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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
堂长墨四处走动巡查了一遍，跟副卫长姚和风检查了一遍入宫检查单，看见夏壁和堂长风是赶车进来的，问道：“他们俩怎么了？”
姚和风摇头道：“早起就开始发疯，把整个宿舍的人都吵醒，然后跑了不知哪里打了一架，我看走路都是瘸的，相互扶持着下车，应该是快断了腿才赶车的吧！”
“胡闹！”他想找堂长风嘱咐几句，便掉头往花宴主场观镜园走，经过湖边的望月亭是最快路径，刚到湖边小径，便见到一个玉色身影，他止步。
女子遥望着他，盈盈泪目，屈身行了个宫礼，堂长墨只能上前。
他最喜欢的紫兰香气虽湖风散开，堂长墨道：“湖边风大，姜小姐还是请回园中，小心着凉。”
“你是在关心我吗？”姜依萱开心笑起，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似盛下月光，她有一股清丽静雅的美，跟女帝美艳风情孑然不同。
堂长墨打住自己心中比较，欲告辞，“我要去巡逻，就此告别。”
“等等。”姜依萱拦住他，妙目盯着他的蓝眸，似要将里面的湖色揽入心中，她微微一叹，长睫垂落，“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长墨哥哥。”
“长墨哥哥”是她幼时称呼，那时候她还在帝都，他们是邻居，他每日带着这个跟屁虫到处上蹿下跳，经常有大人指着她身后的小女孩笑他，“这是你小媳妇儿。”他懒得理会大人的拙劣恶作剧。
但小女孩每次都站到他前面，奶声奶气地替他争辩，“你们大人娶不上漂亮媳妇就嫉妒别人有漂亮媳妇。”她小脸扬得高高的，细白的牙像小猫一样还龇牙做凶恶状，把二叔气得想打人，堂丹林娶的妻子并不漂亮。
女帝也喊他“长墨哥哥”，软软的带着些鼻音，有些让人心动的旖旎。他和女帝小时候打交道其实并不多，女帝跟夏壁和长风年岁差不多，更多时候是他们一起玩，偶尔见到他，礼貌地喊一句“长墨哥哥”，嗲嗲的软软的。
调皮的夏壁喜欢学女帝说话，嗲着舌头追着他喊“长墨哥哥”，女帝一听夏壁学她说话，就追着去打他，他们顾不上跟他聊太多，便追着打着跑远了。
堂长墨出神。
姜依萱急了，她拉了拉堂长墨的袖口，“长墨哥哥，你要退婚，是真的讨厌我吗？”
堂长墨垂眸，默默地抽开袖口，他摇摇头。“姜小姐，我下个月就会去黑青城入军，在没积下军功下，并不想成家之事，你年轻貌美，帝都贵族子弟比墨优秀者甚多，谢谢你对墨的用心，但我无心于此。对不起。”
“小时候你喊我萱儿。”姜依萱的眼中有泪花，她咬着唇极力不想哭出声。
堂长墨不忍再看，他掉头欲走。
“是因为她吗？”
堂长墨肩头一动。
“她会跟你成亲吗？”姜依萱紧跟他，“可是青城夫人一定不会让你做皇夫的，没有我也会有其他贵女，帝都其他家族也不会想让堂族长子成为皇夫，长墨哥哥，你已经为了她得罪了全帝都的贵族，不能再继续了，你会有危险的！她只是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对抗其他贵族，是真心爱你吗？”
“住口。”堂长墨转身，手按在剑柄上，“你非朝廷命官，非议朝政，我可以抓你！”
姜依萱看着他的手，脸上绝望，“你打算跟我动手吗？”
“好自为之。”堂长墨最后看她一眼，大踏步而去。
姜依萱蹲下捂住了脸，大颗的泪珠儿滴下，她本以为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旧情，但他却无情到想对她动手，不过因为她说破了女帝的处境。
此时，宴会厅中绿衣少女在舞动。
宋蔚朝出了宴会厅，侍从说窦正奇求见。
女帝便在镜月泉的前殿接见了他。
“可有了医治皇妹的法子？”宋蔚朝问，若非宋月皎一直昏迷不醒，她就不会如此被动，铤而走险要做更多布局。
窦正奇面露喜色，“昨日臣查史书，见闻大陆土著中有一鱼人族，鱼人喜美色重色/欲，其舌津甘液是至宝，可为肉白骨活死人的圣药，也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圣药和毒药差之毫厘，难为人所用，我们人类占据元洲后，便将鱼人族杀死，或少量被赶到东海之中，陆上再无鱼人踪迹。但据闻黑森林深处的湖泊中还有鱼人族。”
宋蔚朝脸色变幻，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可听说过珠人？”
