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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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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高三国际生们的家长会。
国际生不用参加高考，课程也即将结束，他们就快要毕业了。
朗枫和白安妮的家长都来了。
放学时，言北和余沐沐一起走在操场，注意到了远处气氛凝重的朗枫一家。
朗枫，朗苏，朗枫爸妈。
四个人围成了一圈，每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地心事重重，神情凝重。
余沐沐觉得这幕有点似曾相识，她当年似乎也在操场见到过这个场景，但是她当时忙着回家学习，没有停留脚步。
朗枫最终是由于家庭原因抑郁的，最近的快乐时光几乎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余沐沐侧头看向言北，神情凝重了些：“言北，你感觉朗枫有抑郁倾向吗？”
言北也在注视着朗枫一家的方向。
他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
余沐沐拉着言北又凑近了一点。
这个距离，刚好能够听见朗枫家的谈话。
……
“朗枫，最后几天上学了。你也别松懈练琴，多去去琴房。”是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
说话人面色威严，不苟言笑。
余沐沐对他有印象，朗枫忌日照片中沉稳严肃的中年男人。
是朗枫的爸爸。
朗枫抬眼瞟了瞟他，他斜斜笑了一下，一脸的玩世不恭：“我没松懈，每天放学都练，不信你问她。”
说罢，他的眼神又轻晃向苏老师，略有深意地对着她微挑了下眉。
？？
余沐沐疑惑地望向言北，小声嘀咕道：“朗枫不是每天放学都和你在打球吗，什么时候去练琴了？”
余沐沐还没等到言北回答，她发现朗枫一家的气氛又变化了。
苏老师听到朗枫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冷哼了一声开口道：“朗枫啊，你是不是辛苦是不是认真，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朗枫听到这话忽地就低头笑了，笑了一会又抬眼看向她，上挑的眼尾写满了散漫：“那当然是没您辛苦了。您是全家最辛苦的，不仅在家里辛苦，在外面更辛苦。”
“你…”朗枫妈妈嘴角抽了一下，她狠狠瞪着朗枫，说不出话来。
“行了朗枫。我不管你练琴是不是辛苦，下个月的钢琴比赛，你必须得给我拿冠军。听见没有。”爸爸的语气极其严厉，不容置疑。
“行——”朗枫轻笑了一声，故意拖长了尾音。
“好好回答。”爸爸似是压抑了怒气，面色已经变得难看。
“爸爸，我会和哥哥一起好好参加比赛的。你放心吧。”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朗苏忽然搭话，似是要缓和僵硬的气氛。
“好的女儿。”爸爸回答朗苏时，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
但当他再次把目光转向朗枫时，还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
一家人安静了一会。
朗枫爸爸的眼神一晃，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一旁欢声笑语的白安妮一家。
他顿了顿，又看向朗枫：“我听说你最近天天和白安妮在一起。快比赛了，之后就别见她了。”
朗枫身形一顿，语气渐冷：“你什么意思？”
“她除了影响你练琴，还能做什么？”
朗枫咬了咬牙，声音明显带着克制：“练琴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和她没关系。”
朗枫爸爸听出了朗枫语气中的不悦，他哼了一声，轻描淡写便下了结论：“你们两个没有未来的。”
朗枫听到这话脸上仅有的笑意也不见了。
他握紧了拳头，忽地抬眼，眼底的散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涌的怒气：“什么未来。顶尖音乐学院？不是已经全都随了你的意了吗。”
朗枫爸爸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几分。
可朗枫却完全没有要住嘴的意思：“朗华声，你管的可真够宽…”
……
朗枫的话音还未落。
“啪”的一声脆响。
声音特别响亮。
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突兀又凶狠。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朗枫爸爸扬起手又落下，带着很大的力气。
巴掌重重地落在了朗枫的脸上。突如其来，躲都躲不开。
朗枫的脸顺着掌风的力气侧向一边，他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了一下。
……
余沐沐看到这幕惊得抓住了言北的衣袖，她屏住气有些不敢呼吸。
怎么会这样…
操场上原本的其乐融融被这个声音打破。
大家全都齐齐看向了朗枫家的方向，气氛顿时凝重，谁也不敢说话。
朗枫抬手轻蹭了一下嘴角。
他侧头斜着眼睛死死地瞪向了朗华声，眼底满是浓重的戾气。
看见朗华声再次高高抬起手，他“呵”地冷笑了一声。
……
阳光倏地躲在了云层之后，一阵风吹过操场暗绿色的草坪，天忽地就暗了暗。
空气里弥漫着不合时宜的紧张感与寒意。
下一秒。
是白安妮张开手臂，挡在了朗枫的面前。
她的面色苍白，声音已经有点颤抖，可小小的身子却死死护着他，不退不让。
“叔叔，您别这样…”
朗枫没想到白安妮会突然出现，原本心底满溢的对朗华声的怒气，在白安妮出现的一刻全都化为了不明的情绪。
他垂着头从身后拉了一下她，声音闷闷的：“安妮，你别管。”
但白安妮像是没听见，她依旧紧紧地挡在他的面前，不闪不避地直视着朗枫爸爸，死不退让。
朗枫爸爸的手依旧悬在空中，他和白安妮对视着僵持了很久，直到白安妮的父母也前来劝架，他才终于把手放下。
他隔着空气，狠狠瞪了朗枫一眼。
白安妮在朗枫身前护着他向后退了几步后，她转过头拉起了他的手，“朗枫…咱们走吧。”
她轻轻捏了他一下，温柔地抬眼看他。语气也是轻轻的，生怕他会拒绝。
