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妖王一起打怪后我们HE了

　　青梧走到街上，瞧着这些熟悉的铺子与叫卖的商贩，恍如隔世。他此刻饿得厉害，便摸了摸口袋里，恰好剩了一点，便对青尧道：“咱们去吃馄饨吧？”

　　“馄饨……好。”青尧跟着兴奋起来，不过随即暗淡下去：“可是兄长，颜卿少将军来看你的时候交代过，只让你吃点清淡的。”

　　“他来看过我？”

　　“是，那些方糖就是他给的。”

　　青梧点点头，坐在馄饨摊前，向摊主要了两碗，而后摇摇头道：“不妨事，我喝点汤总可以。他还讲什么没有？”

　　“别的再也没什么，只是看你没醒，转转就走了。”

　　随后青尧又压低声音问：“兄长，你们在山上都发生什么了，还有那个颜岫公子……他好像身后长着尾巴。”

　　“雾太浓，你看错了。”

　　“那老树怪也是看错了？不会。兄长，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不跟别人讲。”

　　青梧听罢，瞧见那两碗馄饨已经做好，香喷喷地端了上来，便闭口不言。等这摊子周围都没人在意时，便正色道：“那几日事情休要再提，莫要被旁人知道。”

　　虽然心中好奇，但兄长怎么说，青尧绝对是照着做的。

　　他把前几日的记忆连着这热滚滚的馄饨汤一起咽下，满足地擦了擦嘴巴。

　　青梧见他吃得开心，便将自己碗里的半数舀到弟弟那边，道：“我只喝点清淡的汤，这些馄饨肉你帮我解决。”

　　“多谢兄长。”青尧刚喝下一口，怔了怔：“你看那人是不是颜少将军？”

　　青梧馄饨汤喝到一半，听到后便扭过脸看去，便瞧见颜卿穿过人群，心下直觉他是往这边来的。果然，颜卿在阳光之下缓步走着，虽是神色温和，却依旧端正，和风似的，站在青梧面前。

　　“大病初愈，应当吃些清淡的才好。”

　　颜卿温声笑着坐在身旁，道：“岫儿那边太吵，我想着你应在街上，便过来找了。”

　　“那真是巧了。”青梧道。

　　“不是巧，我是特意来寻你的。”颜卿解释。

　　随后便是陷入沉默当中，就连青尧也觉察出了微妙的气氛。青尧左右瞧瞧望望，只好低下头扒拉馄饨，随后道：“兄长，我吃完了。我有点累，想回家歇着了。”

　　“好，你先回去，我还要给你抓药。”青梧也将馄饨汤喝完，将钱扔进摊主的钱罐子里，摆摆手离开。

　　颜卿自然跟了上去，他穿着低调，银白月光浮锦在阳光下细细地闪着，随后又看着青梧颇为虚弱的身子，眸中泛起一丝心疼。

　　“圣上禁法，举国皆知。但禁妖之事，岂能光凭一张嘴，该乱的终归是乱。我只能化名前去，一来剿匪，二来替圣上分忧。”

　　他真切道：“只是请你不要气我故意欺瞒。我与你一见如故，自然是当做朋友来论，你也是如此的，对吗？”

　　青梧听他解释，笑道：“哪里会气。你有难言之隐，自然是可以理解。只是这京都外的小小一座山，何以扰得圣上得知？”

　　“若是圣上得知，恐怕这整座山都要烧了才罢。”

　　颜卿道：“那山上有座道观，是原先北静王派人毁了的。不知何时起，又有人重新收拾一番，再回民间。近日北静王府闹出几番怪事，经查看才知道罪过在那山上。圣上因北静王接连几日不参朝，很是头痛。”

　　“于是你假借剿匪，上山去捉妖？”

　　“也并非如此。那山上的匪贼经年来扰民不断，多少百姓因他们流离失所，早该铲除。我先是派了些私兵剿匪放出风头，诱引荡乱时道妖出动，谁知它竟藏得极深，我仍是未再找到。”

　　青梧四下看了眼旁人，随后悄声道：“那个老树怪，不是？”

　　颜卿摇头：“这次也并非虚行一场。除了那道妖外，竟遇见了残祟与槐树精。若是不加打压，等他们为祸一方时，不知又会白费多少无辜生命。”

　　听得青梧心生钦佩，他先前不知颜卿既有如此胸怀，还以小人之心妄加揣度，不禁道：“先前是我多有疑虑，对不住。”

　　“只要你信我，便是最好不过。我哪里还敢承受你的抱歉。”颜卿温声一笑，又道：“只是那山上匪贼余类未清干净，道妖也不知何时现身，你莫要再去。”

　　“我听你的。之前我也早已听过多回山上道观之事，还想着探寻一二。没成想竟是妖孽所为。”

　　青梧想罢又道：“红姑娘接回来安葬了么？”