“陛下知道珠人？”窦正奇惊讶，“那臣下就不用解释太多了。珠人是鱼人族和长尾妖兽结合所生，其津液变异，药性和毒性都很低，还奇妙地带了致幻作用。臣方才去找长尾妖人，那妖人曾祖母是来自黑森林强大的长尾妖兽，幼时听过一些黑森林传闻，说有珠人传说。既如此，珠人进入帝国为人所用也未可知。经过对比殿下的症状，和史书记载，臣猜测公主乃是被人下了珠人生津所制的幻津丹。”
“珠人生津药性稍低，史上曾被人类培育取津制药，生津制成圣药生津丹和迷幻毒药幻津丹。”宋蔚朝眼里寒光，“你有几分把握能肯定皇妹是被人下了幻津丹？”
窦正奇道，“臣若见到幻津丹能有八分把握，若能见到珠人，让臣取津试药，臣能有十分把握。”
“那其实是能肯定是幻津丹所致了！”宋蔚朝思量着，“这件事你可曾跟他人提过？”
窦正奇摇头，“鱼人乃东海怪物，乃不详征兆，珠人更是妖孽，出现在帝国乃是祸害之兆，臣除了陛下谁也不敢说。”
“好！既然找到皇妹所得之症，对症溯源就是了。你且照常给公主整治，不可吐露幻津丹只言片语，待我查到线索会让你来确认。”
窦正奇忙称是。
宋蔚朝恰好知道一只珠人信息，这要从冯让处着手，若幻津丹从冯让处出去，那岂不是说冯氏已经跟乐氏达成了某种联盟？不，前世里，冯氏并未完全投靠乐氏，一直坐山观虎斗，若真有瓜葛，当也不深，她还有机会运作！
不过也好，若今天不能弄死乐氏兄妹，那后手便落在这幻津丹谋害宋月皎身上了。
“下去吧，回去可寻元之在文书馆多查珠人资料，若有人问及为何日日去看长尾妖人，便说怀疑长尾妖人的尾巴熬药可制公主之病，这样就不会有人怕你查到幻津丹而有所防备了。”
窦正奇这种为帝皇治病的太医，一向是不敢参与党争的，不然他家世代从医，早就不知道断子绝孙多少次了！女帝敢用他，也就信他的忠君了。
窦正奇退出，迎面撞到似喝醉了一般红着眼睛的冯英。
冯英拉着他嚷嚷，“老窦，我终于逮到你了，你是不是找到救治殿下的法子了？”
在女帝殿门口，窦正奇哪里敢乱说，只含糊道：“药应从长尾妖人处找到了，二公子，陛下看着呢，你先去拜见陛下。”
“冯英，进来。”宋蔚朝喊他，冯英松开了窦正奇。
冯英在殿门跪下，大声嚷道：“冯英请见陛下。”
宋蔚朝盯着冯英，原本只想给冯氏父子一点苦头，现在看来这苦头要给深刻一点才够。
冯英方才在宴会厅欣赏完那绿衣少女魅惑的舞姿，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年轻的心不知道起了多少涟漪，他幻想着那纤细的腰肢扭动的是宋月皎，想起宋月皎，冯英就忍不住了，她要去找陛下求见公主殿下。
“陛下，臣想求见长公主殿下。”
“皇妹病了，一直未醒，不能见人。”
冯英梗着脖子，“老窦刚才说殿下康复有望，陛下赶紧让他给殿下医治吧！”
宋蔚点头道：“窦太医确实找到医治长公主的法子了。”
冯英喜欢的差点要跳出来，他太高兴了，抑制不住躁动的心，扑通双膝跪下，“陛下，臣想向您求亲。”
宋蔚朝不善地盯着冯英，“你说什么？”这黑炭头话都说不清！他前世就追求宋月皎，多次求亲不成，在帝都闹出好大动静，因冯英缘故，冯氏也与宋月皎亲近，今世她绝不会给他们机会。因为这个她怎么看冯英都不顺眼。
冯英没发现杀气，依旧喜滋滋地，“若长公主殿下醒来，请您准许臣向殿下求亲。臣一定对公主好，一生不辜负她。”
“可惜，要医治皇妹还需要一样特别的东西。”
“是什么，臣去取！不管是什么，臣一定帮殿下取来！”冯英恨不能拍着胸脯立誓。
“窦太医说长尾妖人的尾巴熬药或许能治公主的病。”
冯英瞪圆了眼睛，哼唧半响才道：“那陛下您就给臣一道旨意，臣这就去牢中把那妖人的尾巴割了。”
“嗯，不急，这事还需要跟刑务院商议，毕竟妖人祸国，还未审理清楚她魅惑了多少人，不能就这么杀了。好了，看你喝得这一身酒气，今日看在你对皇妹很用心的份上，就赏你去看看殿下吧！”
冯英的心从长尾妖人飞到宋月皎，到底是看公主的心思更重，立马跌跌撞撞地，在宫人引导下往温泉而去。
氤氲的温泉中，宋月皎闭着眼睛坐在池中，黑长的发落在肩头盖住了洁白的肌肤，水汽熏染着她双颊粉红，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如一个美丽而梦幻的睡美人。
冯英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他觉得鼻腔一热，有热流滚下，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只觉得眼前像幻境一样，美又魅惑，他眼中不断是女子纤细的腰肢扭来扭去。
