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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掷出骰子
这个时间超市的人不多,冷气却开得很足。
这家坐落在一片居民区之间的超市规模不大,但可以买到几乎所有基本的起居用品。
千秋有些意外地看着路弦面不改色地将一包男式内裤扔进购物篮,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起了一些奇怪的可能性。
*
“我说,他这是被夺舍了吧?”
但是,如果这个身体里已经住了另一个灵魂,那为什么它也碰巧会拉小提琴,碰巧拉了巴赫的g小调奏鸣曲。
话说到底,夺舍这种事情在这个剧本里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尹千秋带着一脸疑问看向KP。
KP早就看出她心有所惑:“你放心,路弦还是那个路弦。”
“那一定就是你的RP不够到位,人物的言行和人物的设定出现了偏差。”
俗称OOC,OUT OF CHARACTER。尹千秋在心中默默吐槽。
*
尹千秋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忽然有些动摇起来,连穿越时空都已经不是一句空谈了,夺舍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至少她现在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些超自然的力量。
路过食品区的冷冻柜的时候,千秋伸手拿了一包毛豆,又从一边的冷藏柜里拿了一罐起泡酒。
路弦看了一眼滚进购物篮的易拉罐,朝着无酒精饮料的柜子伸出了手。
“啊,可乐的话,冰箱里还有。”千秋在一旁提醒。
路弦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半空换了方向,几乎已经碰到可乐罐子的指尖最后落在了一罐千秋没听说过的运动饮料上。
下午,在千秋的提议下,两人开始看动画片打发时间。
一人一袋薯片,偶尔交换口味,竟有一种同居了很久的恋人的感觉。千秋意识到这点,正是两个人同时将手伸向同一包薯片,并在空中碰到一起的时候。
千秋若无其事地移开手,“对了,还有酒!”她说。然后她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上午刚买的起泡酒。她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包装醒目的运动饮料,手一转方向,从冰箱深处捞出一罐可乐。
“给。”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将可乐递给路弦,“也不早了,现在喝运动饮料,小心晚上睡不着。”
“谢谢。”路弦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从千秋手里接过可乐。
“对了,我明天有课,大概晚饭的点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千秋喝了一口小酒,碳酸气泡在她的口腔中炸裂开来。
路弦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也对着罐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才说:“我下午要出一趟门。大概晚上十点回来。”
“诶?”千秋显得十分诧异,不仅诧异,还十分动摇。
“怎么了?想问我去干嘛?”路弦扬了扬眉毛,露出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小孩般的表情,“不告诉你。”
千秋确实很想问问他要去做什么,甚至想问问他到底是谁,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她说:“你有钱吗?要不要借你一点?”
路弦很干脆地拒绝了。
千秋警觉起来,凑到路弦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以便看出他的谎言,“你不会要去做什么傻事吧?”
路弦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有五秒,才一脸莫名地把她推远,道:“做什么傻事?我为什么要做傻事?”
真的很奇怪。这个路弦,和“之前的两个”路弦很不一样。不仅仅是决策上的诧异,甚至连性格似乎都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化。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寻死之人。
睡觉的时候,路弦主动请缨表示要睡地板,而千秋分明嫌弃别人睡过的被窝,表示明天换洗过床单被套再交换床位。
和昨晚一样,床上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而地板上的千秋依然是难以入眠。
五月五日,乐团练习。
“左边的长笛,节奏不对啊!从这一页的开头再来过!”
千秋坐在稍显拥挤的排练室里,紧张地举着自己的琴。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万象教室的疯狂练习有了成果,她目前为止还没被点名批评过,成功地在一堆二提手之中浑水摸鱼。
反而是她边上吹长笛的姑娘代替她被点名了。
看来虽然是重复的时间,但并非所有的人和事都在重复上一次的情况。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运作,每一步都依靠掷骰,上一次掷出了成功,不代表这次依然会成功。
一切都是随机数。
“车站附近新开的那家奶茶店,你们去试过了吗?我昨天去了,感觉不错哦。”
“真的吗?那等会儿一起去看看?”