……
白安妮把朗枫拉去了一个无人的墙角。
她把朗枫推在墙上，抬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红肿的脸颊，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不是都说好不和你爸爸顶嘴了吗…你干嘛呀…”
“是因为他刚刚说我们…”朗枫欲言又止，似是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他刚刚说他们没有未来。
“疼不疼…”白安妮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他，心疼地又碰了碰他的脸颊。
“他怎么下手这么重…”
“不疼。”朗枫低头温柔地冲她笑了笑。
他犹豫了一下，把白安妮揽入了怀中，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天依旧是暗的。
可他似乎抓住了一缕亮光。
又过了很久，朗枫把头埋在白安妮的颈窝，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谢谢。”
白安妮没回复，显然是抓错了重点。
她在朗枫的怀中红着脸扭捏了半天：“你干嘛抱我呀…快松开。”
声音像蚊子哼哼，莫名染着几分羞涩。
话虽然这么说，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抓住了他腰间的衣襟，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朗枫沉默了一会，还是不舍得松开她，甚至还搂得更紧了点。
“因为你哭得太丑了…看不下去了。”朗枫把头侧向一边，脸颊飞上了两抹红晕。
“你才丑呢…”白安妮小声地不满。
“嗯，我丑。”朗枫声音柔柔的。
“呜呜呜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他怎么不仅不反驳，还这么乖地承认了。
白安妮又心疼了，想起刚刚的场面，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朗枫，以后不许顶嘴了。要是我不在，没人保护你怎么办…”
朗枫心里明明很感动，可实在有点适应不了这种温情的氛围。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难过。
朗枫低头笑了，刻意想显得漫不经心：“白安妮，你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和我告白失败了呢。”
“…闭嘴。谁要和你告白。”
“嗯。”
……
几米开外。
“沐沐，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偷看偷听别人的墙角。”是言北刻意压低的含笑声音。
余沐沐：“嘘…我想看他们会不会亲亲。”
言北摇头：“不会吧，以他们的磨叽性子估计还早着呢。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没在一起就亲亲抱抱是耍流氓吗。”
余沐沐反驳：“那也不一定呀，情到深处，没在一起也可以亲亲的。都能理解。”
言北：“……”
-
只不过刚刚安妮的表现忽然让余沐沐回忆起了一些画面，她刚进入梦境时的画面。
言北并不是余沐沐见到的第一个人。
她依稀记得——
她先是穿过了那道透明的墙。
紧接着，突如其来的白光闪过，猛地打亮了漆黑的夜空，晃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时，眼前是难以辨认的黑。
……
“轰”地一声。
像是惊雷。
又像是炸弹，骤然间响彻天空。
余沐沐的心脏一震，手指颤了颤。
她后退一步，星星发夹从发丝间滑落，手中的闪光灯却倏然亮起。
照亮了面前人微卷的齐肩短发。
下一秒，她听到了谁撕心裂肺的呐喊。
尖锐嘶厉，像是从地狱传来——
“朗枫————不要！！！！”
……
转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之后场景便极速变换。
她眼看着雨滴一颗颗从地面升腾而起，无数水珠缓缓飘向天空，云层忽地消散，透出摇曳的光亮。
天从暗变亮，又一寸寸暗淡。
支离的记忆在眼前闪现——
攥在手中发皱的情书、舞会过后蒙眼的纱布、一模榜首处她的名字、宣传照上明晃晃的谁的笑容，百日誓师的合唱曲谱…
记忆仿佛是倒转流淌的光影，与此同时，空气从燥热一丝丝转向了寒凉。
当她再次睁眼时，见到了言北。
那声“朗枫”，是安妮喊的？
那个场景是不是朗枫出事的当天。
余沐沐想不明白。
-
看到朗枫的情绪在白安妮的安抚下恢复正常，言北和余沐沐就准备离开。
但他们一回头，竟然看到了朗苏。
朗苏好像也在鬼鬼祟祟地观察什么，言北看到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偷窥。”
朗苏别开视线，语调冷冷清清：“不是偷窥，这是关心。”
这边的动静总算吵到了朗枫和白安妮，朗枫走到这边墙角，看到面前的三个人，眉心猛地跳了跳：“你们几个不会一直在这边偷看吧。”
没人说话。
“我妹妹也就算了，你在这里干嘛。”朗枫边说边重重锤了一下言北的肩膀，锤得言北捂住胸口轻咳了一下。
可朗苏的反应好像比他还大，她抓住了朗枫的手臂：“他也是关心你嘛。”
朗苏的行为实在突然，怎么看怎么不太纯粹，朗枫皱了皱眉，苦口婆心地开口：“妹妹啊…”
朗苏却立即打断了他：“哥，我真没那个意思。”
朗枫的表情有点复杂，他扫视了一圈，缓缓开口，“之前不是说了吗，当妹妹吧。”
说罢，他转头朝言北扬了扬下巴：“行吗？”
言北顺着把眸光落在了余沐沐身上，“行吗”，他用眼神询问她。
余沐沐无语。
她又看了看朗苏，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整个人恢复了往日冷冷清清，对什么都不太关心，又生人勿近的气质。
但是她竟然没拒绝，反倒是一副默认的态度。
余沐沐眨眨眼：？？？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人靠哥哥妹妹这一套，来套近乎啊？？
emmm还是说就是现在这年代流行这个。
像朗苏这样的女神人物，有必要弄这些弯弯绕绕吗…
余沐沐半晌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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