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找了替身

　　等谈完了正事，周顾婉拒了何逢请吃饭的邀请，亲自请蒋随去吃饭算作道歉。

　　蒋随没有早起的习惯，一般来说不到八点不会起床。而一旦早起，蒋随就会没有胃口，吃不下饭。

　　今天蒋随是六点起来的，那他一定没吃饭。

　　一顿包子成功收买了蒋随，蒋随再也不为刚刚在何逢面前丢面子的事而迁怒，反而一心觉得周顾是他最好最贴心的哥们儿。

　　蒋随啃着包子，声音不清地说：“还是兄弟你好，我那个倒霉助理，啥也不是，连饭都不知道给我带，工作还总出错，我都恨不得开了他。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说的就是他。”

　　蒋随的助理？

　　周顾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秀瘦弱的身影，一时间对对面的人同情不已：“就是蒋叔临终前让你照顾的那个陶锦？”

　　蒋随一脸心有戚戚：“可不是，就那倒霉孩子，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早开了他。”

　　周顾知道，蒋随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对蒋父的感情很深，因此对蒋父不太在意的私生子江之矣都尽心尽力，更何况是蒋父临终托付的故友之子陶锦？

　　但陶锦这个人……不好说。

　　要说陶锦这个人做了什么吧，周顾也说不上来，但他就是没法喜欢这个人。反正若是换成周顾，他一定选择给陶锦一笔钱送他出国，让陶锦离得远远的。

　　但蒋随太孝顺，或者说他对父亲的感情太深……

　　周顾没有背后讲人坏话的习惯，因此只能说：“要不你再招一个助理？找个小姑娘，心细，也能照顾好你。”

　　谁知蒋随脸色一黑：“别提了，你当我没想过？我上次说要再招一个助理，姓陶的就在我面前哭，一个大男人，哭成那德行，我都替他丢脸。还说什么他自觉做得不好，要辞职。差点没把我气死。”

　　“他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干啥啥不行的主。我要是放任他出去工作，他分分钟出事。他学的还是财务，出了事，赔钱是小，我都怕他要坐牢。他要真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我爹。”

　　周顾：“……”
　　周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同情自己的发小了。
　　惨，真是太惨了。

　　还是自己的乔乔好，不作不闹不挑事，乖得像个乖宝宝一样，还能给他分忧解难。

　　果然，他家乔乔是最好的。

　　蒋随也不想提陶锦了，直接提起了他兄弟的桃色绯闻：“沈樵回国了，你见到他了没有？”

　　周顾：“……”

　　周顾一看蒋随挤眉弄眼就想揍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蒋随一心虚，周顾就懂了：“你也知道了？合着半天就我一个傻子是吧。”

　　周顾一黑脸，曲误弦都要小心三分，但蒋随不怕。不但不怕，他还能继续作死：“还有谁知道了？不会是你家乔乔吧？”

　　周顾眯了眯眼：“昨天的事你知道了？”

　　蒋随一点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不是我知道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蒋随不屑地冷哼一声：“沈樵昨天发了朋友圈。自己去看看吧，别让家里的醋坛子再打了。”说着，有些狭促地笑了笑：“兄弟我够义气吧。”

　　周顾没理他，直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却突然想起来他没有沈樵的微信号。
　　这，这就很尴尬了。

　　蒋随难得聪明一把，猜到了事情真相的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周顾沉稳的面具都带不下，恨不得揍他一顿。

　　蒋随见状十分有眼色的收了笑，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周顾。

　　周顾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樵发的朋友圈：

　　“七年再见，祝你安好。”

　　周顾看地想翻白眼。

　　但动态下的一条回复吸引了周顾的注意：

　　【Phillip：你说的是那个把我门牙打掉的混蛋吗？】

　　菲利普？沈樵竟然和一个在他饮料杯里下料的混蛋还有联系？那一瞬间，周顾真有种到沈樵面前一拳把他打醒的冲动。

　　他真想问问沈樵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和一个瘾/君子交往？他真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但冲动之所以叫冲动，就是因为那只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等冷风一吹，就云散烟流。

　　周顾早在七年前就明白，他对沈樵的一切关心，在沈樵那里都是一厢情愿的“我都是为了你好”。沈樵只会把他的关心当做负担，当做是他看不起沈樵的表现，当做是他把沈樵当成金丝雀的证据。

　　沈樵把他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不只不愿多看一眼，甚至扔地上都嫌脏。

　　他七年前就明白。

　　所以，沈樵如何，都和他无关。

　　周顾面无表情，蒋随一脸没吃到瓜的遗憾：“就这？没了？你就不想对你的白月光表达点什么？”

　　周顾：“……”
　　周顾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蒋随至少十个亿没还，否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蒋随来如此折磨他？

　　但……周顾给了蒋随一个笑脸：“我把沈樵当成白月光？”

　　蒋随丝毫没有察觉笑脸背后的森森杀意傻白甜地往套里钻：“对啊，全世界都知道曲误弦是沈樵的替身，你还想瞒过谁啊？”