　　颜卿道：“已经送到乡下去。送了林家一些地契良田，应当足够余生。说来惭愧，匪贼抢烧林家时，庇护官员正是北静王远亲，得知此事时父亲派了几名将士去私下营救，除了人外，钱财已空。”

　　“那个可是张大人？我之前偶然听到过，这种人若是不绳之以法，以后定然会祸害更多百姓。”

　　“我父亲已经将此事告知北静王，那边的意思是暂且瞒下来。不过因为林家事出，附近百姓难安，迟早要事发。所以借了个由头参了几条罪状，将他革职，再作处理。”

　　“那真是便宜他了。这北静王……我怎么毫无印象呢。”

　　青梧敲了敲脑袋，他对颜卿道：“不怕你笑，我可能得了某个病，很多事情全然忘了。连往日的记忆也被篡改，模糊起来。”

　　颜卿温笑道：“记忆也会篡改？”

　　“我分不清，至少从前我未听说过北静王——只有南安王。他慷慨英勇，在敌国来犯时率领三千骑兵踏破山河，乱门坡下败退万名敌军，砍了敌国将领首级，举国欢庆。”

　　青梧说道此处也跟着激动起来，不由得连连咳嗽数声，方才止住话。他瞧了眼颜卿似乎欲言又止，便道：“不妨直说，哪里不对？”

　　颜卿道：“南安王数十年前谋反未成，已被圣上赐死。棣国禁论鬼神，也因他而起。”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青梧一眼：“你竟然不知情？”

　　“……”青梧摇头再摇头，“我的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

　　在青梧的记忆中，他们纪家与颜家世代交好，皆是跟随南安王而逐渐显赫。三年前南安王病死卧榻，圣上听信谗言，将亲信全部驱逐流放，他和幼弟年龄尚小，蒙恩被留在京都自生自灭。

　　一同遭此劫难的还有他最好的兄弟颜卿。

　　而此刻眼前又冒出一个人尽皆知的少将军，不仅是夺了昔日好友的姓名容貌，也抢去了世人的所有记忆。青梧替死去的颜卿感到悲哀，却又一时间不知从何哀起。

　　这人在山上对自己照顾有加，多次相救。此刻的人正站在青梧的眼前，是清冷温和、端正而亲切的大活人。

　　若真的是他记忆混乱，又怎么会对死掉的颜卿怀有如此真切的情感。

　　就算是做了场黄粱梦，也不可能将自小到大以来朝夕相处的每一处细节都落到实处。他也不可能每年去山上烧纸，都没发现端倪？

　　“我有点晕。”青梧毫无情绪地揉了揉眉心。

　　颜卿瞧出他不对劲的地方，垂眸思量一番，只打趣道：“京都附近多山雨，是不是吃过未煮熟的菌子中了毒？或是生过一场大病？这也并非罕见，时间长了大概能自行恢复。”

　　青梧还是不愿意将死去的颜卿抹掉。

　　他虽然混乱理不清思绪，却仍旧想保留那一点残存模糊的记忆。但看着眼前之人，他也不忍心驳了人家好意。只把秘密埋藏在心底，默默地往前走着。

　　再往前便是药铺，青梧道：“上次你帮我包扎时用的草药，若是能知晓名字，找出其源，那便好了。”

　　“那药草只有留不住的故人知道，若你还想要，回府上我差人再送些来。”

　　“不了，那药怪珍贵，我拿着也不知怎么用，莫要浪费在我手上。”青梧刚要踏进药铺子，便又被颜卿叫住，他笑道：“怎么？”

　　颜卿知道青梧生活艰苦，再拿上几服药更是雪上加霜，只道：“不妨将药方给我，我府上虽无扁鹊华佗，却能搜罗出他们的药柜，照样摆上。你要什么药，尽管去府上拿。”

　　“那怎好意思。”青梧摇头。

　　“你既任我做友，又岂可用金钱衡量。莫要用铜臭之气坏了你我二人情谊。”颜卿很是坚决，不让他进药铺，而后又道：“若你非要做那堪堪计较几文银钱之事，我也心中难安。”

　　青梧听到这里，笑道：“你这是在激将我？”

　　他轻抬起一脚，装做踏进铺子的模样：“若是我一脚迈过去，分明是自力更生，然而经你一说，便成那执了相的刻意。”

　　颜卿道：“我不与你论这些。”

　　青梧收起脚，从袖中掏出药方，递过去拱手道：“那我也不多言，只道声多谢。可你既如此不愿让我掏钱抓药，为何又陪我走了一路。”

　　“闲来无聊，想与你多说几句罢了。”

　　颜卿看了眼药方，知道这不过是安神养心的寻常草药，但若常年吃来，定然破费不少。可想来青梧是有多疼幼弟，宁愿每日吃穿用度节俭，也不断了青尧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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