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吉良也想过平静生活

　　另一边，夏油杰与吉良吉影并肩而行。与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设想的甜蜜气氛不同，长久的沉默在一楼的大厅中蔓延。

　　还是夏油杰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和吉良吉影待在一起时，他总是说话更多的那个。

　　“吉良同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诅咒的呢？”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云淡风轻的外表之下，夏油杰的内心几乎要乱成一团。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有没有在吉良吉影的面前使用过术式了。咒灵操术在日常生活中也一直是个很实用的技能，他之前一直以为吉良同学看不见咒灵，也不会去特意隐瞒。

　　但要是吉良同学其实一直能看到咒灵的话，自己的那些行为不就会显得无比可笑了吗！

　　就比如一起出门的时候其实有偷偷让咒灵帮忙拎包……
　　还有一起坐电车的时候故意放出咒灵让吉良同学站不稳撞到自己的肩膀……

　　夏油杰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在吉良吉影心中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形象。

　　幸好吉良吉影的回答很快就将他从无尽的纠结中解救了出来。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吧……突然就能看到了。”吉良吉影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她可没有说谎。吉良吉影确实是在十年后醒来的那一天突然就能看到咒灵的存在了。只不过败者食尘的存在让这个时间提前到了回溯的那天而已。

　　呼……那就好。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翻车的夏油杰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对着吉良吉影轻松地笑了起来：“原来是突然觉醒的吗？刚刚掌握咒力就能用它来祓除咒灵，吉良同学真的很有天赋啊！”

　　又来了，夏油杰式的鼓励教育。

　　吉良吉影真的感觉这样很奇怪，热意弥漫上她的脸颊。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小声抱怨道：“干嘛要这么说啊……”

　　明明她现在隐藏了杀手皇后的存在，对外表现出的只是空有咒力没有术式的普通三级咒术师的样子。明明十年后见过杀手皇后的那个夏油杰都没有夸过她有天赋……

　　可现在的这个夏油杰不仅要夸她，见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还要跟着绕到她的另一边去看她的眼睛：“因为是真的很厉害啊。”

　　“刚刚发现自己有咒力，就能独自祓除咒灵，还被评为三级咒术师，这本身就很难得了。”夏油杰微微俯身，耐心地向她解释道，“大部分人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存在那种东西，都会被吓一跳的吧。”

　　“夏油同学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吗？”吉良吉影恼羞成怒地问道。

　　“当然了。我刚觉醒术式的时候，被咒灵吓得满街跑呢。”夏油杰认真地对她点头。

　　又来了，那种感觉……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每当夏油杰用那种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吉良吉影就会感觉到自己平时充满了理性的大脑被那温柔而炙热的目光融化成了一团浆糊。

　　那双棕黄色的眼眸中，只存在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无法思考，无法拒绝。

　　“我才不信呢。”最终，吉良吉影只能狼狈地提高了音量，试图以此掩盖自己加速的心跳。

　　可恶，就说了她还没有做好在现实中见面的准备了。

　　“那样的话，吉良同学那天是第一次祓除咒灵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夏油杰这样问道。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的如此笃定。

　　吉良吉影正狠狠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以平复过速的心跳。听到夏油杰的话，她诚实地回答道：“夏油同学看到的那个不是第一个。”

　　“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家附近存在那种东西，我就把周边的咒灵都杀掉了。”

　　她本以为夏油杰又会夸她很厉害做得好之类的话，却见夏油杰深深地皱起了眉。

　　“也就是说，那天吉良同学杀掉了好几只咒灵。”他这样总结道，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呢？那个时候吉良同学真的是在睡觉吗？”

　　夏油杰的心中充满了后怕。明明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吉良同学的行为出现了反常，却自以为是地以为是因为自己……如果当时吉良同学不是准备睡觉，而是正在祓除咒灵的话？如果因为他的电话，吉良同学因为分心被咒灵伤害了的话？

　　为什么不能再问清楚一些呢。如果吉良同学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想得太多了。”吉良吉影的语气变得有点冷，“我当时就在家里好好睡觉。咒灵是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的。”

　　听到她的话，夏油杰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我没有不相信吉良同学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呢？