冯英软软地倒了下去。
宋蔚朝皱鼻子，“将他从断崖湖扔下去。”
夏壁揉揉鼻子，躲开视线让宫人将宋月皎裹得严严实实抱回室内，“陛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蔚朝道：“将那妖人跟冯英一起扔下去。”
“陛下，本来只是做个疑案，让刑务院怀疑是冯英兄弟俩把长尾妖人从狱里放走了，现在他昏迷了，将他和妖人一起扔湖里，就算侥幸不死，救起来也坐实了他偷出长尾妖人，他会死的。陛下，冯英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就是长得黑了点，小时候你喊他黑炭，他说你是没毛的鸡蛋，听着也不是坏话，你不用这么记仇吧？”
“闭嘴！他爹和他兄长都不是个好东西，他能是个好东西？他还有你这么个不靠谱的朋友，更不会是好东西了！”
不是好东西的夏壁闭嘴。
“罢了，找间屋子把他和绿米扔一起，必须让刑务院把他抓起来，在牢里好好吃点苦头。”
“好吧，谁让他摊上冯让那没眼色的爹，让他活该受苦。”夏壁亲自动手，将昏迷的冯英和绿衣妖人绿米扔在宋月皎宫室隔壁一间空屋子中。
宋蔚朝问了太后和乐在渊去向，算着时间。
怎么做都不保险，她本想自己铤而走险一试，但因查到宋月皎中了幻津丹，她改了主意，还是保险一些，能成则成，不能成则回宫从冯让处下手！
于是，宋蔚朝喊来随影，如此吩咐一番。
夏壁回来，疑惑地看刚出去的随影，“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怎么，我做什么，要给夏城公阁下汇报一声吗？”女帝哼笑。
夏壁忙道：“臣不敢，您可千万别吓唬我。”但是他也不走，盯着宋蔚朝看。
宋蔚朝知道他好奇心重的性子，怕他坏事，只好说：“你方才说长墨想让长风代他跟姜小姐成亲？”
夏壁点头，“长墨兄一向一本正经，居然也会开玩笑。”
“我倒觉得是好事。”宋蔚朝躲闪夏壁目光，有些害羞的意思，“今日母后想御赐长墨和姜小姐亲事，长风怎么说？”
夏壁叹道，“还能怎么说？外面已经被我们搞的乱了套，好多原本并不认识的都抱一起了，等会儿太后出来瞧见这模样，还赐什么婚啊，等着处理一堆贵妇贵女们的哭诉吧！”
宋蔚朝瞪他一眼，“我就是说让你把长尾妖人带出地牢，栽赃给冯黑炭兄弟俩就行了，你带她进到这里来，搞出这么大阵仗，外面男男女女不管年老年少的乱成那样，帝国得有一阵子被监察史们指着鼻子骂了！民众得传多少风流韵事啊！”
夏壁委屈，“不是你说让我想法搞乱太后的赐婚么，我除了这个法子也想不出来其他法子啊！”
“反正我不管，既然长墨不愿意跟姜小姐结亲，长风也十五可以成亲了，再说他不也看了姜小姐沐浴么？就让他们凑一对好了。你去跟长风说，让他去后湖镜月斋后的坠月亭，说有人等他。”
“坠月亭？那可是被帝皇下令封锁了的，那建在绝壁之上，下面便是十几丈高的湖中崖壁，以前有侍卫和侍女在那里相约跳湖，可不是个情人约会的好地方。”夏壁越发疑惑，“陛下，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保证给你办到，其他人等能不招惹就算了吧！”
让夏壁去？那不行，她不愿这么一个有用的人冒险。
“那亭子就挨着镜月斋后墙，镜月斋是太后在宫中斋戒时的清宫。”夏壁平时都嘻嘻哈哈，这会儿居然有点严肃，“陛下，您到底要谋划什么？”
宋蔚朝说不出来，若是别人如此把她的心思拆穿，她早就动手弄死了，但是夏壁暂时还不能弄死。
该怎么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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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文删减约3万字，删掉前皇夫那条漫长的线，增加了宋月皎被下幻药昏迷的设定，修改了女帝和堂长墨比较混乱急躁的感情线，夏壁出场提前增加戏份，还有一些设定上的细节修改。若有看过的跟之前有冲突，就是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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