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依赖症，但是Beta！[ABO]

　　比起那时头脑混乱的你来说，洛恩似乎记得更清。
　　睁开眼时腺体还在发烫，“成为了Alpha”这件事让他的血液也跟着沸腾。本该如此的——他这么想着，试图让自己显得从容而冷静，可是胸膛还是在被喜悦灼烧着，嘴角上翘的幅度有点太大了。
　　看到你苍白的面色和后退的步伐时，温度才稍微降下一点。

　　他下意识握住你的手腕，你却低着头不看他。
　　这时他才注意到你的手腕似乎过于纤细了。宽大的学校制服笼罩着你的身躯，像是包裹着一颗糖果。
　　你的脸色很苍白，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洛恩慌乱起来，连问了几遍“怎么了”，才听到你小声的吃痛声。你缩了缩手腕，说：“……疼。”
　　他松开手的下一秒，你就几乎落荒而逃。

　　原本想找时间和你聊聊的。可是高中部和初中部距离不近，再加上转学的事宜有些繁杂，洛恩在去联邦军校报道前居然再也没见过你。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只是对于洛恩来说，他早已习惯看到你在他身后跌跌撞撞紧跟的身影，习惯你温柔地说“没关系”，然后对他笑。
　　你不会抛下他——他太骄傲了，骄傲到这样相信着。

　　这种自信在听说你被联邦军校录取后变得更加膨大。他几乎是急切地来到新生报到处等待，在一群陌生又稚嫩的脸庞中找到你。
　　不过一年不见，你已经变了许多。你浅金色的长发不再扎成松垮的马尾，而是柔顺地搭在肩头，发丝弯成惑人的弧度。你的轮廓更加柔和，脸颊不再有可爱的婴儿肥。没变的是你棕色的杏眸，礼貌地浅笑时会弯成月牙，脸颊也会同时显出酒窝。

　　不过当这种礼貌又疏离的微笑是对着他的时，洛恩几乎瞬间就暴躁起来。
　　他这时处在叛逆期——或者说一直都在，总之在室内也喜欢戴墨镜扮酷。不过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因为取下墨镜的一瞬间，周围有一半新生都窃窃私语起来，“去年的学生代表”、“打赢十个三年级Alpha的新生”……还有单纯的对于容貌的称赞。
　　不过你只是轻轻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后退，又是后退。洛恩几乎咬牙切齿起来。天知道他这一年间做了多少个噩梦。梦中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面容模糊的母亲，你们都在后退，不管怎么伸手都拉不住——
　　“嘶……”你吃痛地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洛恩低下头。他并没有多用力，可还是在你的手腕上留下了红印。在你白到有些透明的肌肤上，浅红几乎明艳。
　　愤怒瞬间被浇灭了，余下的只有失落，尽管你什么都没做。他垂下头，像一条失落的大型犬。他焦糖色的眼睛盯着你，很急切地想要从你的口中听到什么——
　　“抱歉……”你眨眨眼，说：“能让一下吗？”

　　顺理成章又出乎意料地，洛恩开始在校园里堵你。其实也不算堵，不过是像条黏人的犬科动物一样出现在你所在的任何地方——课堂、食堂、操场……
　　说实话，他的分寸拿捏地极好，并不会让你感到困扰或厌烦，相反还解决了许多麻烦。
　　作为Beta，尤其是性格柔弱的Beta，在军校的生活往往都充满了艰难险阻，即使你在Alpha稀少的医学部也一样。
　　所有报名军校的人都自愿跳进了“斗兽场”的笼中，遵循着“物竞天择”的原则，并拼尽全力地想爬到最高处。
　　你很难适应。因此在被一些人针对时也只是默默承受。
　　但他们会在过几天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并且见了你就绕道走开。

　　你找到洛恩，问是不是他做的。
　　“是啊。”他根本没想着否认，明亮的眼睛中充满喜悦和得意。这副样子和你记忆中跃下窗子的小男孩重合了。你没忍住看他久了点。
　　他立刻惊讶地、有些急切地靠近你，说：“就是这样！”
　　什么样呢？你歪歪头，有些不理解。
　　你当然不理解，洛恩想。就是这样的眼神——这样湿润的、羞怯的眼神。你以前总是这样自以为隐秘地看他一眼，又一眼，然后低下头。他是那样敏锐的Alpha，怎么会没发现呢？

　　于是不管你说“不要再打他们了”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了”，他都点头点头点头，超级有耐心地接受了。这让你更莫名了。
　　不过在你离开时他又握住了你的手腕。每个Alpha都有掌控欲，或许这也是其中一种。

　　说实话，你躲避的原因并不是恐惧，也不是生疏。当洛恩触碰你、靠你很近时，你总会想起他信息素的味道，那股好闻的薄荷味。
　　他的指尖触碰到你的肌肤时，你想：Alpha的体温都是这么高吗？滚烫得几乎将你灼烧，是让你颤抖的温度，就像火焰。哪有人被火舌舔到会不躲避呢？

