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依赖症，但是Beta！[ABO]

　　坐在凳子上时你有些无措，不停用手捏着纸杯的边缘，垂下眸不去对上维尔的眼睛——刚刚进门你们就交换了姓名，然后空气就沉寂下来。
　　你把他的房间打量了许多遍。这里和你房间的格局相同，不过面积小了点。一张桌子、一张沙发和一张床。但你住了一阵，已经在桌子上留下了乱摆的书，在花瓶中插上了花园中落下的花枝，沙发上还有你脱下没叠的外套。
　　他的房间却还是如此整洁，一尘不染，连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仿佛没有人居住在其中似的。

　　维尔捧着一杯水在沙发的稍远一端落座，很有耐心地等待你开口。
　　“嗯……其实有点难说。”你又开始扣自己的手，“我听说你现在还有暴动的后遗症，或许我可以帮助你缓解……但其实我也没有把握。”
　　你颠三倒四地说着。会被拒绝吧……毕竟有没有信心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况且第一次见面也很难信任。
　　你这样想着，很轻地抬头看维尔。他用略带粉色的眸子盯着你看了一阵，然后说：“好啊。”
　　诶？你眨眨眼，没想到会被这样轻易地答应。
　　“可以。要怎么做呢？”他垂下眸，漫不经心地问着。

　　这个距离对陌生人来说有点过近了。你深吸了一口气才站在端坐在沙发上的他身后，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努力伪装成一名很有经验的医生。
　　啊，其实你以前是在医疗舱工作过来着。但是没机会见Omega安抚工作的场景，所以现在只能从经验推测，算是半猜测半试验。
　　总、总之先触摸腺体是没错的吧？你一边左右看看，企图把指尖搁在上面，一边说：“如果疼的话要告诉我哦。”
　　Alpha的体温一般比Beta和Omega高上许多。但维尔的皮肤却很冰凉，腺体也如出一辙。你被冰得一颤，然后小心翼翼地落上去。

　　你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咬住唇颤抖了一下，然后从喉咙里发出闷哼声。手下的皮肤变了颜色，粉红从腺体附近向外扩散，变得滚烫起来。
　　维尔有躲一下，这个现象鼓励了你。你摁住他的肩膀，很用力地按住了，说：“不要动。有什么感觉吗？”
　　“唔……”他似乎在思考着措辞，然后耳尖红红着说：“很奇怪的感觉。”

　　“好啦！”你把指尖移开，有些疲惫地说这样说时却注意到维尔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头微微垂下，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这是治疗，不是按摩呀……你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叫醒他，反而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明天再来吧。

　　阳光洒在脸颊上时维尔才缓缓睁开眼。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整整十分钟，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好久没有睡得这样畅快了……或者说，好久都没有入睡了。
　　被送到医疗舱后，医生劝说了几次，说只有进入睡眠才会加快伤口的恢复速度，可是不用药物时他永远都是盯着天花板熬一整夜。只要闭上眼睛，抽出其余色彩、只残留赤红的世界便会占据他的脑海。无法按捺的焦躁感、膨胀的毁灭欲一股脑涌上来……清醒过来时，医生已经给他的手腕脚腕戴上了铁链。

　　本来你说要为他治疗时他并没有相信。只要一闻就知道，你是一名Beta。况且困扰Alpha们几百年的、连医疗舱都束手无策的暴动，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能处理的呢。
　　但是在把生命都看得很淡然时——他盯着你真挚又不好意思的表情，信任感忽然很慢地涌了上来。如果是你的话，他想，或许可以试一试。

　　他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你。内森告诉他只能在第一层活动，他也无心探索。他大概明白内森为什么救自己——他早听说过内森的大名，当然知道他不是个无故心善的人。但无论如何自己都对他有价值，抱着这样的想法，维尔反而活得很自在。
　　偶尔站在窗户那里往外看时，你在花园中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浅金色的长发几乎到了腰际，侧脸轮廓柔和而精致。当侍卫说着“让我为您摘一朵花吧”时，你明明眼睛都亮起来，却弯起眸子拒绝道：“还是不要摘啦，我捡这些落下来的就好。”这时你的脸颊显出酒窝，语调软绵绵的，维尔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好明亮，他想。和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全然不同——那间地下室，潮湿的、黑暗的、闭塞的地下室。他的手腕脚腕都被捆上锁链，目之所及只有一扇方形的小窗。偶尔会有光从那里洒落到地面上，但是太微弱了，他以为那样微弱的才是光。

