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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窝在小小的沙发里,对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我把携带丢在了羽鳥和井上面前,来证明我不会给——据说是我同伙的——平田打电话。
本来我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样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那样狂暴,还想要杀了羽鳥,就可以说明之前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杀的没错。当然,如果我没有,就说明他们找错人了。
我确信答案是后者。
……我希望答案是后者……
“覚、你可以呆在店里。”
但羽鳥在小巷口抓住了我。
“我怕你觉得不安全。”
我转过头努力想要对他笑一下,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或者你可能觉得把我关起来更安全。”
“我不是要把你关起来。”
他尝试安抚我,不过我想他也很清楚他不可能成功。所以他用行动表示他不希望我离开那条小巷,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回拉。
“我知道不可能是你。”
“是、井上さん也知道。他说我可能人格分裂了。”
如果他们两个没有搞错的话,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分裂好多年了。
“不是那个意思。”
我脑子里稀里糊涂地想羽鳥大概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讨厌我这种明明没智商还固执得不可救药的性格了,同时抬起眼睛直直看着他。
当然,其实我并不奢望能从他脸上找到什么能让我花时间去思考的东西。
“我是说、”
“我根本记不得和你那个悟志君认识,更不要说还交往过。”
在所有可能里我觉得还是井上提出的那个人格分裂论最可靠,起码那不会让我觉得亏欠了羽鳥什么,反正所有的事都是我不认识的那个相木覚干的。
“可能是他骗了你,你那么笨,他随便编个名字你也根本听不出来啊。”
尽管我知道羽鳥说的是事实,可我也实在看不出他这样说能让我得到什么样的安慰。
“準……我甚至都不记得那时候我交往的对象长什么样。”
总共也没有和几个人交往过的我,却很难清晰地想起其中某个人的长相,如果那个警察没有给我看吉的照片,我大概死也想不起他的样子吧。
但如果就像井上说的,我有分裂人格,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你想不起的事一整天都不一定数得完。”
我想解脱。
“听话,跟我进去。”
而羽鳥不愿意。想想也是,有谁会愿意让杀死自己恋人的凶手用一句我不记得了就逃过一切。
“準、你会原谅我么?”
走在我前面的羽鳥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愿意回答,如果是后者,那么我或许可以期待他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仁慈,否则他大可以狠狠说一句他不愿意,反正我也没期待过他会对我说什么他不介意。
他打开门,然后让在一边监督我进门,接着在店门口挂上了写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关了门。
“覚、”
可能是我刚才丢下携带离开的时候显得很不安,凛一见到我就着急地迎了上来。
“抱歉,我以为你不想让老板知道。”
我想了想才记起他在说什么。刚才井上提到那个叫悟志的人曾经和我交往过这件事,凛对我那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态度表示疑惑,理由是“以前你们不是一起来过么”。他说之前我问起悟志的事的时候,他还觉得我可能是故意暗示他别说漏嘴,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完美地领会了我的意思。
所以我想,在出于好奇向凛追问羽鳥前男友的那天,我和凛的对话会不会其实一直牛头不对马嘴。
“不是凛的错,是我不该忘了的。”
我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自己如何能把一个交往过的对象忘得这么彻底,何况我还说不定杀了他。我抓着头发,努力想要对凛笑一下让他别太介意。
大概是我笑得太丑,凛也摆出了悲伤的表情。他伸出手把我用力抱住了,然后用我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弱弱地说羽鳥一定是错怪我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说的到底对不对,还是因为怕羽鳥生气。
羽鳥没有生气,但他也并不客气,抓住凛的手臂强迫他放了手。
“那和你没关系。”
男人说着又转头向我。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想见我。”
他猜错了。
“你可以到房里睡一觉,等这里处理完了、”——他说的大概是井上、“我们就回家。……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差一点我就这么宣誓一样地回答他了。但比起之后的事,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想和他们、和他呆在一起,就算是听他和别人指控我杀人。
井上和凛沉默着互相瞪眼。
被送到房间去的路上,我想,这次和羽鳥分手的话,我会不会真的再也恢复不了。
“覚、”
我想我睡着了。因为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羽鳥,但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如果你今天想回寝室去睡的话……”
他说话的态度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羽鳥了。我努力从沙发的角落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伸展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扭曲了的关节,一边嘟囔着抗议羽鳥说的都是他自己的妄想。
“我没有。”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送你。可是在那之前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你的室友。”
“我说了我不想。”
我神经质地吼起来。
“而且我也不想和你谈。……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再进你的家门,那么今天就带我回家。我们什么都不说,直到你想好要怎么处置我。如果、如果你觉得没什么好再和我纠结的了,那我会自己走回去,不需要你送,我的东西你随便怎么处理都无所谓。……我是说、”
说太多的话让我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我抽抽鼻子,努力想要镇定下来,因为我看见羽鳥皱着眉,似乎我那一连串的发言已经触怒了他。
但我还没有说完。而且我确定不说个明白我今天晚上就会被堵死。
“我是说我甚至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来招惹我。我没有问过你到底每天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只要你想、对付我这种人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你如果觉得是我做的,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干脆……”
“覚。”
羽鳥开了口,听上去没有在生气。我刚刚好不容易摆出的气势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开始哭。
“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么?”
“刚刚没有听到么?或许那是平田做的,你不用为了你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
“大輝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一边哽咽一边替平田做些没必要的申辩,过了几秒钟才好心提醒我现在平田的出现可能是我摆脱嫌疑的唯一希望。我傻傻想了半天,结果却还是不领情地反驳说大輝根本没必要做那种事。
“可能他是为了你才做那些的……我这不是在怪你,你明白么?”
我点点头,等他说下去。
“他是一厢情愿。这就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不记得做过那种事。”
“可我连交往过的人都不记得了。”
“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健忘不是么?特别是那些让你不快活的人,你根本就不会想要去记得。”
说着羽鳥伸出手抹掉我的眼泪。我觉得他不像在怪我,但或许那是因为他已经坚信所有都是平田做的了。而我却依然像个傻子,无法释怀。
如果是我的话……
“说不定是你在一厢情愿。”
我摆出那副不相信他的表情。
“覚、如果你还愿意跟我回家去的话,就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顿了顿,看见我不再固执地辩驳些什么,才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我们只是在假设。假设那些都是平田做的,那么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不管是我自己去做,还是交给警察。你不许替他求情,反正那么做也没用。”
羽鳥的假设没有哪里不对,但也没有让我打消疑惑。可这时候打断他一定会惹他生气,因为刚才他让我听他说完。所以我只好耐心地等着,等他观察完我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不管你是人格分裂还是什么的,我假设那些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这次的停顿更长。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那么我会把这件事打发过去,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头发。”
我惊讶得差点连呼吸都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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