　　洛恩分化那天你跌跌撞撞跑出医疗舱，冲进卫生间隔间靠墙喘息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你对情绪的察觉十分敏锐。你早已发现自己对于洛恩朦胧的好感和依赖——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他是Alpha，只是因为他是Alpha。
　　同时你能轻易构想出任凭其发展下去的结果——在你陪母亲看过的那么多部狗血剧中，Alpha和Beta总是因为一时冲动走到一起，又逐渐相看两厌。你当然知道这是主流大众对于非AO结合的故意唱衰，但也没有必要亲自试错来证明什么。
　　你不是个勇敢的人，甚至称得上懦弱。
　　所以你选择躲避。

　　想到这里时，面前的洛恩还在定定地看你，问：“……为什么来这里？”
　　和面试时校长先生问的问题一模一样，你想。但是你的回答却相同。
　　“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医学部。”你很轻地说。
　　洛恩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你有些不忍。
　　“不是因为……我是说……算了。”他松开了手。

　　洛恩似乎真的放弃了，于是你很少能碰见他。战斗部的学生全部是Alpha，他们通常出没在操场、训练室和健身房，而后两个地方你从未踏足一步。
　　偶尔，你会从同学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有时是Omega，有时是Beta，更多的时候是在学校论坛上。
　　但无论是他们口中的洛恩，还是文字描写的洛恩，都和你记忆中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单挑了三年级最强的Alpha、攒够了学分、偷跑去了与虫族交战的战场最后却提着首领的头颅归来……时间就在这一件件事中流逝，直到你升入二年级，进入医疗舱实习。
　　你的导师有着30年的经验，对于任何有关医学的判断都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刚见到你时他推推眼镜，很长久地凝视了你一阵，然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他后来说看出了你的天赋。你觉得荒谬，但又有点被鼓励到，不过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谢谢老师，以后会更努力的。

　　实习生通常会被委派值夜班，下班时天色往往很暗了，你走夜路都提心吊胆。最近局势紧张，和虫族的摩擦不断增多，治安部增派了许多警力。
　　走出医疗舱的时候你就感觉不太对，一种莫名的预感不断拨弄着你紧绷的神经。你回了几次头，可周围没有人，只有路灯投下的影子在摇晃，耳边是树叶的“沙沙”声。
　　你在内心不住祈祷。不远处就是校门了！你不由得加快步伐，奔跑起来。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你的脖子。

　　你很恐惧，非常恐惧。
　　但最坏的设想落实的感觉反而让你松了口气。你把手从口袋抽出，挥动匕首扎进了他的胳膊。
　　闷哼声传入耳中，扼住你脖颈的手收得更紧了。
　　糟糕。你忽然意识到，扎胳膊并没有杀伤力，自己的力气太小，如果不扎到致命的地方，恐怕今天就要死掉了。
　　头很昏，眼前逐渐变黑，呼吸也有些不畅了。
　　就在你挣扎的动作逐渐变弱时，击打声、嘶吼声却突然在耳后炸开。
　　什么液体溅到了你的脸上。

　　你跪坐在地，和一具脑袋炸开的虫族尸体面面相觑，咳了半天才缓过劲。
　　手腕被握住了，然后你被强硬地拽起来，对上面前的人的视线——
　　是洛恩。

　　他高了许多，因此你必须很努力地抬头看他。路灯很昏暗，你能看清他凌乱的金发、脸上的血污和过于明亮的焦糖色眸子。
　　他喘息声凌乱，表情有些气愤。但很快冷静下来。他很用力地甩了甩拳头，主动放开了拉着你的手，说：“已经解决了。”
　　是有点骄傲的语气。

　　你说不出话，只是很乱地点头。直到他用手指擦拭你的脸颊时你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别哭了。”
　　还是一样生硬的安慰。
　　好尴尬，明明什么都没做到只是依靠了别人，居然还在哭……
　　这么想着，你用手胡乱地抹了两下眼睛，很认真地冲他道谢。

　　“没关系，我也只是刚从治安部下班恰好路过，刚开始还没发现是你。”他挠挠头。
　　好拙劣的谎言。治安部明明在另一个方向吧。
　　这样想着时，你注意到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弯下腰捡起什么——
　　等等，你想起来了！

　　来不及阻拦，他已经拔掉尸体胳膊上的那把匕首，捏在手里问你，“这是？”
　　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银白色刀柄的匕首还是那样锋利，闪着冰冷的光。
　　你有些含糊地回答：“嗯……被勒住的时候有点慌张所以没扎对地方。”
　　“今天早上削苹果时随手装在口袋的……”
　　“不对……”
　　怎么说都很荒谬。你注意到他挑眉，嘴角翘起的动作，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地闭上了嘴。

　　他没有点破，而是低下头用衣袖认真地擦拭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把匕首重新放进了你的口袋。
　　当他靠近时，你以为会闻到血腥味，以为血液随着信息素的翻涌而沸腾，带来让人惶恐的、焦躁不安的失控感。
　　可是出乎意料地，那股薄荷味如海浪般劈头笼住你时，你感到的是安心。
　　让你能立刻昏睡过去的、无比的安心。

　　于是在洛恩转身离开时你拉住了他的衣角，很小声地说：“等等……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回宿舍处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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