　　他也不太知道。恐慌感在那一刻突然地袭来，占据了他整颗心脏。

　　就好像，他曾经真的经历过，因为疏忽大意而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一样。

　　夏油杰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只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湿的湿漉漉的幼犬。

　　吉良吉影看着他这幅样子，那点因为被怀疑而产生的不快迅速地烟消云散了。

　　她抬起手，用力地捧住夏油杰的脸，迫使他只能弯下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再走神。

　　“我不会骗你的。”吉良吉影一字一句地说，就像是在承诺。

　　“既然觉得我很厉害，就再多相信我一点，好不好？”她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温柔地开口询问。

　　感受着她冰凉却柔软的双手和近在咫尺的轻柔吐息，夏油杰终于回过神来。

　　“！”

　　吉良吉影感觉到手下的皮肤正迅速地升温。她心情很好地松开手，拍了拍夏油杰的手臂：“这层没有什么发现呢，我们上楼吧。”

　　“嗯，好……”夏油杰下意识地开口回应道。

　　吉良吉影先夏油杰一步踏上楼梯。正当她准备向上走时，她听到身后传来夏油杰低沉、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对不起。”

　　“为什么这样说？”她没有回头，轻声询问道。

　　“我不应该不相信吉良同学的话。”夏油杰迅速地回答，“还有……”

　　吉良吉影没有开口，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还有，我为自己之前对诅咒的隐瞒向吉良同学道歉。”夏油杰也踏上了楼梯，就站在吉良吉影的身后一节。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吉良同学，这个世界上存在诅咒。就算遇到了危险，吉良同学也会知道应该找谁求助，而不是自己孤身一人面对未知的险境。”

　　“我不想让吉良同学觉得我是在找借口。但我第一次见到咒灵时，真的害怕到哭着跑回家了。”

　　“因为经历过那样的恐惧，所以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不让吉良同学接触到这边的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这样说很狂妄，但是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强。”

　　“我以为现在的我绝对能够保护好吉良同学，却还是让你经历了和我小时候一样的恐惧……对不起。”

　　吉良吉影感觉到夏油杰轻轻抬手，牵住了自己的袖口。

　　“你能原谅我吗，吉良同学。”他小声问，语气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希冀。

　　吉良吉影转过身，看向夏油杰。一节楼梯的高度正好弥补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现在他们可以清晰地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

　　“真是笨蛋。这不是违反保密条例的吗……”她听见自己笑着开口，“不过，我原谅你了。”

　　……

　　二楼也没有什么收获。吉良吉影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一同向着楼上走去。

　　五楼。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们身边，一只半死不活的咒灵正躺在那里。

　　“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啊，悟。这可不太像你。”夏油杰先一步走到五条悟身边，笑着锤了下他的肩膀。

　　“还不是因为硝子说……”五条悟的反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他自以为隐晦地看了吉良吉影一眼，掩饰似的大声说道：“没什么。这是只二级咒灵，快把它吸收吧，杰！”

　　家入硝子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掐住五条悟胳膊的手，看向了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同期间的默契让夏油杰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点点头，向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咒灵伸出了手。

　　咒灵顺从地变成了他手中的一个黑色球体。夏油杰站起身，顺手把那颗咒灵球揣进了兜里。

　　“这样就结束了。我们走吧。”他向着吉良吉影点点头。

　　一些黑暗的场景从吉良吉影的回忆中涌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那个球体……是要吃掉吗？”

　　夏油杰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吉良吉影用期待的眼神回视他。

　　夏油杰对着她温柔地笑了起来：“是哦。这都能猜到，吉良同学果然很有天赋呢。”

　　咔嚓。

　　她的期待，碎掉了。

　　吉良吉影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有些僵硬地回复：“……是吗。”

　　走出那座承载了吉良吉影的悲痛的小洋房，一年级的四人惊讶地发现，楼下竟然停着一辆辅助监督的车。

　　“不是说……？”吉良吉影有些疑惑地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也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见他们走近，车窗摇下，露出了另一位辅助监督焦急的脸。

　　“终于等到你们了！”那位辅助监督紧张地出声道，“市区那边有紧急的情况，还要麻烦各位尽快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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