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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楔子
我想,当我端起长满青苔的孟婆汤碗的时候,我还会记得......
记得那个映在微黄窗纸上的,暗色的影子。
记得在宣室拐角的凌霄花后,珞梨执着我的手,说,看,那便是颉浠。
而我看见的,便是映在窗纸上的模糊剪影。
那是属于你的剪影,颉浠,你可知道……
你可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
而这影子,就像饱蘸在笔端的浓墨,浓烈而毫无顾忌地泼洒在如白绢一般苍白的记忆里,渗进每一个缝隙,疯长出大团的思念,恍如蜷曲树根,缓慢而致命地扼住我的喉咙,让我在每一次呼吸时都撕心裂肺地想起你……
颉浠颉浠,你可知兮。
曾记得你曾对着我拭着焦尾,淡笑问:“裳儿,浠水边上的梨花开了罢?”
那时的我,只顾贪婪地闻着松香缱绻的味道,你身上的香草香气,十二岁的幼稚,读不懂你的心。只知,在你身边,万事都可以视若无睹。灵帝无珠走良将,焦桐有幸裁名琴这样的无奈和欣慰我不懂,我只要在你身边,为你执琴。我只要你的焦尾与我的绕梁和鸣相和,便够了。
可是,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却可以笑答:“是啊,梨花开满了。”
浠水边上的梨花恍如一蓬蓬欲飞的白雪,险险地贮在枝头,三月风时拂过,落英成雪,我便以此为缎,以愁引线。落雪成裳,压衽右侧,我着着这身嫁衣,倚在你的诞地——浠水边上等你。
如此可好?
我一边等你,一边缓缓用绕梁弹着散调,我怕你责怪我琴艺渐退,我怕它对不起你的焦尾。
花期盛大,恍如彼时上林花盛。但盛大的花季也是盛大的花祭。苍老如虬龙一般的枝干上却有娇柔欲滴的花瓣,就如我的长姊珞梨一般,娇艳柔美,但终却凋零成泥化作土。而你,也终心死如灰,虽然,这一点我及其不愿承认。
对不起,颉浠。
我要等你,一直等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那也很好。
十年的等候,有些漫长,我困了,想闭上眼,可是我怕我不再醒来。你若是来了怎好?
所以,我要将这个故事道来,和着琴音绕于着华林之上,让她来代我陪你。
而已故之事,即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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