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地主靠科举改命

作者:木子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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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雨送医



      这场大雨仿佛开了一个头,天上阴了两日,又开始连绵细雨,雨水滴滴答答,和着寒风一起钻入人的皮肉里,又湿又凉,村里人纷纷添上厚衣。

      池清散学回家,大半衣裳都湿透了。泥路未干,天上又降新雨,马车难行,只能靠人深一脚浅一脚行走。

      池夫人忙给儿子裹上斗篷,拥着人往屋里去。一通洗漱后,池清的身体才感到温暖。

      “清儿先喝碗姜汤去去寒。”

      天冷时用些温热的汤汤水水,十分慰帖。

      池清吃了五分饱,有一勺没一勺的喝鸡汤,小脸严肃。

      “清儿,怎么了?”

      池清叹气:“是夫子,昨儿个夫子瞧着精神转好了,但今儿上午夫子面色颇红,声音也哑了,我想夫子可能是受风寒了。”

      其他学生也对许秀才表示关心,却被许秀才打发。沈诩也很担心,但他不通药理,一时想不到能为许秀才做什么?

      池夫人和池老爷对视一眼,池老爷惊道:“这症状貌似很严重。”

      池清点头。

      许秀才年轻时几经磨难,耗尽心神,平日里瞧着只比一般人清癯些,但如今病倒,反反复复,怕是比一般人难熬。

      古代的风寒真能要人命。

      池清思索片刻,问:“爹,您可知附近哪家大夫擅治风寒体热?”

      池老爷:“清儿的意思是……”

      “镇上那位徐大夫,之前你晕倒,便是请的徐大夫。”池夫人简明扼要,又道:“你若是想请徐大夫去壁溪村为许秀才看病,娘指两个健壮长工同你去,将徐大夫背去壁溪村。”

      池老爷没吭声,但神情并不是很赞同。

      池清起身,来回琢磨,半晌他摇了摇头:“这样不成,这样会踩了其他同窗的名声,也会让夫子难做。”

      因着许秀才这些年教学有方,名声颇好,少不得有人送礼示好,但许秀才都婉拒了。

      若这次许秀才接受池家的好意,哪怕许秀才是被动的,也相当于划开一个口子,最后成全的恐怕只有池家人的好名声。但同时也会让同龄人远离池清。

      “清儿说的是。”池老爷附和。

      池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欠妥,她问:“那该如何是好?仅仅嘴上关心?”

      这也太无诚意了。

      这事根由还在许秀才本人,得许秀才点头,旁人才好行动。

      夜里雨势渐大,池清转辗反侧,屋外的雨声嘈杂,毫无规律。

      他有些发愁,这么一晚下来,许秀才的病情势必加重,还是要请大夫才成,而不是用过去留下的治风寒的药材撑着。

      许秀才爱护学生,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池清的思绪逐渐发散,他想到了沈诩,他记得原剧情里沈诩少年时颇多波折。

      沈诩是科举文男主,同王明一斗极品,种田流不一样。沈家大房那边,宋氏已经为他挡下,而沈诩要经受的磨砺则是在念书科举一道。

      沈诩出身农家,孤儿寡母,少时清苦,为求学几经波折。

      许秀才的秉性高洁,腹有诗书,沈诩在许秀才学堂里念得好好的,哪来的波折?

      或是说许秀才教不了沈诩,才导致沈诩另谋夫子。但那个时候沈诩应该也考取一定功名。这么一位少年天才,池清不信那些文人不心动。

      这个走向才符合逻辑。

      如果非要按照那本科举文的原剧情走,只有一种合理可能性,许秀才中途变故,导致沈诩一介白身重新求学,才会四处碰壁。

      而许秀才心思通透,就算他因故教不了学生,也会为学生安排退路,不可能那么不负责任。出现那种情况极大可能是许秀才自顾不暇。

      池清按了按太阳穴,实在想不起更多的细节。

      假若……

      池清做最坏假设,假设那本科举文原剧情里,许秀才病重,无法教学,定会为其他学生谋新夫子,写推荐信。

      许秀才在意学生前程,绝不会让学生为他侍疾,反而会逼学生发誓,努力念书,早日考取功名。

      沈诩那性子有时候又认死理儿,在许秀才疾言厉色的逼迫下,只能拿着推荐信去寻新夫子。若是再不幸,后脚许秀才病故,沈诩一个“忘恩负义白眼狼”的标签就盖身上了,别说沈诩不会解释,沈诩就是解释也无人信,当真百口莫辩,也无怪乎沈诩求学艰难。

