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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象之乱
正德二十五年冬,月象国突降大雪,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一月有余,仍不见消停迹象。国内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百姓多冻馁而亡,一片凄惨景象。受灾最严重的河西地区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雪灾之下,民心思动,无以为生的农民与破产的小生产者组织在一起,揭竿而起之日指日可待。
月象国崇文殿内,正德皇帝万俟明宇正与群臣紧锣密鼓的商议赈灾事宜。
“治粟史,太仓还能调出多少担粮食?”了解完各地上奏的灾情之后,正德皇帝决意继续赈灾。
“回禀皇上,太仓所余粮食不足两百万担,若天灾继续,对全国的饥民而言,微臣恐怕太仓余粮不过杯水车薪而已。”廷下手执象牙笏的治粟史跪答道。此话对于此刻正急火攻心的皇帝而言不啻于火上浇油,但事关民生大计与国内安稳,正所谓天意难测,作为一个尽职的臣子,他必须适时指出最危险的可能,以资防备。
“放肆!目前外患内乱不断,朕竭力赈灾,作为治粟史,你非但不尽心尽力,反而居心叵测、胆大妄言、惑乱民心。来呀,把这乱臣贼子给我拖出午门斩首,暴尸三日,以正民心!”果然,正德皇帝怒火攻心,顷刻间已动了杀意。
此言一出,朝廷上下立刻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的治粟史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预料到皇上的怒气,但没想到竟至于如此地步。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他禁不住全身发抖,但立马又平静了下来。十年寒窗,一朝登第,大半生下来,虽说伴君如伴虎,却未尝因有所忌惮而做出愧对黎民之事。今日犯颜直陈,也算死得其所。他不愿辩解,皇上正在怒头上,辩解只会使事态恶化,若皇上迁怒于族人,那就罪大恶极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既是自己一手造成,就当独自承担所有后果。
“吾皇息怒!”正当治粟史决心接受命运安排,独赴黄泉路之际,一声断喝突然从右廷群臣中传来。治粟史转头一看,竟是当朝丞相完颜宗闵。
完颜宗闵分开众臣,大步上前,跪拜于廷。
“吾皇息怒,当今正值多事之秋,外忧内患不断,值此用人之际,切不可因一时怒气而错杀忠良之臣。”眼见共事多年、鞠躬尽瘁的同僚人头不保,于情于理,他这个丞相都不能不问不管。
“哼,多事之秋,他惑乱民心,是谓忠?饥民思乱,他坐以待毙,是谓良?”气头上的万俟明宇不愿善罢甘休,一心追究到底。
“吾皇英明,请容臣道来。今年入春以来,春旱、洪涝、蝗灾相继发生,吾皇宅心仁厚,赈灾粮食、款项不断,国库已然入不敷出。如今又遇大雪,偏偏北方猃狁与南蛮诸国于此时来犯,边境告急,战事持续,耗资必然巨大。治粟史犯颜直陈危情,也是忠心为国。况为官三十年来,治粟史可曾有丝毫懈怠之行?皇上岂可对此忠良之臣轻言杀之?微臣斗胆直谏,不想吾皇因一时怒气而毁了半世英明。”完颜宗闵不卑不亢,据之以实,晓之以理。
“这么说来,治粟史确是忠良之士。但值此危亡时刻,妄言天灾之语确有扰乱民心之嫌。依我月象律例,本该弃于市,念在他忠心为国,一片赤诚,姑且饶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着其廷杖四十,以示惩戒,丞相也不必再为之求情。”万俟明宇本非残暴嗜杀之君,刚刚雷霆震怒不过是久困于棘手政事的一次宣泄,怒气平静之后,谁是谁非他还是心中有数的。既然丞相挺身力谏,他也就借驴下坡,做个顺水人情。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拜于地的完颜宗闵知道这已是皇帝最大的让步,廷杖四十虽于颜面、皮肉有损,但性命可保,实为不幸中之万幸。
在鬼门关游走了一遭的治粟史还来不及消化发生在转瞬之间的命运之变,及至丞相谢恩,才从呆愣中醒转过来,明白自己项上人头可保,于是忙不迭山呼万岁,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行至中廷接受廷杖之刑。
刑毕,治粟史由内侍扶出。正德皇帝则与大臣继续商议赈灾事宜。有了治粟史的前车之鉴,诸臣大都诚惶诚恐,谨遵帝命,不敢稍有异议。
正德皇帝命少府卿于内库中速调两百万银两用于河西赈灾,着丞相与御史大夫亲自督办此次赈灾钱粮的发放,务必将天子的爱民抚民之心传达至黎民百姓,以安顿内乱。
赈灾事宜商讨完之后,皇帝传太尉上奏平息外患的对策。太尉窦天成乃当今国丈,其女窦敏乃当今皇后,执掌凤印,管理后宫嫔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威风。有女得势,身后又有根深叶茂的人脉网,太尉窦天成自然骄横跋扈,连皇帝都有些不放在眼里。
“回禀皇上,微臣未有对策。”事关失职的话,窦天成说得中气十足,理所当然。
“你——”本来要说你这太尉干什么吃的,但万俟明宇硬生生掐掉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刚刚平息的怒火又有上升之势,但他不能当廷发作,窦天成是自己的岳父,算得上自己人,却如此不争气,让他这个皇帝如何好训斥其他群臣?训也不好不训也不好,逼得他只能怒视着廷下若无其事的窦天成。
窦天成见皇帝上钩,心中一阵得意,于是不紧不慢的说:“微臣虽说不才,但托皇上洪福,吾国人才济济,才俊辈出。微臣听闻最近完颜丞相与宗正贺锂之子贺溆棣交往甚密,似有栽培之意。据微臣所知,贺溆棣年虽幼,却是旷世难得的军事奇才。眼下边境告急,皇上不妨破格启用,以解燃眉之急。若得此良将,微臣虽则年迈,也甘愿押赴粮草,随军出征。”
窦天成一席话让完颜宗闵心中大骇,同朝争斗了几十年,他怎会不知窦天成这只老狐狸的险恶用心。窦天成既然已探知自己有意栽培贺溆棣,此举必然来者不善,他需小心应付。
皇帝已经对贺溆棣有了兴趣,要丞相细说此人。完颜宗闵无奈,只得据实以告:“回禀皇上,贺溆棣乃宗正贺锂第三子,要说用兵,这孩子确是可造之材,但年不足十六,如此年幼,微臣恐怕他无力担此大任。”宗闵说的确是实话,但贺溆棣年幼是一回事,最关键的是,窦天成此举并非让贤于新人,而是要借刀杀人,趁机毁掉他完颜宗闵。
“哦,这么小啊。” 万俟明宇闻言开始迟疑起来。
“皇上明察,俗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贺溆棣实乃旷世奇才,若能给予机会历练,将来必能成大器,保家卫国,为吾皇所用。况微臣听闻此人虽则年幼,但自幼熟读兵法,尤擅出奇制胜。且小小年纪就膂力过人,确有大将之姿,皇上切不可以年龄论英雄,错失良将啊。”窦天成岂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贺溆棣拉下水。
“能得太尉如此力荐,想必贺溆棣确有过人之处。丞相也不必多言,就依太尉所言,封贺溆棣为骠骑将军,赐金印紫绶,太尉押赴粮草,即日出征。”不容丞相申辩,万俟明宇立马当廷颁布口诏,急得完颜宗闵心中疾呼大事不好。
“众卿家还有事没?有事上奏,无事就退朝吧”正当万俟明宇宣布退朝时,殿外一内侍疾行进殿:“恭贺皇上,蓝贵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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