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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已到下班时间,程屿还是不得已联系孟华:“帮我查宋慕声在哪,现在立刻。”
孟华正吃饭呢,这么一吓手机没飞出去——他老板一直是个机器人,众所周知,机器人不会有要吃人的语气。
五分钟后,孟华告诉程屿宋慕声结束实习,现在已经回家去了,也就是L市。
“帮我订最近一班回L市的飞机,我现在就去机场。”
孟华这下是真懵了:“可是程总,你明天还要结婚……结婚不是吗。”
“我已经通知公关部处理这件事了。”程屿不愿多谈:“订好机票马上告诉我。”
公关部的弟兄们好惨。
孟华确实迷惑。
程屿绝不是冲动的人,何况他的身价,如果非要这么做,必将跟随着后续一系列麻烦的人和事,完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当初不想结婚,他老板肯定不会同意。那么现在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最搞笑的是,刚悔婚,竟然不管不顾地去找一个认识不满一个月的人。还是个男人。
孟华跟着程屿一起回到L市。下飞机后,程屿连家也没回,就告诉司机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孟华四年来,从来没听过。他不由得看了程屿一眼。
程屿话很简单,面容苍白:“我记起来一些。”
孟华没答,眼睛眨个不停,直觉他的世界估计要变天。
两人走到一栋别墅区门口,程屿很自然地输入密码,在孟华吃惊地注视下,锁就那么咔哒开了。
明明门打开,一路狂奔的程屿却忽然停下。
孟华也没有惊讶——这一晚上程屿没有一件事是不叫他惊讶的。
“先回家。”程屿说:“我开车过来。”
这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孟华猜测程屿现在还没吃饭,便问他要不要先让人做些东西。
程屿只是摇头。他回家洗完澡,往身上喷了很多酒精,便让孟华先休息。
他突然回来,也没联系司机,自己默不作声开车离开。
一路畅通无阻开到别墅区,程屿循着记忆,不确定地停在一栋房子下面。
正焦急时,便发现阳台上忽然站出两人。
一人化成灰他认识,另一人化成灰他也认识。
程屿紧紧攥着方向盘,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他恢复记忆,原本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事。以至于第一时间就要来找宋慕声。
他没法儿想象,有一天自己竟然连宋慕声都忘了,还这么毫无知觉地过了四年!他就这么平白浪费掉了四年。
看着宋慕声跟向谦旁若无人地说话,宋慕声还对他不停笑,真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这几年了,为什么又是向谦?!这人明明也订婚了!
又想起在医院时那人落在宋慕声脸上的吻,程屿一拳捶在车门。
他认识向谦,生意难免,程屿这时总算明白程屿和向谦……还有那么多人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
这都没什么,最令程屿难受的,还是宋慕声明明什么都记得,认识这些天,他没一次提起要与自己相认。
甚至扬言“自己这人很讨厌,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也幸好宋慕声这些举动,让程屿认清自己处境。宋慕声依然没有原谅他。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叫嚣着立刻去见宋慕声的念头。
这一路上,那种头脑发热的感觉散去不少,程屿也想了很多。
他决不能暴露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只有这样,宋慕声才会让自己暂时待在他身边。
眼看宋慕声和向谦说完话,向谦手搭在他肩膀,两人从阳台上消失。
程屿的心好像瞬间空掉一块。
回想这四年没命般地工作,真是好笑又讽刺。
潜意识里他一直怕没钱,是因为钱对自己脑海里那个影子来说,好像很重要。
