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五条大少爷想让我负责

　　这是一种平和安详、甚至有些令人愉悦的体验。

　　很意外，因为灰原雄本以为死亡应该和它听上去那般痛苦。

　　当然首先会感到疼痛，但是这种痛楚就像蚊虫叮咬皮肤那般刺挠，然后一闪而逝，等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悬浮在一个黑暗的维度，又或者说是不透光的隧道。

　　灰原雄知道这是由于心脏逐渐停跳、血流量减少导致视觉丧失。

　　寂静和黑暗通常带来恐慌，可此时的深幽却有种温水般轻柔包裹的舒适感，仿佛他本就该属于这里。

　　“灰原......”

　　男性与女性的不同声线混杂在一起，模糊不清，但却似乎是从隧道的一头传来。

　　灰原雄觉得自己应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但全身都被浸泡得绵软无力，提不起一点斗志。

　　“...心率失常了......”
　　“帮我查一下AED除颤仪的电压和电能......”
　　“...小白鼠就是这么被超度的对吧？”
　　“我相信学弟很坚强...总之，收下吧，灰原，这是我最后的波纹！”

　　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击破水面和覆盖在隧道尽头墨色的黏膜，某种令神经感到刺痛的辉芒将这片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汇聚，恢复感光性的视网膜内倒映出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依旧很亮，太亮了。

　　过曝的光芒晕开了周遭一切，灰原雄甚至以为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

　　一个金色，一个银色。

　　“灰原，听得见吗？”

　　重重叠叠的光晕最终汇聚成较为具体的人像在他的视线内晃动，灰原雄花了几秒钟时间才后知后觉将眼前的人影与意识中的身份对应起来。

　　是前辈。

　　他非常崇拜和敬仰的夏油前辈，戴着墨镜嘴角挂着一抹不正经的笑意的五条前辈，还有占据了他视野绝大部分的初鹿野前辈。

　　好像这时候才重新恢复知觉，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体感又一次真实地涌了上来，但这种如临冰窟的寒意并没有太折磨人，因为他额头上有一个极为柔软和温暖的热度。

　　“灰原......”

　　春日的暖阳游走于全身，融化堵塞在血管里冰封的寒意。

　　灰原雄本想临终时交代七海帮忙送一下他给前辈的生日礼物，但前辈显然觉得礼物应该亲手赠与才有仪式感。

　　而且，过几年还有前辈们结婚的份子钱要送，现在就食言逃掉真的太失礼了。

　　“硝子快来了，你们都会没事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灰原雄下意识想要开口道谢，然而现在连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更别说张嘴了。

　　他依然迷迷糊糊，在昏暗的梦境和真实的世界中沉浮，但心里却并没有丝毫惶恐，照拂全身的温柔热度、格外清新馥郁的茶香，以及后来窜入鼻尖的些微烟草味交织成了一张令人心安的网。

　　「医院病房」

　　“现在进行政府播报：目前有一批非常危险的连环杀人犯仍然正在逃，如非紧急情况，请市民们避免外出。”
　　“如果看到这些人，请告知最近的政府机构，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即使发现了，也绝对不要靠近。”
　　“为了横滨成为名副其实的宜居城市，请市民们配合我们逮捕犯人。”

　　病房内部的讨论声骤然停止，虽然七海建人的眼睛处绑着绷带所以看不见新闻上展示出的影像，但疲惫的身心还是捕捉到了在这不同寻常的寂静中潜藏的异样。

　　横滨市民在新闻中总是处于水深火热的环境中，时不时蹦出些骇人听闻的大案件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习以为常了。

　　可初鹿野前辈这个本地人，在看到紧急播报之后，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难怪国木田老师今年没给她生日礼物，原来是遇到麻烦了。

　　然后在反应过来新闻播报的内容后，立马斩钉截铁地说了句：“不可能。”

　　“侦探社不可能是犯人。”

　　皮卡丘一口咬碎嘴里的夹心饼干，气鼓鼓地瞪着电视新闻中评论者的脸。

　　“虽然难以置信，但现在有他们进行犯罪的视频，还有大量目击证人。”新闻评论员对着镜头用一种极为沉重语气说，“甚至有人质疑他们过去所解决的案件是否都是为了获取政府的信任而自导自演。”

　　纵使电视直播的人质被害的画面很难从技术手段上找出合成的痕迹，纵使有大量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了唯一的可能，纵使民众的质疑和愤慨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皮卡丘还是不假思索地认定道：“一定是阴谋。”

　　“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笃定他们是凶手了。”五条悟随意地翻了下手机，然后退出界面。

　　太宰治被捕，其他人下落不明，仅从被追捕的力度来看，他们已经成了社会公敌。

　　五条悟粗略回想了下几次大事件的间隔时间，不禁感叹横滨真是人杰地灵。

　　「组合」，异能龙，魔人，现在又是「穷凶极恶的武装侦探社」，完全就是搁这养蛊。

　　当然由此可见，在横滨当反派也不容易，因为太卷了。普普通通没有特色的反派连上新闻头条的资格都没有。

　　“是阴谋吧。”皮卡丘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只是用她那最为简单的逻辑重复，“肯定是坏人的阴谋，越多人认定侦探社是凶手，那他们的状况就越不利。”