“带我一个,我马上就收拾好。”
当然,就算命运的骰子真的存在,也有些固定事件会必然发生,比如木管和提琴的女生们又凑在一起讨论着那家奶茶店的事。
“千夏,你要一起去吗?”
“我想留下来再练一会儿,你们先去吧。”
“诶,你不去吗?”
“嗯,好喝的话,下次叫我。”
“那好吧,我们先走啦,明天见啰!”
“明天见。”
千秋在一边默默旁听了这段新剧情。
她往左瞄了一眼,那个名字和她莫名有缘的女生就坐在她的边上。
她是二提的边缘,而那个叫千夏的女生则坐在吹奏乐部的边缘——她就是那个今天被点了好几次名字的长笛。
千秋看着这个女生,心情有些复杂,总觉得她替自己挨了骂。
“两杯招牌珍珠奶茶。嗯,加奶盖。”千秋在那家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一杯给自己,一杯准备带给路弦。
结果付了钱之后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路弦说他今天晚上有事。
看着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店员小姑娘已经在做第二杯奶茶,千秋最后选择自己咽下这粗心大意的苦果。
乐团的姑娘们在店里聊天,叽叽喳喳的声音飘出来。千秋不用刻意伸长耳朵也能听得清楚明白。
这回她暂时不是她们话题的中心人物了。她们正在讨论那个叫千夏的女生。
“杨千夏平时不是很嚣张的嘛,总说我这儿那儿吹得不对,今天总算是轮到自己吃瘪了。”
“她呀,也是死脑筋。大概就是因为练过头了,今天状态才会不好的吧?”
“她平时练得很猛吗?”
“你不知道吗,每天四小时起步。亏她还能兼顾功课。又不是音乐生,这么拼干什么?”
“你们说,千夏她是不是喜欢首席啊?”
“嗯?怎么说?”
“她练得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获得首席的青眼——你们不这么觉得吗?听说她是上了大学才开始学乐器的。”
“想多了吧?她有这个心思和气力,怎么不去学个小提琴呢?靠长笛倒追首席,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这不是因为你们小提琴入门难,上了大学再学,到毕业都达不到进团的标准吧。”
“说到进团的标准,新进来的那个二提也不达标吧?谁放进来的?”
“怎么了,她出什么岔子了?”
“唔,我坐在她边上,觉得她拉得挺一言难尽的。就是没被指挥揪出来呗。”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变成了埋汰她的讨论。
店员将两杯奶茶端到了柜台上。“两杯都打包吗?”
“嗯……啊等等,一杯打包一杯打开。”
店员将吸管戳进了其中一杯,再将另一杯装进袋子里递给千秋。
“谢谢。”
“嘿!”千秋接过奶茶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回她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多出来的这杯奶茶算是有着落了,她想。
“千秋姐,还记得我吗?”五月拎着大大的琴盒,两眼放光地望着她。
千秋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地答道:“季五月。”
中提手的眼睛几乎亮成了两颗星星,“你还记得我呀!”
千秋有些抱歉地想,其实已经不记得了,可谁让她已经事先预习过这一段了呢。
她干笑了两声:“谁让你那时候老是打扰我上课。”
“嘿嘿。”五月傻傻地笑了两声。
千秋把打包好的奶茶送到五月手上,“这个送你。”
“诶?可以吗?”五月一边说,一边喜笑颜开地接过,“千秋姐,你难道算到了我会叫住你?”
“差不多吧。”千秋打了个哈哈。
两人又一起坐车到了名香野。千秋再一次托五月的福在万象教室办了一张便宜到不可思议的年卡,并在里面练了个天昏地暗。
又是腰酸背疼的一天。
晚上十点一刻的时候,千秋刚从浴室走出来,猛地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吓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路弦。
“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千秋用毛巾揉着头发,被甩起来的水珠飞得到处都是,她看到路弦的脸上也沾上了一滴,顿时收敛了动作。
路弦一脸无语:“难道我还要闯进浴室跟你打个招呼?”
千秋吃了个瘪。
她总以为除了小提琴以外,在路弦面前她都可以表现得游刃有余,毕竟她大了他五岁。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反手吃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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