现在宋慕声回来了,他钱也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那么也没必要再做下去。
这真是程屿的第一想法,跟创业或者打拼起来的人不一样,他对继承和管理公司没有丝毫兴趣。谈不上厌倦,只是没必要。
他能做下去,一是他爸的意思,二是需要赚钱。
如果没有宋慕声,他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
自打李曼死后,宋慕声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依靠。
不过一想到他爸,程屿嘴角勾起一个无谓的笑,他还不能走。
半夜十二点,向谦出门,驱车离开。这栋房子所有灯都熄灭,融入到漆黑的夜色之中。
程屿这才打开手机,一堆邮件和电话。
他先回复较为紧急的事情,接着给许父回电。
对方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这时也接得很快。
“程总,刚才小女说闹脾气说不跟你结婚这种话,都是她小孩家家不懂事,就是太紧张了,你可千万别放心上。”
“许总,”程屿沉吟:“尔宁说得没错,这是我们俩一致协商后的结果,接下来合作项目我会让利十个点,公关拟好通告草稿后也会交由你和尔宁先行修改,再发布。
我争取将你和尔宁的财产及声誉损失降到最低,你看还有什么要求吗,我尽快移交财务和法务处理。”
许父一时没说话,当听见程屿说让利十个点时他已知道,这件事已没有商量余地。
程屿明显是不计代价要结束这桩婚事。
许尔宁回到家时,哭得眼睛通红,他还以为是程屿所致。细想其实可能性不大。
既然对方已经如此慷慨,许父也无意虚与委蛇,只道合作愉快。
还有他爸打来的,程屿深知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但没联系。
他爸这四年来一直以为能瞒天过海,程屿很快想通其中关窍,仍旧面无表情。
程屿一夜没睡,他公司员工也跟着没能睡成。
天明之前,终于拿出一稿双方都满意的方案,又紧急通知婚礼众宾客,还有人在盯股价波动,随时准备下跌措施预案。
这么一通操作,可把众人折腾够呛。
程屿少有这样的冲动行事,大家抱怨加班的倒不多,毕竟加班费也多,只是好奇其中缘由。
孟华醒来时,电话也被打爆了。大部分都是好事者问他是否知悉内情。
他这一夜虽没工作,睡得也是毫不踏实。
一看才五点,刚想继续睡,便见程屿电话过来,连忙点开:“孟华,给我A市村长联系方式。”
这是亲自跟他联系的意思?孟华属实呆住。
他老板一夜未归,大概率还在昨夜去的小区。
村长和现在的居民,年纪都比较大了,早上也醒得早,这会正组织人将村民行李搬上车,猛然看到陌生来点,大着嗓门接起来。问是谁。
“我是程屿。”
“程总?”村长嗓门一下就小了,许多村民围上来。
“你们这我不会拆。我想你们也很担心宋慕声是否被告上法庭,那就答应我一件事。你们都不会有事。”
程屿到附近酒店洗漱整理完回来,正好看见那扇紧闭着的门打开。
他在这住过四年,这里曾经也是他的家。
下一秒,程屿就顾不得再想这些,宋慕声一身清爽运动装,牵着包子,从门口笑吟吟地跑出来。
他站到一人一狗的必经之路上。
宋慕声正那么笑着,抬头见来人是他,笑容顷刻凝固在嘴角。
紧接着垂下头,默不作声绕过他,继续往前。
只是走着走着,手里绳子忽然松了。
“包子?包子!”
宋慕声转过头,却见包子摇着尾巴,一脸傻笑着舔程屿手。
程屿另一只手,放在他头上,包子开心得跳起来扒他胳膊。
“包子!”宋慕声咳嗽几声,佯作生气叫它。
包子感受到宋慕声怒气,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似的。
正巧这时程屿弯了弯腰,包子亲了他脸一大口,这才嗷呜着跑向宋慕声。
“宋慕声,”程屿同样叫住他,“拆迁的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不是跟你助理说了今天给他,就这么着急吗。”
宋慕声不满地停顿片刻,继续往前。
包子走一步往后看一眼,吐着舌头,示意程屿跟上来。
程屿眼中滑过一丝失落,很快插兜,面无表情:“是,这也是我专程到这来的原因。”
“不是你有病吧?”
宋慕声转过身,忍无可忍:“你今天不是要结婚吗?为了这么点破事儿专门跑这来?”