      池清戴上痛苦面具,总觉得他的猜测十分接近原剧情。

      他根本不能深想沈诩小小年纪被人践踏羞辱。那么温润有礼的一位少年,细致为池清解惑,从来都没有不耐。

      前有王明一,后有沈诩,池清一时都不知道谁是谁的对照组了。

      还有许秀才,前半生受尽死别,却仍以仁善待人,不该落得这么一个草草结局。

      后半夜池清迷迷糊糊睡下,寅时六刻又醒了。黑暗中他睁开眼,从迷茫到清明也不过几息。

      他摸到床头柜,吹亮火折子点燃灯,突然的明亮激的池清闭眼。

      外面雨声不减,池清穿衣束发,他看着铜镜的人影良久,忽然扭身朝外去。

      旺儿端着面盆而来:“少爷,您去哪儿?”

      池清就着旺儿端来的面盆,双手捧水洁面。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大步离去。

      厨娘正好做好早饭,池清只初始喝了小半碗米粥,之后尽挑着包子,蒸饺,饼子这类饱腹扛饿的食物吃。饭量也比往日略大。

      外面雨声渐弱,他在一盏灯火中看见沈诩。今日池清难得没有多言语,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格外静默。

      他们到达学堂时,已有三四人,池清寻到老伯,“冯伯,夫子如何了?”

      其他人也望过来,天色不明,蒙蒙沉沉,处处都是避不开的湿意,无端压抑,仿佛一种不详征兆。

      “许相公两刻钟前用了稀粥,服下汤药,这会儿又睡沉了。”

      池清默了默,忽然道:“冯伯,我想进屋看看夫子。”

      “这……”冯伯很是为难,“许相公身体不适,池公子携风裹雨,贸然进去,恐会加重许相公的病症。”

      “是啊池清。”其他同窗忍不住凑过来:“现在让夫子好生歇息才是。”

      沈诩不语,他看向池清,灯火阑珊,将池清一张小脸照的明明灭灭,莫名透出两分阴郁。

      沈诩差点以为他看错了。

      此时学堂的院门处传来响动,原来是又有学生来了。天色将暗未暗,将明未明,肉眼只朦胧看到一个轮廓。待走近了,辜成疑惑:“池清,你们在夫子屋外作甚?”

      池清不语,旁边人道:“池清想进屋看夫子。”

      辜成皱眉:“夫子病中,咱们冒雨而来,满身湿意,此时进屋岂不是对夫子不利。”

      “冯伯也是这么劝的。”同窗拉了拉池清的胳膊,劝他不要胡来。

      池清年岁不大,他们也多宽容些许,好言相劝。

      然而池清却是犯犟,他对冯伯一礼,冯伯立刻侧身,只受他半礼,无奈道:“池公子这是做何啊?”

      池清面色严肃:“不瞒冯伯,昨儿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有关夫子安危,今早若不能亲眼见一见夫子,我良心难安。”

      他转身对同窗又是一礼:“诸位和冯伯的顾虑,我早有考量,这身衣裳是我带来学堂再换上,并未浸雨。若诸位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再去厨房灶膛烘热,但今早我是铁了心要见夫子。”

      他平日里和和气气,一众同窗里年纪最小,看着软乎可亲,如今陡然沉下脸,态度非一般强横,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们下意识看向年纪最大的辜成,辜成却看向沈诩:“沈诩,你怎么想?”

      沈诩垂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仰首,道:“池清所言,皆是我所想。”

      不多时小厨房再度亮起橙色火光,池清和沈诩烘热了衣裳,这才掌灯进屋。

      屋里一股浓郁药味,激的二人蹙眉。

      辜负隔着屋门问:“池清,夫子如何了?”

