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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只是有时候某一个瞬间，顾栖止会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样热闹的日子不太真实，时常会陷入只有一个人的幻觉。
虽然往往这个时候，一声清亮的“师兄！”就能轻易地把他拉出幻觉。
是啊，他有可爱的小师弟呢，才不是一个人……
在某一天平常的傍晚，两个人突然收到师父的召集讯息，等他二人飞快前来，师父一反以往的不正经，脸色严肃地告诉他们最近发生的大事。
首当其冲的，就是不甘心退回魔界，又重新死灰复燃的魔族！
人族和魔族身为不同的两个种族，自古以来就势不两立，而魔族所在的中世界，也是由千万年前的大能，将此方世界和修真界相连的空间裂缝以身封印，又设下隔绝阵法防止魔族再过来侵扰人族地界。
只可惜魔族大都是贪婪无度之辈，他们拥有的小世界很容易就被开采过度，这才又打上修真界这边的主意。
之前顾虑众多，正道这边选择了退让一次，原本以为可以多留出点时间解决问题，没想到魔族压根没死心，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寻找着再次而来的机会。
正好前段时间，也不知道魔族用了什么办法，把原本牢固的阵法给打破了一条裂缝，杀掉守护阵法的人后，不少魔族偷偷潜入修真界和凡俗界，大肆猎杀没什么抵抗力的底层修士和凡人。
这眼看魔族就是想要断了他们修真界的根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不管之前有多少理由，都不可能再容他们这么嚣张。
这下子，人族这边势必不可能再做出退让之举，以养大魔族的胃口。所以如今各大宗门正在商量着派出长老弟子赶赴前线战场，对抗魔族。
身为万剑宗的一员，顾栖止和景行自然不会被落下，在听完师父的种种交待后，两个人转身就走，打算回去收拾一番赶赴前线。
景行有些好奇：“师兄，你说，人族和魔族真的没办法和谐相处吗？”
顾栖止也不确定：“大概吧，不是说魔族都是贪婪弑杀之辈嘛，反正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和人族和谐共处啊——”
“好啦，别想太多，反正跟着师父先去看看吧。”顾栖止说完就想像以前一样，去摸对方的头。
景行熟练地避开对方的魔爪：“……我知道啦。”
————
少年人总是一腔天真热血，觉得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大英雄，可以用自己手中的剑，来平定天下间的一切动乱。
他完全可以以一个英雄的名义，来迎接所有亲朋好友的祝贺，他会在修真界留下属于他一笔的浓墨重彩……
只是当时的顾栖止根本没想到，原来在他心目中，这么强大的师父……也会死在人魔交战的战场上。
红色的血沾满了师父脏污的衣袍，被其他长老抢回来的尸体残缺不全，拼都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魔族贪婪无耻，连正道修士的尸体都不想放过！
顾栖止紧紧抱住早就没有生息的师父，脑子一片空白，他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就和师父相依为命，就算后来有了小师弟，师父在他心里的地位依旧不可替代。
可是……这个这么重要的人，如今就悄无声息地躺在他怀里，不会再睁开眼睛，也不会再说出那些调侃他的话语……
顾栖止神色茫然无措地立在原地，好像一只没了家的小狗，正道联盟和万剑宗的人想来帮忙处理后事，却拉不开顾栖止紧抱着尸体的四肢。
关键时刻，还是赶回来的景行帮着劝说，才把顾栖止和他师父的尸体分开。
顾栖止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地，一动不动地被景行抱在怀里，就这么一直盯着远去的人群，眼也不眨，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
景行十分担心顾栖止的状况，开口劝慰：“……师兄，你以后还有我的，我会一直在……”
“师兄……”
顾栖止听见耳边传来的话，明明听得很清楚，却无法做出什么反应，两个人就这么呆在联盟的大厅里。良久，顾栖止才轻轻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的会……一直都在么？”
————
顾栖止那天的失态就好像昙花一现，后来回去之后，好像是想通了一般，虽然面上还是时不时带着一点悲痛的神情，但是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但在熟悉他的景行看来，师兄不是变得正常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疯了，师父的死对于师兄的打击真的很大，就算面上装得再好，也压抑不住那股想要杀尽一切的心思。
景行有时候会忧心忡忡地想，师兄真的不会就这么走火入魔么。
不过在顾栖止看来，他不过把悲痛化成了对魔族的仇恨，不管前面挡着谁，他都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所以在战场上的时候，顾栖止杀敌起来比以往来得更加凶猛，杀得不少魔族见到他就逃，他的那张面孔已经深深被刻在每个魔族的心里。
只不过这样勇猛的杀敌，所需要付出代价也很大，顾栖止身上的伤总是没好全又添新的，原本洁白如玉的躯体经常伤痕累累，一道道的伤疤仿佛永不会褪去。
景行看在心里，除了陪着他一起杀魔族外，也只能够多搜罗一些灵丹妙药，来给不怕疼的师兄用。
顾栖止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自己好像完全感知不到疼，要不是景行时常定时定点为他检查身体，恐怕他就会带着还流着血的伤口就继续去杀敌。
景行有时急了也会骂他几句：“……到底还要不要命了！”
只不过在骂过之后，还是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为他上药包扎好伤口，为他处理好生活中的一切。
自那件事以后，沉默寡言了许多的顾栖止，能感觉自己短时间内丧失了情感表达，没有办法开口说出内心的感激，但是其实一直都把景行为他做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很感谢身边有景行的陪伴，让他在师父死后，也不再是孤身一人，至于对方眼中透露出来的情意，他也不是没看见。
他都想好了，如果能把魔族都杀退为师父报了仇，而那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可以和小师弟一起去浪迹天涯，过程中他要是能喜欢上对方，那他一定会先表述心意……
就算暂时没有喜欢上对方，要是小师弟先说了出来，那也不是不能和对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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