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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就像一盆凉水迎头浇下，正热情分享工作经验的少年顿时熄了火，瞪大蓝瞳谴责说出这句话的好友。
红枫就当没看见，抽手挣脱他的手，凑在鼻子边闻了闻，“啧”
再次伸出手，他边在紫发少年的运动外套上反复摩擦，边左右张望没看到另一个人影，便问：“说起来，夜卜，你的神器呢？”
这句话似箭狠狠插在夜斗濒临破碎的心上，彻底粉碎。他后退半步弯腰夸张地捂着胸口，以表达强烈的谴责。
“可恶，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啊，我就说。”红枫恍然大悟，摇头感叹，“原来又跑了一个，啧啧啧，真是太惨了。”
他那天生的笑唇让夜斗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单听语气还挺正常的。
“所以我才说，要不当我万事屋的员工？不用担心消失，且只要你出去做任务，咱们就可以吃一碗倒一碗。”
“你就是想找个人养你吧？”虽然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可夜斗右手拍上胸膛，“我将来可是会拥有一亿两千万信徒，站在众神之巅的夜斗神！怎么能在你的万事屋打工？”
红枫耸了耸肩，也不勉强。
他的万事屋性质特殊，老板、员工一经签订契约，就会与原本的世界断缘，放弃曾经的一切与未来的可能性。夜斗和他不同，尚有执念不愿放弃也是正常的。
“不来算了，你就慢慢加油吧，居无定所、饱餐不定的夜卜神。”
“是夜斗神！还有，你不要总是叫那个名字啊！”
“这么多年叫习惯了嘛，”红枫摊手，“下次一定！”
他本就穿的不是现代日常服饰，站在街边很是惹眼，身量高，长相艳，还扛着一把货真价实的大太刀。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瞟两眼，又听他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做动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便逐渐奇妙起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甚至摸出手机，报警、查询精神病院、上前加line，分工明确。
见状，夜斗拉着他闪到没人的公园，就着之前涂到一半的小广告，拿起喷漆补完剩下的几个字。
“所以，你到底出什么事了？”透过喷漆的嗤嗤声，夜斗轻声询问。
他的好友已有几十年不曾出过门了。这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自己解决的大事，才会主动走出来发消息寻求帮助。
这样想着，补完广告，夜斗走到长椅边，叉腰俯视用手机编辑着什么的红枫，脸上嬉皮笑脸的轻浮神色已然收起，终于有了点靠谱神明的气势。
“放心说吧，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就不收你钱了。”
夜斗是此方世界八百万众神中最末端的无名神，没有神社、没有知名度，每日挣扎在温饱和消失的那条线上。
不熟悉他的人可能会被他表面上的活泼随意迷惑，可作为他百年好友的红枫非常清楚，武神、祸津神夜斗的实力。
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仅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夜斗这话说的随意，可红枫知道，即使他现在编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他也会想方设法帮忙达成。
只因他们是朋友。
“夜斗……”红枫感动得两眼汪汪，抬手捏着袖口擦过脸，表情也随之一变，认真又严肃，“那我就直说了。”
“这应该是我接手万事屋这么多年以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事吗？一听这话，夜斗的神经和脸皮同步拉紧，心脏指挥交响乐，屏住呼吸等着他说话，眼睛也不眨一下。
只见红枫闭眼深呼吸，像作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那般严肃、沉重，开口的声音低沉，“我——”
“终于有老婆了！耶耶耶！”语气突变，让人防不胜防。
话里的重量信息随着欢快的音调高高蹦起，猛地砸在夜斗脑门上，直接造成大脑宕机的严重后果。
半晌，夜斗才反应过来，“哈？？？”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有老婆了。”
“你再说一遍？”
“我有老婆了！”
“你有什么？”
“有老婆！”
“真的假的？”
“我是会骗你的人吗？”
“你可太是了。”
红枫不禁送他一对白眼。
可惜对方此刻信号不好，没有接收到。夜斗抱头蹲在长椅边上好一会儿，大脑才重启成功，开口第一句话就气得红枫想揍他。
“那预言居然不是你瞎编的？”
“怎么可能，”红枫攥紧血泣，差点就给他来上一下醒醒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可是我老妈看到的预言！”
“你之前也没说啊！你要早说我不就信了？”
夜斗当然知道他老妈是谁，平安时代有名的占卜师，说出口的预言从来没有错过，
但他是真没想到当初红枫一直挂嘴边的预言，居然不是他编的借口。不过仔细想想，是不是真的好像也无所谓，好友八卦更重要。
于是，手一撑，跳起坐回长椅上，他歪斜身体凑近，笑得贼兮兮的，“之前的事就不提了，你先跟我说说你老婆，她是人吗？”
“他不是人不人的问题，他是真的很少见的那种，似人非人，似神非神，两种气息混杂交融，世间罕见。”
红枫很乐意跟他分享自家老婆的独特，可说完，他砸吧砸吧嘴回味，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是学习少了，连老婆万分之一的美丽都无法形容出来。
“哦……等等！”夜斗似懂非懂点头，忽然察觉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他！？”
面对他惊愕的眼神，红枫淡定点头，“对，他。”
夜斗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两个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紧密贴在一起，嘟着嘴往前凑，还有一声妩媚的女声背景音，“Oh～baby～”
不用问，红枫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皱眉呵斥，“把你那糟糕的想象收回去！”
“我老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长得——”红枫努力在大脑里搜索储备贫瘠的形容词，“比二狗子他大哥还要漂亮！比野猪小弟还要娇小可爱！就连眼睛也比五条家那个臭屁小鬼好看千百倍！”
托万事屋的神奇，即使他说的那些人都是异世界的，夜斗也知道长相。
随着红枫的点名，那些人的模样也从夜斗的记忆深处浮现，各摘一部分拼凑起来，比先前的想象还要令人惊悚，他忍不住嘴角一抽。
“好，别说了，你已经尽力了，我懂。”夜斗琢磨着，要不要用积蓄帮自己从没上过学的好友报个班，这形容简直无法想象，“不过，我觉得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万事屋就要再重建一次了。”
“怕什么，反正我也要修屋顶。再说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难道我还会跑到他们面前去自己坑自己吗？”
“那可不一定……”夜斗刚想说起上次万事屋重建的原因，忽然手机铃响，他表情一变，蹭地跳起来，热情满满地说，“感谢你的来电，我就是快速省钱又安心的配送神明夜斗！”
“诶？殿下失踪了？”
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挂掉电话，接到委托的夜斗没有再坐回去，“既然你没什么事，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嗯，工作加油，我也得抓紧时间去给老婆采买用品了。”
夜斗点点头，刚要闪人又想起来什么，回首笑道：“对了，还没恭喜你，终于等到了。如果他——”
“谢谢，但不会的。”
知道他要说什么，红枫打断了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不符合美艳外表、妖冶气质的笑容，有点憨厚，有点傻，但却是夜斗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真实的一次。
“老妈说了，我们是命中注定将要相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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