      “辜成,你们在干什么?”又有学生抵达学堂。

      其他人简单解释两句,来人不悦:“荒谬,池清一个梦就把你们说服了,他又不是大夫,他看了夫子有什么用,反而会带累夫子。”

      屋外吵吵嚷嚷,悉数传进屋里,沈诩不免担忧的看向身边人,他相信池清此举是真心关心夫子,但总免不了非议。

      许秀才居住的屋子不大,屋内未有太多摆设,最醒目的是书籍,不知是不是近日连雨,屋内受潮,空气里透出一股腐意。

      池清走向床边,床内未有动静,池清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许秀才上了年岁,觉轻,他们这么大的吵闹许秀才都没反应,只能是……

      池清小心撩开床幔,明亮的灯光下,清晰映出许秀才红烫烫的脸,还伴有抽搐。池清伸手探了探,如他预料中那般滚烫。

      高热,池清脑子里冒出两个大字。

      沈诩也惊了,“夫子,夫子。”

      池清出去找冯伯拿酒,但许秀才家里只有药酒,也凑合了。然而诡异的情况出现了,不管他们怎么擦拭,许秀才的体热都降不下去,反而抽搐的更厉害。

      池清眼皮子狂跳。外面雨声骤然加大,敲击心悬。仿佛许秀才的命数走到尽头,无力回天。

      这个想法跳出来的时候,把池清都吓了一跳。池清觉得荒诞荒谬,不可理喻,然而心却颤的厉害。

      如果他的脑子正常,他就该知难而退,这个时候离开。可又不该离开,因为他今早搅和了进来。

      为了他那莫名的正义感。

      事实上,他拜许秀才为师也不过月余,或许有一些师生情,但也不算太浓。

      如果原剧情里,许秀才该死了,池清站在横插一脚,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池清后退了一步,他脑子一热,热血上头。他以为他是谁,他不是救世主。

      他做的成什么?

      冯伯又端来药喂许秀才喝下,然而却喂不进去。其他人在指责池清,但有眼睛的人看到床上的许秀才,也知道许秀才不大好了。

      于是,对池清的指责声弱下去。

      许秀才太瘦了,像一条脱水的鱼,无意识抽搐,嘴唇干裂的仿佛快被烈日晒干了,药石无医,无法可解。

      沈诩还在为许秀才降温,急切唤道:“……夫子,夫子。”

      “别喊了,你叫不醒夫子。”池清忽然出声,声音轻飘飘的,透着凉意。池清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远去了,什么夫子同窗,什么狗屁剧情,他在一片白茫茫中。

      “清儿,清儿……”

      那声音如此熟悉,池清心神一动,池夫人和池老爷急切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爹…和娘………

      “我们去请大夫罢。”不知道谁提议,很快得到附和。

      “来不及。”池清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们送夫子去医馆。立刻。”

      沈诩不敢置信望向他,猝不及防撞进池清漆黑的瞳孔,幽深静默,与那张生涩的脸充满违和。

      沈诩一时哑了声,池清言简意赅:“夫子高热病重,请大夫来不及,我们现在送夫子去镇上寻徐大夫治病。”

      “你疯了。”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冲击人们的耳膜,林柋怒指檐外:“现在外面下雨,路上泥泞不堪,你想害死夫子吗?”

      “我没有害夫子,而是救夫子。”天上骤然划过一片白光,万物显现,池清站在半开的屋门处,他冰冷的脸比秋日里雨还寒凉。

      他目光所及,众人下意识避开他的眼。池清道:“夫子病症已经十分严重,如果去请大夫,一去一回是多少时间?大夫开完方子,又跑去抓药又是时间,再熬药喂夫子喝下,夫子等得起吗?”

      池清无法告诉众人,他有一种莫名的迫切感,如果再不快些将许秀才送去医馆,许秀才就会死。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激的他心头震震。

      如果原剧情里许秀才注定要死在这个节点,池清很想争一争。

      尽人事,听天命。

      尽管这个做法会为他惹来一些麻烦。但池清问心无愧。

      白光短暂一现,天地再度蒙上一层灰幕,雨还在下,溅起水花一朵朵。

      辜成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等会儿怕是要打雷。”

      池清敛目低垂:“沈诩,你去不去?”

