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

　　事实上前世共事将近半年，他都不知道楚少这处公寓的具体位置。

　　老楚总提过一次，许琦提过一次，除了这两个人，公司里居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

　　楚凌虽然是个刺头，但那时候为人还算正派，不仅看重个人隐私，连入住的公寓也很少邀请外人进去坐坐。

　　所以当他的邀请摆在明面上时，乔然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旁敲侧击问许琦，“假设A跟B一直以来不太对付，可又突然邀请B去他家玩，A在想什么。”

　　许琦那时候是楚凌的生活助理，平时只需要对楚凌的行程应酬之类的操心。

　　生活中接触的多，自然就对楚少了解的比别人清楚些。

　　那会儿许琦端着咖啡杯，闻言蹙了眉，“楚凌让你去他家？哪个家？”

　　乔然沉默片刻，把地址给他看。

　　许琦恍然，“那间公寓啊，我之前去过一次，他让我帮忙搬家具。”

　　这人说着去摸桌上装糖的罐子，给咖啡加糖，“我记得那间公寓大的有点夸张，其中有个房间关着门，搬运沙发的时候我们不小心磕到门框，楚凌就把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许琦有意顿了一下，吊乔然胃口，“你猜里面是什么。”

　　乔然猜不到。

　　“是什么？”

　　“堆了满满一屋子的玩具。”许琦回首朝办公室外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四驱车、遥控飞机、仿真恐龙、还有穿背带裤的蜡笔小新，站着的，一两米那么高。”

　　-

　　楚凌的邀请没把他吓到，他被许琦的描述给吓到了。

　　到了约定时间，他开车前往楚凌的公寓地址。

　　1901，地址没错，门牌号没错。

　　就是很久没开门。

　　乔然拨他电话，过了会儿，系着围裙的楚凌把门打开，朝后让了半步，“进来。”

　　刚刚应该是在做晚饭。

　　他之前不知道楚凌还有这手艺。

　　他、许琦还有楚凌，三人一起吃了小半年盒饭，他还以为楚凌跟他们一样，在做饭上没什么心得。

　　楚凌朝灰色布艺沙发上指了指，“你先坐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等一下。”

　　乔然提着礼物盒，送到这人跟前。

　　这是下班后，他到儿童玩具店给楚凌挑的。

　　没什么特殊含义，只是觉得很像他。

　　楚凌接过礼物盒，当着他的面打开。

　　白色礼物盒里笔挺的躺着一只明黄色尖叫鸡。

　　楚凌把尖叫鸡拿出来，面无表情的捏了一下。

　　鸡叫声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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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凌几个菜做的都很不错。

　　他都不晓得养尊处优的楚少哪来这么好的厨艺。

　　晚饭过程安静，尖叫鸡安详的躺在餐桌一侧。

　　楚凌皱着眉，不时瞥那只鸡。

　　气氛有点诡异，乔然抽出纸巾擦擦嘴，朝沙发处撤退。

　　楚凌跟着起身，端了盘切好的水果过来。

　　还细致的插|了牙签。

　　电视机播放电影，背景音嘈杂。

　　他还是有点不太适应，他极力想象许琦上次来搬家具的情景。

　　脑海里不禁出现一个画面，就干完体力劳动以后，大汗淋漓的两个家伙，坐在沙发上挑着精致的水果拼盘看电影？

　　这得是多么和谐又诡异的画面。

　　乔然又望了眼水果拼盘，发现苹果居然还是削成了心型的。

　　明明电视机放的电影是喜剧爱情，但他的汗毛正在一根根起立。

　　太恐怖了。

　　电影在观影者漫长的沉默中结束。

　　乔然坐在沙发最右手边，楚凌在最左边。

　　他拢了拢外套，经过楚凌身边时向他辞别，“今晚谢谢楚少款待，现在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楚凌垂了眉眼，看不出眼底情绪。

　　顿了顿起身送他。

　　到了玄关，楚凌牵住了他的手，指尖温热。

　　不由分说的提着他的手，把指纹录进门锁里。

　　“楚少，有这个必要吗？”

　　乔然不明所以的望着这个家伙。

　　楚凌挑了挑眉，“有啊，青之。你下次不用打电话，可以直接进来。”

　　下次？

　　港真，这鬼地方他压根不想来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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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次不期而至。

　　夜里许琦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过去帮个忙。

　　起因是楚凌喝酒喝大了，许琦送醉鬼回公寓，醉鬼意识不清不肯开门。

　　那行吧，送酒店凑合住一夜。

　　但这闹心玩意儿又死赖在门口不动。

　　醉醺醺的家伙说他有钥匙。

　　乔然顿时恍然，原来搁这等着呢。

　　他大半夜开车到公寓楼下，解开指纹锁，帮许琦把人搬运进去，然后站在门边研究怎么把指纹删掉。

　　他没管理员密码。

　　再想想这次毕竟是小概率事件，楚凌下次应该不会再这么麻烦他。

　　然而事实证明，这才只是开始。

　　之后楚凌所有跟门锁有关的事情都让许琦找他。

　　用意也很明显，能开这门的就他们俩，家里多了少了什么肯定都是他干的。

　　有时候想想，他不过就是吃了楚凌一顿饭，他去的时候还带了礼物，这家伙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

