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妖王一起打怪后我们HE了

　　迷雾蔓延了整个山林，青梧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了。他用衣袖掩住口鼻，却仍旧有些晕沉，怕是这突然起来的雾与八字眉有关。

　　“我们会死在这里么？”青梧觉得耳鸣阵阵，无法往前挪动。

　　“不会。我带你离开。”

　　听水溶的声音，似乎没有不适。他们走了很久，才到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风声吹动树梢，青梧的眼睛被闪了一瞬，他睁大眼睛网上瞧去，似乎见到了斑斑点点的阳光。

　　“我好像能看到你了。”

　　青梧挥了挥手，雾气的确稀薄起来。梧桐叶的清香将雾气散开了些，他勉强坐在树下喘息。似乎是之前吸的毒雾起了作用，他的脚似乎灌了铅。

　　他静静地靠在水溶的肩膀上歇息着，浑身的乏累已经无法再说话。

　　只有梧桐树叶混着水溶身上的药草香味，才能让青梧在痛苦中获得短暂的心神安宁。他牢牢抓着水溶的手，心中牵挂着青尧。弟弟尚且体弱年幼，若是他自此没了，可怎生让青尧一人活下去？

　　神思迷离之际，他仿佛看到了电闪雷鸣的高山之上，一棵寂寂梧桐树碧叶遮天。

　　那是漆黑不见底的深夜，少年身着青色道袍，身段极轻，手持一把拂尘在半空挥舞。他面容清俊，神色肃穆，与同门灵活迅捷地配合成阵，将周边妖魔俘获囊中。

　　青梧唇角已经泛白干裂，额头上冒着细汗，身体却冷得如坠冰窟。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抬起眼皮，却在哆嗦的一瞬又仿佛看到了昔日辉煌时骑马赏花，无忧无虑的场面。那似乎是春光无限，冰雪消融，他只在阳光下微微笑着。

　　青梧当是自己一脚踏入了阎王殿，心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么。

　　他重新嗅到那股熟悉的药草香，才勉强意识到还活着。唇上绵绵软软的，青梧微微睁开眼睫，对上那双含情的眸子，心中猛地咯噔几番。

　　大雾依旧弥漫，可青梧的神思逐渐清晰起来。

　　他紧紧闭着眼睛，生怕水溶发现他已经醒来，只好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假装沉睡。良久，青梧才被水溶放开，他听到脱下外袍的声音，暗惊道：他他他难不成还要在这青天白日做些更过分的？

　　青梧在睁眼和闭眼之间犹豫徘徊。

　　若是此刻睁开双眼，那么他和水溶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场面之中，说不定日后连朋友都无法做了。但若放任下去，青梧也恐怕难保清白之身呐。

　　“睡得像个孩子。”水溶温声笑了笑，“让你受苦了，日后我会好好补偿。”

　　他轻手轻脚地将轻袍盖在了青梧的身上，又仔细地掖了掖衣角，才放心地静坐下来，闭目凝神。

　　青梧身上暖暖的，也才放了心。

　　突然，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往这边跑来，好似绊倒了什么东西，砰地一声栽在地上。青梧心中纳闷，这人是谁？

　　终于睁开眼，摸到那质感轻华的衣袍，青梧红着脸瞧了下水溶，将衣服还给他，微笑道：“原来是睡着了，做了好多梦。多谢。”

　　好在大雾依旧没有散开，他难为情的脸色并不容易被对方瞧见。

　　“做什么梦了？”水溶见他醒来，也饶有兴趣地问。

　　“……忘了。”青梧避过目光不再看他，只扶着粗壮的树干勉强站起来，稍微活动活动，笑道：“为什么我突然好了。再闻这毒雾，竟未有任何异样。”

　　未见水溶答话，青梧找补着道：“定然是你给我披的这件衣袍，上面有安神的药草香。”

　　水溶温声道：“你若认为如此，那便是如此。”

　　青梧随即沉默下来，他始终记得水溶在吻他时那柔情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好在雾气够浓，水溶吻得忘情，并未看清他微微睁开的眼睫。

　　他的嘴唇还微微发麻，凭生二十载，今儿可领教了。

　　正愣神时，便听到刺啦一声，水溶将衣袍撕开，用织锦条子牢牢地缠绕住他的手。未等问话，青梧又觉察出一股温热，那是水溶骨节分明的手，重新牵住了。

　　“这样就无法分开了。”水溶道。

　　青梧唔唔一声，未作多言，只任由着绑住手腕。他心道：都绑得这么牢靠，牵手就不必了吧。毕竟他不是个娇俏小姑娘，若是被人看到，真的挺不好意思。

　　他在方才的熟睡当中回忆起与水溶相识的每个画面。

　　从离开京都城门的那一刻，便都像是算好了似的。坐上他的马车，又在客栈中相遇结为同伴，共经生死。水溶永远都在危机面前镇定得可怕，从来没有过什么慌乱之态。

　　而青梧自身则是狼狈不堪，时常被追的到处跑。

　　若真要怀疑水溶是故意接近自己，可思来想去又是那个老问题：图什么？

　　那个刹那青梧很厚颜无耻地在心中闷闷想道：难道图我这个人……怎么可能……但他方才那样非礼，也有点可能？

　　他被温柔地拽了拽，示意往前走去。

　　这个时候，青梧才确认不远处摔倒的人是客栈中一同逃出来的熟人。只是不明白为何水溶会主动凑过去，这不似他一贯的行为。不过并未多问，青梧只配合地往前挪步。

　　他们声音很轻，浓浓的大雾遮住了人的大部分视线，腰缠万贯丝毫为觉察出有人朝他靠近。

　　在刚要爬起来的一刻，腰缠万贯突然痛苦地闷哼一声，挣扎着抓住脖子上勒紧的衣带。他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顺势跪在地上，那人踩在他的后背，单手往后发力，只须再过片刻，腰缠万贯便会被活活勒死。

