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创建美食城咸鱼翻身!

作者:绿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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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牢门口
      任大宝夫妇手握着手翘首以盼,等着女儿从监狱里出来。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牢门打开,两个衙役终于带着任悠悠走了出来。

      “爹爹娘亲…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任悠悠重见天日,看到父母哭红的双眼内疚不已。

      王竹琴抱着女儿又哭又笑,“悠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家三口正温馨着,不远处秦掌柜挂着笑意从马车上下来,她伸出右手朝任悠悠招了招,左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袱。

      “云姐…这是什么?”,任悠悠拍了拍包袱,好奇地问道。

      秦掌柜笑着展示道:“新衣裳,瞧瞧,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带这儿来干什么?”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你现在穿的这身衣服在牢里穿过,不吉利。我给你带身新的换上,还有过会儿你走的时候千万别回头看牢门,这叫不走回头路知道吗?”,秦掌柜就跟坐过牢似的,跟任悠悠一桩一桩解释着。

      “知道了。”
      任悠悠虽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点头,上了秦掌柜的马车换了身新衣裳。

      马车旁,王竹琴搀着任大宝走过来,感激地说道:“秦掌柜,有劳你了。”

      “伯母客气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任悠悠换好衣服下来,眼神却飘忽不定地搜寻着什么。

      王竹琴见状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走吧,回家。”,任悠悠掩饰地摇了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挽着爹娘的手上了马车。

      回到家后,王竹琴盛情挽留秦掌柜在家吃饭,可秦掌柜店里还有事,便再三推辞回了沁与楼。

      为了给任悠悠洗去晦气,任大宝在厨房里烧了好几锅水,王竹琴还往洗澡水里加了许多艾叶。

      一家人折腾到天黑,吃了饭各自回屋后,任悠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满是虎子咧着牙笑着喊她姐姐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又默默留下眼泪。

      左右也睡不着,任悠悠索性披上衣裳,坐在窗前看看月亮。

      任悠悠叹气低眸,下一刻却见不远处高悬的灯笼下站着一挺拔潇逸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贺然。

      她穿好衣裳快步下楼,生怕自己晚了一步他就走了。

      不过幸好,她打开大门的瞬间,贺然也回身看向了她。

      灯笼下,贺然朝她温柔的笑了笑。

      任悠悠犹疑了片刻,还是踏出门槛与他相见。

      二人默契地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最终在一片凋谢的梅林入口,找了块石头坐下。

      她坐着,贺然在对面靠着梅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贺然…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回来的路上云姐都跟我说了,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贺然闻言,平淡的“嗯”了一声,颇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对了,你这是打哪来?”,任悠悠见他的护腕上沾了泥点,小声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贺然撑起上身望着她缓缓说道:“虎子的尸首无人认领,那帮老乞丐避之不及,我便找了个好山头,领着几个人将他安葬了。”

      按理来说,没有家属来认领的死者都由衙门出力填埋,但衙役嫌这种“孤魂野鬼”不干净,通常都是一卷草席扔进山里就算完事,并不会好生下葬。

      任悠悠在牢里关着,以为虎子已经由那帮老乞丐带回去葬了,却不想人心凉薄至此。

      “虽然刘玉已死,赵志才也被收押入狱,可就算是这样也换不回虎子的性命。我被关在牢房里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由我而起,若我像其他人一样对虎子保持距离,不那么特别照顾他,会不会赵志才他们就想不到用下毒来陷害我,虎子也就不会无辜受到牵连…”

      任悠悠总认为是她好心办坏事了,因此内疚自责。

      “你心善没错,错的是那些利用你心善作恶的人。”,贺然望着灰心的她,温声安慰道:“虎子的死也不能怪在你的身上,不要太过自责了。”

      “是吗?可他本来活得好好的,是我让他找人给我做托买豆腐,还给他送吃的送衣裳这才熟络起来,若我不那么贪财,不那么急功近利…他最多也就是日子过得辛苦些,性命终归还是能保住的。他那么信任我,一口一声叫着姐姐,结果却在毫无防备下中毒身亡,你说他临死之前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认识了我。”
      任悠悠硬忍着撑到现在,可还是没忍住留下泪来。

      贺然见她渐入迷局,恐她暗自神伤弄坏了身体,便起身走到她面前问道:“悠悠,你还记得那枚玉刻短哨吗?”