　　就很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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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之前去开门，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那么之后去楚凌的公寓，似乎都是他主动去的。

　　老楚总葬礼之后，楚凌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

　　乔然看在眼里，放任这人浑噩。

　　会议室午餐约饭的少了一个，话题量骤减大半，他蓦然发现原来之前那么多话都是楚凌说的。

　　一周后，许琦休假半个月，走前留了饭店电话，可以订餐。

　　许琦请假理由是家里出了点事情，其实真正原因在思域集团差不多人尽皆知，老楚总葬礼过后，楚家亲戚去思域闹事，许琦和其中一个在电梯口发生争执，对方扬言以后许琦在思域的日子别想好过。

　　到了饭点，乔然拿着那张饭店名片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多小时。

　　关于青域的未来，好的坏的都想了一遍。

　　再就是楚凌。

　　说到底他是楚凌什么人呢，他凭什么管这个一直给他添麻烦的家伙。

　　一年合约期快到了，老楚总却意外离世，到期他能不能拿到约定好的报酬还要打个问号呢。

　　他的闲心多到泛滥才会去关心楚凌现在有多痛苦。

　　乔然在座位里点了支烟，烟雾弥漫里思维发散，温钟灵当年又为什么不惜和姜望林交恶也要拉他一把。

　　应该是瞧他可怜。

　　就像他看此时的楚凌也是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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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打开花洒，朝楚凌头上冲凉水的第二天，楚凌就生病了。

　　爬都爬不起来那种。

　　他把这家伙送进医院。

　　除了重感冒没什么大毛病，住了两天院，楚凌出院回到公寓，乔然在厨房做午饭，做好了端到床头，请大少爷用餐。

　　他真是对他爹都没这么大孝心。

　　楚凌看见盘子里的红烧排骨，烧的快冒烟的嗓子用了最大声音抗议。

　　“靠，老子被你糟|蹋的发高烧，额头滚烫，你给老子吃这？”

　　他拿筷子扒拉，“狗都不吃。”

　　还是最大的声音，不过由于嗓音嘶哑，所以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度。

　　乔然冷眼瞥他。

　　甩了门出去了。

　　楚凌怔了怔，好半晌过去，捡起筷子。

　　他眨巴着掉眼泪，啃着排骨，乔然又回来了。

　　四目相对，乔然有点尴尬，他把拎着的保温桶朝前送了送。

　　“白粥……楼下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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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1，浴室水雾蒸腾。

　　楚凌按着那张脸抵着冰冷的镜面上。

　　手掌之下的人在恐惧中阖着眼。

　　“把眼睛睁开，姜齐。”

　　这人和青之最像的就是眼睛，有时连眼底的情绪都会有重合。

　　“听见没有。”

　　翻过身，楚凌掐住怀中人下颌，命令下达许久，还是不见动静。

　　他拽住乔然的胳膊拖进浴缸，这里的水已经放了一会儿，有只尖叫鸡在游荡。

　　楚凌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压在水里，温水淹没肩头，单薄的睡衣被水流浸湿，乔然面色惨白，唇色如绯，下巴上些许指印。

　　眉微蹙，眼睛不曾睁开。

　　淋浴在此时被打开，水花四溅中，即使他再想睁眼也不能了。

　　楚凌一同挤进水流中，攀住乔然的肩背，在他唇上撕咬。

　　水光不断从他的眉宇间冲刷而下，他拿住乔然的手腕，紧紧扣在掌中，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浴缸水流翻涌，花洒倾泄如雨似雾。

　　呼吸间带进的水珠迫的乔然鼻腔生疼。

　　窒息来的如此快。

　　他极力挣扎，除了带起激荡的水花，全无用处。

　　楚凌终于等到了想要的。

　　出于求生意志，被困住的这个人在最后，不得不回应他的吻。

　　他还扣着这人的手腕，腕上一片青紫，可见方才用力有多深。

　　楚凌松开手，转而按住这人后颈，加深这个吻。

　　耳畔不时能听见含糊不清又狼狈的哽咽。

　　好半晌过去，花洒才停。

　　楚凌抽身离开，裹上浴袍。

　　拉开浴室门，他的手顿了一下，到底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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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一片寂静，乔然攀在浴缸壁上，目光茫然。

　　好半晌才起来。

　　他身上穿的是套睡衣，眼下完全被水浸的湿透。

　　玻璃镜旁的衣架上挂着浴袍。

　　他走到玻璃镜前，抬头望了一眼镜中人，匆匆一瞥中，那人腕上青肿，颈侧满是齿痕。

　　乔然取着浴袍的手顿了顿，到底崩溃。

　　他站在原地，背抵着玻璃墙，单手覆在眼睛上，哭时没有发出声音。

　　也幸好楚凌不在这里，否则那个人渣一定会骂他犯贱。

　　情绪得到略微平复，乔然换上纯白色浴袍，拉开推拉门出浴室。

　　外面开了暖气，和浴室几乎没有温差。

　　楚凌就站在门边，身上穿着同款浴袍，不晓得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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