　　后来被联邦军校录取时他才逃离了那间地下室。母亲那时已经疯了，或者说他早就疯了。她对着带走他的老师们狂吼着“为什么不带我回M1星”，然后冲上去拔出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维尔那时很恐惧，躲在自称“老师”的蓝发青年的身后，睁大眼睛却落不下泪来，满眼都只是鲜红。
　　从那时他就有些害怕血。
　　但Alpha怎么能怕血呢？所有Alpha都会为穿刺进敌人胸膛的刀、喷射出的鲜血和胜利的荣誉感而热血沸腾。维尔自然成了怪物，被同班的Alpha们欺负嘲弄。

　　毕业前所有人都要出任务，墨兰说带他去做B级，可到了现场才发现是A级。维尔没想着要逃，不过握住刀的手还是开始颤抖。墨兰很随意地说：“哎呀，看错等级了。”然后把他一个人推了进去，又说：“但是你可以搞定的吧？”
　　维尔想说自己不行，但是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犹豫了。对面的敌人已经挥刀刺了过来，刀却停在了他的咽喉处。维尔睁开眼，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有着双翅膀和尾针，他说：“你的气息很熟悉。你是谁？”
　　那一刻母亲的声音回荡在耳边，“M1星”、“虫族”……她总是这么说着，用嘶哑的、绝望的嗓音。现在的维尔已经知道这代表什么了。在从宿舍床上醒来的早晨，他剪掉过无数次雏翅，拔掉过无数尾针，每次都要痛得昏倒几日。
　　但幸好这些都在成年后离他远去了——他是混血。人类和虫族的混血。18岁后，他成为了一名彻底的Alpha。

　　面前的人已经想要收手了，他甚至露出了笑容。他的发丝也是银白色，面容和维尔的依稀有些相似，能看出年轻时的帅气。他说：“你是我们这一脉的。孩子。”
　　话音刚落，维尔就将刀插进了他的胸口。虫族瞪大眼睛看他，吐出一口血。
　　“我不是。”维尔说。他们正在花田中，阳光明亮得过分，把他的眼眶灼烧得湿润起来。他重复了一遍，“我不是。”

　　后来维尔获得了最高分。他变了许多。在面对以前欺辱他的Alpha们时，他会温柔地笑着，然后以无法分辨的速度抽出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说：“是这样吗？”

　　毕业后他找到墨兰，要求进入军部。但是蓝发青年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腿搭在桌面，一边抛着一部价值不菲的终端一边说：“要手仞自己的同族诶——明明几周前还是连血都害怕的样子，现在居然要上战场，真是极端啊维尔同学。”
　　维尔垂下眸，说：“不用担心。”
　　“我的恨可以超越任何人，绝对不会手软。”
　　“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啊。”墨兰撑着脸，表情变得很认真。但紧接着又扯开嘴角笑了，说：“算了，我也没理由阻止。”

　　被虫族团团围住时维尔有些后悔，因为情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他的父亲——虫族某个部队的首领，用很冷漠且苛刻的视线上下打量他一阵，然后说：“你母亲把你养废了。”
　　不是抱歉、不是嘲弄，或者声泪俱下的真情流露。这让维尔在失望之余有觉得理所应当，并对自己微小的期翼感到耻辱。但这也很合理，倘若他有一丝歉意，那母亲念叨着的愿望恐怕早已实现了。
　　维尔没有回过去一个视线，因为倘若把理智比作坚固的围墙，现在碎石瓦砾已经如雪崩般滚落了。他的眼前一片血红，恍然间听见队友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而被自己砍下头颅的男人在死前最后一句用沙哑的嗓音喊着：“你是虫族。”
　　不是的。才不是。

　　住进这间房间后维尔从来没有睡过这张床。每当闭上眼，他脑海中又萦绕着那些战场上的声音，让他几欲崩溃。而在你触摸到他的腺体，缓慢又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时，他才真正感觉到放松。
　　而后意识慢慢离开身体，他闭上眼睛，无比安心地睡去了。

　　再接受治疗时维尔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注意到他的神色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憔悴，好像疲惫感也减少了不少。你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清醒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想道歉来着，但是在离开的瞬间维尔居然拉住你的手腕又放了回去。“没关系的。”他抿抿唇，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温柔道。

　　一定是被他过于漂亮的面庞冲昏了头脑。你边磨挲他的后颈边想，有些魂不守舍。他的信息素是与内森全然不同的味道，压迫感被覆上一层清澈，危险的感觉减少了许多，让你无端感到舒畅。
　　这么想着时你停下了动作，维尔转过头看你。他眼角上挑，上目线被浓密的睫毛衬得墨黑，眼尾晕开一片暧昧的潮红。
　　他问：“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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