留下个潇洒又略带僵硬的背影。
上学总会有这种苦恼,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一到放学,天就阴沉沉,没过会铺天盖地砸落,倾泻而下。
这雨好大,就像祺贵人跑出来在雨中怒骂嬛嬛,然后被打死那天一样大。
很多没带伞的同学站在走廊等人接,三人挤在一把伞里,郝有钱还叫着他家仆人马上到,唐糖等不及,“你等着,我们先走,伞这么小都给你一个人沾光位置啦!”
“栗子,你带伞了吗?”
“带啦,你们先走吧,拜拜明天见。”
两人打着伞,郝有钱挤在身后,搭着肩膀,吵吵闹闹地离开了。
也不多停留,米栗拿出伞,却发现怎么也撑不起来,这把陈年旧伞是妈妈留下的,为母女俩遮挡过无数次风雨,而现在,它也要退休了。
“辛苦多年,谢谢你。”
手抚摸在伞面上,边角帽帽都是妈妈重新缝好固定在上面,蓝色的针线与整体米黄的折叠伞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但这,是家人关爱的痕迹。
以前这种时候,米妈妈就是请假也要来接米栗,现在没有了,只能靠自己。
“唉,要不我顶在头上算了,或者不打伞,直接跑回去,唰得飞快,应该不会生病。”
考虑着会不会看不清地面被绊倒,身旁传来争执。
一男一女,似乎是隔壁班的,关系亲密。
“你看这水嘛,我不管!你背我走。”
“大小姐,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背不动你啊…”
男生没讲完女生像点了炮仗,直接爆炸。
“你的意思是我很重?”
她捏捏自己一圈小肥肉,想着只是丰腴,根本没有多胖。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这……”
“那你什么意思!你蹲下,不然我生气了,背我有那么难嘛。”
循环往复的话题听着都累。
男生终于无奈妥协,蹲下。
没走两步,两人摔进雨里。
“你干嘛呢!这雨这么大你还不知道走稳点,诚心要别人看笑话啊!”
“看着挺壮一人,你怎么身子那么虚,我这么轻你都背不动!”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视线持续集中,男生觉得丢脸,抓起伞转身就走。
完全没理会女生站在屋檐下的叫喊。
茫茫雨幕中,大步前进的人流中出现一个逆行者。
他走得很慢,一瘸一拐,身体微微晃荡。
浑身都湿透了,身上的衬衫紧贴,鞋子里定积满水。
有些泥泞粘在上面,不知是否在路上摔过几次跤。
电闪雷鸣时,他微微僵硬,深呼吸多次,又继续前进。
“米栗,我来接你回家。”
伞轻轻抬起,叶淮洲温柔一笑,朝她伸出手,定是雨太大,米栗只能模糊看着他的脸庞,剩下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那里装满了她。
米栗站在上面,叶淮洲落于底下,雨水滴答亲吻楼梯,溅起水花,牵动过分活跃的心跳。
她飞奔下去,扑到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激动得说话都在颤抖。
“你怎么来啦?现在在下雨打雷你没事吗?你身上全湿透了,管家爷爷怎么没看住你?”
他挣脱不开怀抱,低着头轻声细语对他的小姑娘道:“快放开我,你也会被打湿的。”
“管家爷爷睡着了,他最近睡眠不好,我不想吵醒他。”
“我看天气不好,怕你没带伞,而且我记得以前都是伯母来接你,我怕你难过,所以我来接你回家。”
米栗抽抽搭搭,抬头哽咽道:“你,你的腿不能吹风,你出来干嘛!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就像一坛上好的烈酒,刚喝下可能不觉得特别甚至略带苦涩,但只要开了头,便得后劲令人深醉,方知坐拥黑暗后的满怀醇香。
“别淋雨生病,我会心疼。”
“我们家栗子,也是有人接的小孩。”
雨幕遮掩不下,两个身影相依偎,慢慢地,渐行渐远。
叶淮洲这人。
总会敏锐地感觉到米栗所有的情绪变化,会在她恐惧时紧紧抱住她,会在她无助时贴身陪伴她,冷静地带着她走向正确道路。
无论什么样的险境,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很安心。
他的温柔不止于此,不想米栗做温室的花朵,他一步一步教她学习,他不愿她变成一个面对危险束手无策的废物,纵使他也迷恋她眼中的小鹿。
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他不能陪伴米栗身边,她也能自己过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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