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非非

　　凌栎再睁开眼睛，是被一阵香喷喷的气味惹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还是睡在房车里，盖着的是昨天她的“男朋友”帮她盖上的毛巾被，小茶几上是她的“男朋友”帮她留下的矿泉水。

　　“严占山。”凌栎自己念着这几个字，突然乐了。
　　忍不住咧开嘴乐得合不拢了，眼睛也弯了起来，她赶紧又拉上了毛巾被把脑袋盖上了。

　　没过一秒钟，她一脚踢开了毛巾被，发现左脚踝也不疼了。

　　凌栎站起身就去打开了能看见驾驶室的小窗帘，“早上——”

　　“猫宁。”转过头跟她微笑打招呼的换成了一个陌生人。
　　“你好。”凌栎都忘记了去拉上小窗帘，直接抓起来了手机。

　　很多消息，都是秋爽的。

　　只有一条，是【严占山】发过来的。
　　【有事联系】

　　有事联系？

　　虽然四个字都认识——
　　如今什么人会发这样的微信。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有事联系，有下联的话，是无事勿扰吗？？

　　凌栎看了看对话框，她打了几个字还是删除了，最终什么也没发，把手机丢在了床上。

　　她简单洗漱拉开车门之后，等着她的是周到热情的星级服务。

　　“凌女士，您好。我是您今天的专属司机。全程跟着您，为您服务到机场。”汉语有些蹩脚，但勉强能懂。

　　“凌女士，这是早餐，这是咖啡，这是热牛奶。”一份丰盛的早餐早已准备齐全。
　　“凌女士，这套衣服是横行先生为您选的。我们嘉欣坊为您……”

　　“等等，你说，什么先生？”凌栎打断了司机的话。

　　“横行先生啊。难道是我叫错了吗？横先生？”
　　司机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时候，凌栎却抿了抿嘴，接着问他，“噢。没关系，那个横行先生，他人呢？”

　　“凌女士，横行先生好像很忙的样子，其实他刚刚走开还没半个钟头。我看他夜里一直在打电话查电脑呢，他一直等着你醒来……您放心，就算他不在，新航嘉欣坊一定竭诚为您服务。”

　　凌栎听着当地司机前言不搭后语的热诚解释，她默默点了点头，意思大概听懂了。
　　她看了眼昂贵的房车，精致的早餐，甚至还有一套高档的礼服……

　　司机像是看出来了凌栎的担心，“凌女士所有的费用都有我们新航负责。您和横行先生之前不是中奖了新航提供的豪华蜜月套餐么。”

　　听见“蜜月”两个字，凌栎眨了眨眼睫没再问下去。……原来这也是飞机上中的奖项。

　　接下来的一天，凌栎过的顺风顺水，沙画的即兴演出也让她在新加坡一举成名，收到了一打艺术界大师的名片。

　　只是，凌栎再没看见那个拽着她离开民宿，驮着她骑单车，背着她逛动物园，推着她荡秋千……那个冷脸含霜的“男朋友”。

　　直到上了回程的飞机，凌栎被告知她幸运的升到了商务舱。
　　可是，宽敞的座椅并没让她觉得比来的时候坐着舒服。

　　她一个人反复拉着小窗板，看着窗外重复的云层，反复辗转了几个钟头，却是再也没睡踏实过。

　　下了飞机，她重新打开手机的时候，涌进来的几十条信息被她迅速扫过，依然，没有一条是【严占山】的。

　　“栎栎，这里呢。”秋爽一大早就赶来机场为她接机，大嗓门迅速把她唤醒了。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不开心？”秋爽直接帮她提上了多出来的手提袋子。

　　“没有，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那一定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
　　只是，凌栎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儿开心。反而让人听着很难过。

　　“栎栎，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亲姐妹啊。你看我，”秋爽故意拉下眼角，拉长声调压着嗓子沉声说，“我很开——心——”

　　凌栎被她逗地勉强笑了笑，“好了。回去再告诉你。其实，有好消息的，我被新加坡艺术协会的会长邀请，随时都再可以去新加坡。他们说会为我准备巡回演出的会场。下次去带上你……”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机场。

　　两个小时之后。
　　江洋来接机，待遇就完全不同。彦湛杉对他一脸阴云。

　　“毕江洋，我警告你，你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迟早会把毕家栽进去。我没办法一次次替你出面。”刚上车，彦湛杉就是一脸灰线地训斥。

　　“好了。彦哥，我小叔叔刚把我骂一顿。你就别再吼吼我了。”江洋讪讪笑笑，坐在旁边又递咖啡又递水。

　　“彦哥，这次出去你不是又遇上了那个小考核员了嘛。怎么听当地朋友说，你还单车驮人了？之后你们去哪儿了。来来来，给我个报恩的机会嘛。跟我说说。”江洋在旁边再怎么积极，也没等到下文。