      “记得,被我弄丢的那个…”

      “是,你想知道它的来历吗?”,贺然接着问道。

      其实任悠悠之前就想问了,但她总觉得这是贺然的私事,便一直隐在心里。
      今日贺然主动提出,她当然想听,“嗯。”

      “四年前,我第一次随大哥一起出门走镖。那天我们一行十二人,深夜押着镖走进山谷,大哥见前方迷雾缭绕,觉得事有蹊跷,便叫停队伍原地休息,待天明之后再往前走。”

      贺然背对着她,走一步说一句,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清郁又幽冷。

      “那时的我年少自负,总觉得大哥做事太过谨慎,本来时间就很紧迫,一路上走走停停太耽误事,便不顾劝阻只身闯入迷林探路。”

      任悠悠听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站起来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中了山匪的埋伏,大哥带着其他镖师赶来救我,混战过后,大哥身中刀伤失血而亡…”

      贺然依旧没回头看她,自顾自的揭开伤疤暴露那段令他绝望的过往。

      “大哥死后,父亲意志消沉,约莫有大半年的时间都不再接镖,我们一家便关了镖局重回清溪镇。我母亲身体孱弱,在得知大哥亡故的噩耗之后整日郁郁寡欢,最终也死在了那年的秋天。”

      贺然继续回忆着……

      那天前来吊唁的亲友虽然一句话都没跟贺然说,但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指责与愤怒,那种无声的压迫使贺然喘不过气…

      给母亲办完葬礼后,贺然一个人坐在桥边自责,想着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莽撞,大哥就不会身陷囹圄,母亲也不会含泪而终。

      望着奔流不息的湖水,他心想如果跳下去淹死,是不是就能洗清罪孽…

      他闭上双眼身体微微前倾,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亲友痛恨的目光和大嫂的声声责骂…

      “你大哥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就是要害死他才心满意足吗!”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贺然头疼欲裂,这些画面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就在他准备了结自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一双软软的小手用力拽住了他。

      那双小手的主人正是十四岁的任悠悠。

      “贺三哥哥,你不要死!我想要你活着!”
      任悠悠声泪俱下,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劲,双腿用力顶在石桥上,努力不让自己跟着贺然一起坠入河中。

      她这一拽,像是将贺然从地狱拽回了天堂。
      她温暖有力的小手微微发抖,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不肯松开…

      贺然向后退了一步,因惯性后仰单手抱着任悠悠一起滚在了桥面上,为了不让她的头受到重击,贺然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小脑袋。

      被摔懵的任悠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坐了起来。

      “没事了,别…别哭了…”,贺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一贯都是旁人哄着他,从来也不知道怎么哄别人,他生硬地伸出手揉了揉任悠悠的头发。

      任悠悠哭得一抽一抽的,一把拽过贺然的胳膊,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他的袖口上,接着小心翼翼地将腰间系着的香袋放在贺然手心。

      贺然接过香袋瞅了一眼,心想…这手艺和做工确定不是用脚绣的?
      他抿着嘴唇捏了捏,发现里头竟然还有一样东西。

      他打开香袋取出那东西粗略一看就认了出来,那是大哥的玉刻短哨。

      贺然的大哥名为贺泽,走镖时一般都是他在前头引路,若是发现什么危险就会通过吹哨来提醒后头的镖师。

      任悠悠十七岁之前常在外婆家住着,舅妈绣活儿一绝,一直都想把这手艺传给她,只是可惜她没这个天分,常常绣着绣着就偷溜出去找王穆顺玩了。

      那时的王穆顺还不像现在这样老成拘谨,常与贺然一起捕鱼摸虾的,任悠悠就整天跟在他们身后提着竹篓跑来跑去。

      有一天任悠悠被他们甩在身后迷了路,是贺泽路过带回了她。

      贺泽那时刚刚成婚,心里一直盼着能有个女儿,他见任悠悠可爱俏皮十分喜欢,便将新做的玉刻短哨送给了她,还跟她说下次遇到危险时可以吹响它,到时就会有好心人闻声赶来救她。

      任悠悠自那天起一直将短哨挂在身上,她知道贺然思念哥哥,便慷慨大方的将香袋和短哨一起又转赠给了贺然。

      打那之后贺然逐渐走出阴霾重新振作,镖局重新开张以后,他变得和大哥一样稳重成熟,做事之前深思熟虑。

      后来任悠悠也慢慢长大了,十六岁时,任大宝将她接回家后便很少回王家常住了。
      可谁知十七岁那年,任悠悠生了一场大病要了她的命,林菁也因此意外附到了她的身上,这才以这副身躯继续活了下来。

      而贺然为了将镖局的招牌重新打响,接连在外走了两年的镖都没回过清溪镇,等他回来之后却发现这丫头和之前相差甚大。

      从前的任悠悠调皮纯真甚至有些好吃懒做,但是心眼很好,而现在的她变得吃苦耐劳小心谨慎,可唯一不变的是心眼依旧很好。

      也正因为她的善良,才会频频照拂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乞丐,在为自己带来了牢狱之灾后,还会反省自责到难以入眠。

      贺然是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他知道任悠悠此刻有多煎熬,便想像当日的任悠悠一样,帮助她走出困境。

      时至今日,贺然依旧记得那天在桥上的一切。
      在他万念俱灰时,是任悠悠的一句我想你活着,让他撑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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