　　很想做点什么，但又清楚自己只会给侦探社还有她的母亲带来更多麻烦。

　　她相信武装侦探社的清白，相信国木田老师不会让阴霾玷污正义的理想，也相信他们会像以前任何时候一样转危为安。

　　夏油杰看了几眼新闻，又盯着皮卡丘认真的可爱模样愣了会儿神，脑内环绕着的若有似无的迷雾在少女眼眸中跳跃的火光下轻飘飘地散开。

　　他点点头，没有任何挣扎，毫无原则地顺了她的话，“是这样。”

　　夏油杰与武装侦探社基本没有交集，所有的直接观感都来源于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太宰治，但因为皮卡丘向往和憧憬着这样的正义之师，所以，他们理所应该是好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明亮，想法最为直白赤忱的女孩子这么认为，那事实大抵如此，毋庸置疑。

　　“除了那个长着张一看就会花言巧语骗女人的脸的家伙——没有暗指你的意思，杰。”五条悟像是此时才察觉到失言，多此一举地解释了句，随后顶着夏油杰的死亡凝视大大咧咧地继续说，“总之，除了不正经的绷带怪人，武装侦探社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皮卡丘关掉电视，瞥向五条悟，有些无语，“太宰先生也不丧心病狂啊。”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目张胆的犯蠢——啊，没有暗示你的意思，悟，别想多了。”心胸宽广绝不记仇的夏油杰笑眯眯地阴阳回去，然后耐心地和皮卡丘说，“也有一些人擅于伪装，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黑暗过往。”

　　五条悟略微摘下墨镜，饶有深意地打量他一眼，“这是在自白？杰，装不下去了吗？”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夏油杰勾起唇角，语气温柔，“正因为坦坦荡荡，才能毫不掩饰地说真话吧。”

　　五条悟讽刺地哼笑一声，显然是挚友装模作样骗女人的行为嗤之以鼻。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半真半假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让女孩子被真诚感动得不能自已，觉得他好清纯好不做作，
　　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难道不是最极致的绿茶吗？

　　只是可惜，以笨蛋啾啾那点可怜的脑容量，根本看不透人家的高端操作。

　　五条大少爷怜悯地摇摇头，感慨着这个渣男大行其道的世界留给好男人生存的空间不多了。

　　“哈，那可真是谢天谢地。”家入硝子收回手，脸上充满嫌恶。

　　在两个男生臭不要脸的自夸中还能心平气和给七海海治疗，家入硝子觉得自己的修行已经上升到了新的层次。

　　而皮卡丘眼神微妙，顾及到男高中生脆弱的自尊，隐晦地赞同道：“像悟这样的好男人再多几个，地球就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因为幸福指数过高吗？”五条悟兴冲冲举起手，晶亮的蓝眸中明晃晃写着期待。

　　皮卡丘似乎看到一只打翻主人水杯后还眼巴巴求表扬的糟心猫猫。

　　病房内的寂静在不断地延伸，黏滞和沉重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

　　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对他的过度自信已然绝望，甚至连出声劝导他的想法都像是雪地里的火花一样，只是稍稍冒出来点亮光就瞬间被扑灭。

　　“那个，”皮卡丘自动过滤了他的话，开始转移话题，“他们没事了吧？”

　　家入硝子也主动ps掉了男生的影像，语气自然地回应她：“他们体力消耗太大，要多休息。”

　　“那你们先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夏油杰无视张牙舞爪的挚友，问七海建人，“你们有带行李吗？”

　　五条悟握住皮卡丘的肩膀摇晃着，气急败坏地喊：“小耗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我？！为什么不回我！承认我是好男人难道就这么难吗！”

　　七海建人着实被五条悟的动静惊到了，他沉默半晌，然后选择性回复夏油前辈，“有的，都在酒店。”

　　“你们...你们有校服之外的衣服吧？”皮卡丘被晃到脑瓜子嗡嗡的，但仍旧像没看到他的超大只存在一般，晕晕乎乎声音发颤地说，“穿校服进去的话...会被...被注意的。”

　　五条悟开始咬牙切齿地揉她脸，将她脸上的软肉挤成一团反复搓揉，还一边用夸张的哭腔干嚎着：“就会仗着我老实欺负我，啾啾你好狠的心呐，你的唇枪舌剑让我觉得万箭穿心，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被你捅出了一个巨洞。

　　“我的手在都，汗在流，午夜梦回之间脑子里都是你冷漠的样子。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现在还心安理得地和别的男人嘘寒问暖，你伤害了我你知道吗！你伤害了我！！！”

　　七海建人看不见五条悟发疯的癫狂模样，但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声震入大脑，带着刺骨的冰冷和令人作呕的恋爱腥臭好像突然降临到这片土地，将其化为一片噩梦之海。

　　这是一片何等不可名状的人间地狱。

　　他很害怕。

　　即使无法战胜的邪恶化身，也没有给过他足以让心灵震颤和扭曲的恐怖压迫感。

　　“赶紧带走赶紧带走，”家入硝子捂住刺痛的眼睛，摆摆手嫌恶地催促道，“三楼就是精神科，去那里丢人现眼吧。”

　　差点也要他一起发疯的皮卡丘在心里爆锤了一下神志不清的自己，赶忙和夏油杰一起把挣扎哀嚎的五条悟拖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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