      “去。”

      池清提起门边的书箱,从里面翻出一件皮裘,转身往屋里走。众人如梦初醒,辜负看看同窗,又看看屋内,最后心一横:“我也去。”

      其他人看向冯伯,“冯伯,您做个决定罢。”

      冯伯左右为难,眼看辜成已经背人走了,又有人表态,“我也去。”

      池清将许秀才裹的严实,由辜成背在身后,他们冲过屋门往外去。

      雨水猛烈的敲击油纸伞,可一众半大孩子将中间的许秀才护的严严实实。

      林柋气极:“疯了,真是疯了,我也疯了。”

      他叮嘱冯伯看顾学堂,而后一头扎入雨幕中,跟上众人。

      雨幕似墙,拦住众人去路,水中泥路似爪,抓住众人脚踝。

      辜成的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极了,沈诩一边提灯,一边搀扶辜成,他们谁都可以摔,唯有背着许秀才的辜成不能摔。

      池清留意许秀才的神色,用湿帕给人降温,皮裘用来抵抗风雨,但许秀才的体热也得想法降下来。哪怕是无用功,但试试呢?

      倏地,辜成一个趔趄,连带许秀才一起倒去,众人齐齐上涌,以□□撑起摇摇欲坠的两人。

      “怎么样,夫子没事罢。”

      池清和一位同窗缓缓将辜成和许秀才扶正,众人才松口气。

      “噗哈哈哈哈哈”突然的笑声拉过众人注意力,一位同窗刚才太急,竟是摔了,活脱脱一个泥人。

      他抹了把脸,吐出泥水:“笑罢笑罢,只要夫子安好就成。我年轻,扛得住。”

      众人继续往前走,一刻钟后辜成气喘如牛,林柋上前:“我力气尚可,换我来背。”

      他们小心交接许秀才,林柋背上一重,几乎喘不上气,他在左右搀扶下,缓缓前行。

      风雨中,灯笼几欲熄灭,又顽强挺立。

      辜成高声道:“莫畏怯莫担忧,咱们众人一心,一定可以将夫子平安送去医馆,过不了几日,夫子又会严厉抽问我们问题了。”

      末尾的俏皮话舒缓众人精神,有人应声:“对,我们众人一心,一定可以。”

      “事在人为!”

      这一段到镇上的小路,因暴雨和泥路变得十分漫长,却也因人心,而变得温暖。

      众人轮流背着许秀才,连沈诩都背过一小段,他往日做农活,自有气力,唯有池清提议来背时,众人异口同声拒绝。

      地主家的少爷,哪有力气。还有人借此打趣池清,一行人的气氛逐渐轻松。

      池清也笑,“回头我就苦练。”

      他心里估算距离,到镇上应该只有一里了,心中大振。

      雨天阴沉,但天色到底是亮了些,不知谁道了一句:“天公垂怜,这一路都未有阵雷。”

      众人心有戚戚。

      未几,他们终于抵达镇上。所有人生出一种想落泪的冲动,这一路的不易与艰难,只有他们彼此明白。但幸运的是,他们一群人结伴而行。

      小镇上的人看着这群泥猴惊讶不已,再细看才发现这群少年皆是读书人打扮,他们忍不住询问,才知这群少年是为送病重的夫子来镇上看病,看向少年们的目光赞赏又怜惜。

      还有人见少年们灯笼坏了,特意提灯引路。徐大夫的医馆触目可及,池清欣喜:“夫子……”

      事后回想,池清也不知道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有雷,都散开!”

      他一把夺过许秀才,随着一声闷响,两人滚进屋子,雷击应声而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急,当人们回过神来,只看见街道正中处一块醒目焦黑,刚才那里正是许秀才等人。

      沈诩松开惊疑未定的同窗,立刻奔向街边屋子,屋里池清生死未知,怀里却紧紧抱着病重的许秀才,给人当了一回肉垫。

      屋子主人也赶了来:“怎么了怎么了?”他看到地上的池清和许秀才惊道:“怎么摔成这样,快送医馆。”

      幸好医馆就在眼前,屋子主人帮着将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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