　　“想活么？”是水溶冰冷的声音。

　　“饶了我，我把钱都给你。”腰缠万贯觉察出脖颈处松了一点点，随后大声喘息道：“求你。”

　　青梧已经被水溶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不知所措，他只看着水溶用一只手攥着衣带的两端，瞧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到周遭的空气如同结冰般冷漠。

　　“我不要钱。把红姑娘的事情说一说吧。”

　　“……我和她没关系，真的。”

　　腰缠万贯一听到林红的名字，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也吸了毒雾，但因为常年吃保养身体的中草药，甚至尚算清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可水溶不会放过他，只稍稍更紧了点力道，便听到腰缠万贯无法呼吸的挣扎之声。

　　“我说……我全说……”

　　腰缠万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也不过是细小的声音。他等水溶稍微松开衣带时，虚弱无力道：“林家那个掌柜是我杀的。我和他有生意往来，欠了不少欠款……我推脱不了……又听说山上闹贼匪，就起了歪心思。”

　　他和林家老板交往多年，赖了许多账未还。

　　若是以往，林家老板便会宽限数月，从不主动提及。可那日林老板非要找来，说要给女儿置办嫁妆，手里暂时挪不开钱，什么时候能把前几年欠的钱先还了。为了表示诚意，林老板还承诺腰缠万贯，今年的钱可以明年再说。

　　可腰缠万贯刚讨了满月楼当家花牌，在外面置了房子与地产，哪里还有闲钱归还。

　　催促数日未果，林老板说若是再不还钱，就要去告官。腰缠万贯倒也有些怕惹是非，便提起来卖乡下的良田还账。

　　“既卖了良田，账也能还清，为何又要起了杀心？”

　　“我向来耳朵根子软，禁不住那小狐狸精的闲话，觉得凭本事借来的钱又为何要白白还回去。便依着她的意思，把老林骗到了山上。”

　　腰缠万贯说，新妾室的远方表哥在纪妖山开了一家客栈，平日里多有来往。偶然得知表哥与山匪勾结，便沿着这条路子送了些薄礼，认识了一位叫阿四的匪贼。

　　阿四将林老板的钱抢了干净，又将他砍死在这山林之中。

　　“我只听说老林死了以后，店铺都倒了。他家里又遭了劫匪，洗劫一空。几口人都搬到了乡下住，也没回来过，我想表达点歉疚，也不知道往那里去送了。”

　　腰缠万贯将心底的秘密说出，竟然恍惚间有种解脱了的轻松。

　　“我每年都上山给老林烧纸，告诉他我后悔了。我对不起他。听见那个红姑娘最后的话，我肠子都要悔青了，我只想跑，跟着师正真下山，再也不回来。”

　　腰缠万贯越发觉得身体沉重，只当是被勒得太狠，殊不知是大雾中的毒气起了作用，只恍恍惚惚道：

　　“跑了没多远，我就瞧见了阿四的脸，当时就吓得魂没了。那时候才反应过来，师正真和阿四是一伙的，我装着肚子疼掉到了最后面，趁他们不注意，又跑了。”

　　青梧问：“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腰缠万贯颤了颤，才知道还有个人。他喘息道：“我回头看，师正真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前面还有匪贼和官兵，我把所有的家当都扔了，正要跑的时候，被师正真瞧见，前有狼后有虎，只能往回折返。”

　　青梧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死有余辜。”

　　“我真的后悔了，否则也不会上山专门给老林烧纸。我还想去山上的道观去拜拜呢，听说那里有个道士非常灵验，官府从来抓不到他。每次一去清剿，人和道观都能凭空消失啊。我要是请来给老林超度超度，也能落得个心安。”

　　“确实如此，我也听说过，昨个儿也打算去一趟呢。”

　　青梧随口接话，想着水溶这番举措倒是可以完全理解了。他若是平安下了山，说什么也要找个地方拜一拜。

　　“那你还是替自己求一求吧。”

　　水溶面无表情地加紧用力，只听得缓缓的呼吸声变得更加痛不欲生，便猛地一拉，腰缠万贯就此没了挣扎，只扑腾两下，再也闹不出动静。

　　青梧闭上眼睛，猜出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到水溶会如此干净利索地将人解决，更加有点害怕。可此刻这只手仍旧被水溶牢牢牵着，又有了某种很矛盾的心安。

　　水溶似乎觉察出青梧的微恙，立刻将衣带收回，温声道：“方才在客栈，林红说可以承认杀了王二为岫儿洗清冤枉。只是要我为她讨个说法。”

　　“……她为何如此信任你。”

　　青梧觉得水溶又恢复了如常的温和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幕如幻觉般从未发生。

　　“我告诉她，受到牵连的是颜家小公子。说来惭愧，本想迫不得已以势逼人，却不曾想她立刻承认。大概是因为曾经林家被洗劫时，路过的颜家将士救过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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