程屿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宋慕声知道他结婚。
尽管他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可新闻报道一篇也不会少,大概想不知道也难吧。
“这跟你没关系。”
程屿漆黑狭长的眼眸十分冷淡:“钱的事没有小事,空口无凭,我没办法信任你能在今天按时付款。”
宋慕声不想再搭理他,拉着包子走几步,手机忽然响了。
是村长。他语气很焦灼。
“宋老师你现在还在B市吗,他们搬迁的人来了,我们拦不住。你千万别交钱了,也别管我们了,听见没有。”
宋慕声当即抽一口冷气,他折回去,狠狠地推了程屿一把。
“有你这么不讲信用的人吗?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给钱吗,你聋了听不见?”
包子见宋慕声生气,只是咬他裤角。
被宋慕声手碰过的地方,好像热了起来。
程屿只是冷冷道:“我必须确保你能在所说期限前将资金转我。”
“你疯了?!”
宋慕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缺这些钱吗?你今天要结婚,你又在干什么!”
“与你无关。”
程屿说:“上次没签合同,跟我回B市,钱到账后,放你走。”
宋慕声垂头,他喘着粗气,还没从来刚才的愤怒中缓过神来。
他尽力冷静,紧紧攥着拳头。半晌,才深呼一口气:“行,我先回家说一声,就回。”
“尽快。”程屿看手表:“我等得及,那边等不及。”
“神经病。”宋慕声撂下这句话,牵着包子原路返回。
包子没搞清楚两个爸爸发生了啥,只是好久没见程屿,很想念他。可又要这么匆匆告别。
程屿在无人注视处,微笑着同它挥手。
宋慕声连衣服没来得及收拾,只简单跟他爸妈说学校有急事,必须先回去几天,等着再回家。
他自然不敢提程屿名字,拿着手机钱包身份证就离开,走前包子竟然没缠他。
出门后还是包子用爪子合上了门。
钱的事,他当天就跟何声说了,何声也没问他突然这么多钱干什么。
只是说公司现在运营着几个项目,现金流不太够,让他稍等几天。
昨天他到家,向谦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跟李欣几乎是前后脚过来。
李欣就是他家保姆王姨女儿——宋慕声竟然是在自己死后、程屿失忆后才知道这件事。
他只听王姨说过自己有个女儿在其他城市上学,其余就不清楚了。
或许他们也见过,只不过宋慕声平时事情多,还脸盲,竟然就没认出来。
程屿在他高二那年出事后,李欣就被辞退了。
凭着以往的工作经验,现在在一家外企任职,事业蒸蒸日上。
她跟宋慕声讲过不少程屿的事,他死后程屿到底如何。
宋慕声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不恨程屿,一直都是。
可阴差阳错,自己死也的确跟他脱不了关系。纵然李欣说程屿后来也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宋慕声也只能这么认为,两人没缘分。
不止是没缘分。
每次一碰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下去,老天已经一而再地警告,又何必强求。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程屿的愧疚不是假的,但曾经的欺骗也是真的,宋慕声懒得再分辨。
不该再遇见,不该再有交集的。一见程屿就骨折,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分开这几年,两人都过得很好,很安全,也不再发生什么奇异血腥的“凶杀”事件。这就够了。
至于向谦,交钱的事宋慕声始终没忘。
两人在阳台上,宋慕声一时不知跟向谦说什么,只好半开玩笑跟他提起,问能不能借点钱。
向谦说当然可以。他很紧张似的,又怕宋慕声瞧出来,只好淡淡问是不是学校遇到事情。
宋慕声便再不松口,只说是开玩笑了。
除了他爸妈,他现在借钱只会找严遥水。
可是眼药水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宋慕声还没张口,严遥水先找他抱怨他爸多么无情,直接停了他后半年的零用钱。
说他不上道,子公司业绩那么烂,让他好好反思,以后把心思用到正道上。
得,也不用说了,估计严遥水接下来比他过得还要捉襟见肘。
宋慕声不太敢跟何声强调需要钱这件事。
尽管这些年来都风平浪静,也架不住他们全家都有程屿PTSD,只是稍微沾点边,何声和他爸也肯定不允许。
这么想着,走到门外,发现停着一辆车。驾驶座坐着程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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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_(:з」∠)_
俩儿子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