　　全世界都知道我把乔乔当沈樵的替身？

　　周顾被这个事实炸愣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我，我把乔乔当沈樵的替身？”

　　“对啊。”蒋随一脸的莫名其妙：“曲误弦和沈樵有多像你当我们都是瞎子？我第一眼看见曲误弦的时候差点以为看到了沈樵，还寻思你怎么把沈樵追回来了，哪知道是个替身。”

　　周顾：“……”
　　周顾艰难地解释道：“我真没把乔乔当替身。”

　　蒋随一脸你在蒙我的表情：“不可能，曲误弦和沈樵那么像，不是特意寻找的替身，怎么可能这么像？”

　　乔乔和沈樵像吗？

　　周顾突然发现，他们两个还是有点像的……

　　周顾：“……”突然觉得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周顾只能机械地说：“乔乔不是替身。”

　　蒋随一脸吃了大瓜的表情：“那你从不带你家乔乔出来？我们都以为你觉得你家宝贝儿上不得台面呢。”

　　周顾：“……”
　　周顾觉得大概窦娥都没他冤：“那不是因为你们抽烟吗？乔乔身体不好，不能吸二手烟。”

　　蒋随：“……”竟然无法反驳。

　　蒋随自己抽烟喝酒啥都会，赵引风在军队里也学了一身兵痞气，宋边溪更别说了，刑警嘛，压力肯定大，几乎可以说是烟不离手，就连最小的江之矣都因为应酬学会抽烟喝酒了。

　　这个小圈子里，居然只有周顾一个戒烟了。

　　蒋随总结：“叛徒。”

　　周顾抢过了盘子里最后一个包子：“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没找替身，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蒋随被周顾怼习惯了，也没生气，只是看着周顾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叹气：“你说归说，抢我包子做什么，你又不爱吃这个馅儿的。”

　　周顾这个人挑食，但凡绿色的他就不爱吃，别管什么绿、怎么绿，反正只要和绿有关，他就不喜欢。

　　这可是芹菜猪肉馅儿的呢。
　　绿着呢。

　　周顾：“……”
　　周顾直接咬了一口，吃给蒋随看。

　　蒋随：“……”哥们儿是个狠人。

　　这真有点当初的周顾的样子——十多年前的周顾。

　　十多年前的周顾是什么样子呢？

　　蒋随记忆里十四五岁的周顾，阳光、开朗、爱开玩笑，偶尔还有点皮，做事还傻里傻气的。

　　不然换个脑袋正常的人，能做出来大半夜跑遍一个城市只为了买一碗馄饨的事？理由居然还是狗屁的“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妈妈总会去我家楼下买一碗馄饨给我吃”。

　　他沈樵也配？

　　当初的沈樵怎么就那么幸运？他蒋随都没有这个待遇。

　　哼哼。

　　蒋随突然越想越气，朝周顾扬了扬下巴：“小周子，蒋爷问你，你为曲误弦做过傻事没有？”

　　周顾：“……”我可去你的吧。

　　周顾理所当然地摇头：“当然没有，认识乔乔的时候，我都多大了，哪里还能那么幼稚。”

　　其实，是有的，只是他不好意思和蒋随说。

　　事实证明，人的幼稚和年纪无关。

　　******

　　那是五年前的时候。

　　曲误弦以为周顾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但其实不是。

　　周顾第一眼看到的，是曲误弦的侧脸。

　　那时阳光正好，跳跃在曲误弦的眼底眉梢，跳跃在周顾的心房。

　　周顾当时就看痴了，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这样温柔的少年，眼底不该充满愁绪。

　　那时候曲误弦刚刚高考完，面临着很快无处可去的处境，一心盼望着在公园画画能赚够一笔钱，让他把能学费交上。

　　但一个毫无名气的小男孩在公园画画，就算价格再低，又能有多少人光顾？最开始的时候几天能有一单都不错了。曲误弦能够坚持，全靠毅力与生意总会好起来的梦想。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周之后，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找曲误弦画画的人从早排到晚，他的腰包也鼓了起来。

　　只是曲误弦没发现，找他画画的顾客是那样的平均，永远只有在他画完一单休息够了的时候，才有下一个顾客；在他吃饭的时候、在天快黑的时候永远没有顾客；所有的顾客都不会吝啬钱财，给他最优渥的报酬。

　　因此，曲误弦并不知道，有一个人在不远不近处看着他，关心他，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最好的一切。

　　那些人都是周顾找来的，曲误弦画完的画，最后也都到了周顾的手里。

　　他用这种方式关注了曲误弦一周，最后还是高考生快要填报志愿了，他才忍不住出来相见。

　　他怕曲误弦因为经济的原因放弃填报自己喜欢的专业，所以他出来见了曲误弦：“小弟弟，等一下。你的画真好看。你是绘画专业的吗？如果你有需要，我想资助你。”

　　他想让这个温柔的少年脸上永远是愉快的笑，他想让他自由自在地追逐属于自己的梦想。

　　曲误弦以为只有自己是一见钟情，周顾只是寂寞的时候找个伴。但他不知道，对于周顾来说，他的一见钟情比曲误弦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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