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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记得那年生日
也记得那一首歌
记得那片星空
最紧的右手
最暖的胸口
谁忘了谁记得
¬ ——孙燕姿 《我怀念的》
沈言躺在下层卧铺上,闭着眼,耳边是火车咣当咣当的回声。孙燕姿的声音随着耳机缓缓流淌。工作以后一直很忙,临行前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柜子里掉出了念书那会儿的MP3,这才没几年,MP6都臭大街了,她手里的家伙,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当古董卖了。想当年这个古董还是学生时期奢侈的礼品,只是它原本的主人,却早已飘落天涯。
车厢里灯是灭着的,路途中的灯光在火车呼啦呼啦经过时影影绰绰地打到乘客熟睡的脸上。工作以后,再难有读书时一边听歌一边做题的心情,那时候虽然很穷,但是单纯而坦然,有着无比的勇气。
卓贤曾经拿着一本杂志对她说,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现在,豁达的人不问未来。她说,阿米陀佛,老衲我只问吃什么成吧?
天刚发亮,沈言就开始趴在窗边看外面,稍稍把窗子开了一点缝儿,外面的冷风吹得她异常清醒。8月的早晨,已经清凉无比。
她刚到北京的那会儿,老觉得北京的天黑比家里早,在家里,这个季节晚上8点还能瞧得见太阳。这么空旷的路途,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火车在运行了10小时以后,终于停到了她的目的地。拎着包下了火车,招手打了辆小面的。虽然外面世界日新月异,但沿途的风景却依旧与她离去时相去不多。沿着熟悉的足迹走过,似乎还能听到昨天在院子里一边喂猪一边背书的声音。
从门口墙壁中掏出藏在里面的钥匙,推门而去,院子比沈言在的时候干净多了。打开正房的门,在堂屋中撞到沈之桥惊讶的眼神。
“沈言?”他皱了皱眉,“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都没去接你。”自从她工作以后,爸爸的态度真是缓和很多,要是以前,肯定是说,“你死哪里去了?”要不就是,“你还想不想念,不想念就给我滚回来。”
同龄人中,念书能念到她这么屈辱的,真是少见。不过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唱片店内传来异国民谣
那种快乐突然被我需要
——杨千桦《再见二丁目 》
已经到日本N个星期了,满口的“跌死”,还有形色匆匆的路人,街道很干净。大早上赶地铁,跟相熟的人互相问候早上好,慢慢适应日本人下班后不立刻奔回家的习俗,一边觉得日本人垃圾分类很细非常重视环保,一边又觉得便利店食物到时间就倒,浪费资源到这种程度实在太夸张。日式思维经常让人忍不住感叹“哑巴里泥洪进”(果然是日本人),来这么久了,她还是这样不能习惯。
中华料理店的菜应该是想迎合日本人的口味,她吃得很不适应,等菜的功夫,她无聊地去拼菜单上那一大串的片假名,拼完了才发现是个中文发音,麻婆豆腐和青椒肉丝,不禁失笑。饺子馅儿只有两种,一种是白菜馅儿,另一种是圆白菜馅儿,饺子是蒸的,干巴巴的。同行的哟西大桑家里好像有中国亲戚,会说些常用的中文,沈言告诉他如果到中国,请他到北京正宗的店里去吃。哟西大桑说,新桑,中国煮的饺子我吃过,不仅皮破了,而且味道也不大好。他说他的亲戚曾经给他做过。她晓得哟西大说话一向比较含蓄,说不大好已经是非常不好的意思了。怪也只能怪他亲戚手艺太差,哟西大没有口福。
经济危机对她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回国的日程提前了,倒真是因祸得福。
回宿舍后,收到在景的邮件,只有几句话,“小鬼子,发财了吧,啥时候回来,卓贤该三周年了。还有,大公驴那小子也要结婚了。”
她翻翻日历,7月25日,日本也一样热死人。
另一封果然是于大公的邮件,放了两张他和他老婆的结婚照。她看着看着就想,这照片照的,丑八怪也能照出人样来。
整个上午,她接电话的频率犹如移动接线员,等顾得上喝口水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部门里来了国内的新同事,她又离解放近了一步。晚上,大家请了新来的几个同事,去了平常去的居酒屋。老板是中国人,十几个人一进去,哗啦哗啦一开说,还以为真回了中国。
早前看《非诚勿扰》,里面葛优的朋友,落户在北海道当土著的那位,人家哭得稀里哗啦,她也哭得稀里哗啦。罗洁说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被人贩子卖了。
倒了杯啤酒,沈言给递了过去,新来的小姑娘摇头说不喝,怕长肚子,罗洁含在嘴里的饭差没喷出去,身高1米6体重170的体格,再长大约也有限了。沈言也笑,如果是十年前,她会祈求什么时候也能让她吃得胖到需要减肥。
也许她的胃,就在那些年受到了常人一辈子需要的惩罚。
罗洁在席间夹着笑话给小姑娘推荐了一款减肥药,刚说了个名字,小姑娘就开始撇嘴,说一听就是便宜货会吃坏人,说得罗小姐无比尴尬,敢情人家是把智商全长在了体重上。
周六的时候,她和罗洁去了一趟长野,凭着她俩二把刀的日语,居然也一路通畅。虽然她不喜欢日本的食物,不喜欢日本的物价,不喜欢日本的很多习惯,然而日本的环境真的让她很喜欢。
8月15日,她登上成田机场的飞机,真是很有纪念价值的日子。
8月17日,卓贤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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