　　“彦哥，我跟你说，昨天，唐硕还弄了个中世纪雕刻，把我叫去了。转来转去，就是套我的话，想知道你跟那个小凌栎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彦湛杉没理他，江洋自说自话，“我这琢磨着，他操哪门子心，敢管你的交友……后来一想，他那个侄子，就是跟凌栎租同一间民宿那小子，你说他们是不是有预谋啊。”

　　“不过，那个凌栎，的确也算可爱了，关键人家还是个才女，又很清纯。有其他追求者，也不奇怪。”江洋明显这两天修养的好，话匣子打开关不上了。

　　“彦哥，你这眼睛里都是血丝，你这不会是跟那个小考核员折腾得一宿没睡吧。”江洋见彦湛杉不理他，硬撩了句。

　　“闭嘴。”彦湛杉已经合上了眼睛。

　　“贫句嘴你都凶我。飞机上你又买酒有买烟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这是什么？”江洋接过来彦湛杉推给他的一个包裹。

　　“给我的？彦哥，你可是头一次给我……”等江洋拆开一看是一袋子口红，他没忍住开怀笑出了声。

　　“彦哥，你就我这一个掏心挖肺帮你的兄弟，你赶紧跟我说说你们怎么样了。我有正事儿跟你说。”江洋的正事儿还没说出口。

　　彦湛杉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来了杯垫儿。

　　江洋是个搞艺术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钢笔画是出于谁的手。

　　这次他把玩笑收敛了些，大概猜到了彦湛杉给他看的意思，江洋嘴一咧，笑道：“横行，嘿嘿，估计下一次的考核评定不用猜了，横行霸气。彦哥，你这都藏在贴胸口的衬衣兜里了。”

　　江洋摸得清分寸，话没说透，把杯垫儿小心包好，“我帮你裱上一层水晶膜吧，不然纸杯垫儿很难存久了。”

　　江洋顿了顿，丹凤眼睛拉长了眼线，带着些耐人寻味地口气，收了笑，劝道：“彦哥，你要是对这个小考核员有其他心思了。你得早点儿让人家女孩子知道，懂？女孩子的心思，都很细腻，别不知不觉中伤了人家，回头你还蒙在鼓里。”

　　“嗯。”彦湛杉总算回应了他一句。“正事儿是什么？”

　　“我听说彦伯答应了相亲的事儿。”江洋凑近了些。

　　“你说的正事儿就是这个？”彦湛杉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秦芷诺不见。”

　　“不是秦家了。这次是泸市的苏家的千金。不是闹着玩的，苏家得罪不了，祖上是跟彦爷爷就有交情的。你这次恐怕必须得去了。”

　　“不去。”彦湛杉又闭上了眼睛。

　　“这次彦爷爷都答应了。彦哥，不过，这次这个女人，我倒是有把握赶走她。”江洋撇了撇嘴角，故意装起来了深沉。

　　彦湛杉睁开了眼睛，“嗯？”

　　“彦哥，这个叫苏睿的女人，是京市本科毕业之后，在英国读的法律。是个认死理的女人，只要她看上了，就会死追一辈子。”

　　“说有用的。”彦湛杉声音很沉。

　　“这个苏睿，她之前有个前任，是个浪荡的花花公子，所以她最痛恨不正经的二代。苏家找人打听了，知道你是京市唯一不二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人家才会铁了心死追你到底。”江洋说道强项了，字字句句都准确到位。

　　“所以，你听我的，按我说的做，去跟他相亲。”江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自信心爆棚。

　　听见江洋刚嘀咕了几句，彦湛杉就听不下去了。

　　“滚。”他不但言语冰冷，脸上都快结霜了。

　　“彦哥，我不会害你。反正，掰了之后，这辈子再不用见面，不驳爷爷面子。你听我这一回，绝不会出岔子。”江洋就差举手宣誓了。

　　彦湛杉没再回应，江洋知道，这就算是答应了。

　　周六一整天，江洋安排地滴水不漏。

　　除了相亲的咖啡店，叫缘故咖啡厅，是苏家那个女人临时指定的地方，其他的都在江洋的帷幄范畴之内了。

　　“酒红的西装，会不会太扎眼？”对着镜子，彦湛杉还是几分抗拒。

　　“彦哥，放心吧，你今天这身打扮，就是平时认识你的人，也保准认不出你来。”江洋送走了发型设计师，站在一旁帮彦湛杉戴耳钉。

　　江洋把人打扮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作品的肯定，“够拽够浪够放荡了。”

　　“彦哥，就几个动作，眼神而已。”

　　“别啰嗦。”彦湛杉不习惯四指同时戴戒指，已经双手踹进兜里，朝着咖啡厅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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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故咖啡厅是吗？”凌栎在电话里又一次确认了一遍。

　　她想不通，唐硕怎么会傍晚突然给她打电话。但既然是去介绍油画的涂料，她还是愿意过去听一听。

　　“好的，我查到地方了。这就过去。六点半能赶上。”凌栎放下电话，照着导航，很快找到了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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