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4 章
起床穿好衣服，徐安顺便把手放在眼前晃了晃，发现果不其然连光感都要消失了。
这个恶化的程度应该比胡大夫猜测的要快很多吧？不知道胡大夫的治疗会不会管用些，哪怕能缓解一下速度也可以。
摸索着绕过桌椅打开了门，徐安就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水声，一边慢悠悠的顺着石板路往外走一边问道：“唐十三？你醒的这么早吗？”
正在给水缸添水的唐十三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水桶走到徐安身边：“醒了有段时间了，看你还没醒就没打扰你。”
迟疑了一下，唐十三又开口：“你的眼睛……”
“嗯，又严重了，现在基本看不到东西，只能大概感觉到光线。”徐安笑了笑，“不过还好，在家里慢一点的话正常走路应该没问题。”
唐十三沉默了一会，走到徐安的左边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你扶着我？要洗漱吗，我刚把水缸里的水挑满。”
抬头对着太阳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徐安点点头：“那麻烦你帮我倒一些水吧，扶着就不用了，让我自己试试。”
“好。”唐十三放下手，去倒水的时候转头嘱咐，“那我把脸盆放在菜园子旁边的架子上，面巾就搭在脸盆边上了，你洗完可以直接浇到菜园子里。”
徐安点点头，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凭着记忆挪到了菜园子旁边，手稍微左右探了探，正好摸到了脸盆的边缘。
冰凉的水让徐安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站在旁边的唐十三灵活地躲开徐安有些泼歪的水，怕他伤心也没有说出来，等徐安擦完了脸，就塞到他手里一根柳枝。
“柳枝，早饭我来做吧。”
拨开柳枝的外皮，徐安一边嚼一边问：“你还会做饭？对了，婶子还没来吗，我以为婶子会一大早就带着胡大夫把我堵在屋子里。”
唐十三走到厨房看了一下，发现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能先用米缸里剩下的米做一个青菜粥，一边淘米一边回道：“我会做一点，婶子还没来。”
“是我起太早了吗？”徐安嚼完就顺手把柳枝也扔到菜园子边上，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
因为看不清，徐安也不敢进去帮忙，只能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你看吧，到头来你刚住下，就要给我当‘厨子’了。”
唐十三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一边加水一边说：“可以当作借宿费，因为我也没钱。”
徐安被唐十三的耿直给噎了一下：“你一直都这么说话吗？”
“嗯？”唐十三有些疑惑。
“你这个性子没被身边的人说过吗？”
唐十三添够了水把锅盖上，又路过徐安去菜园子挑了仅剩的一小把菜，洗完了菜才开口：“我不知道，但是我师傅把我丢给前主子之前跟我说过，没事少说话。”
“我前主子送我走的时候，也跟我这么说。”
徐安没忍住笑出声：“确实，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挺难听的。”
唐十三抬头认真地看徐安：“我这个，能改吗？”
“改什么？不需要改啊，有啥说啥不拐弯抹角的，我觉得挺好。”徐安笑眯眯地说，“我最烦那种一句话里三五个心眼子的人。”
无意识地揪断了一根菜叶子，唐十三一脸复杂：“是吗？”
低下头快速把菜切好，又把柴火抽出来几根用小火慢慢煮粥，唐十三看着灶膛里温暖的火光，也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了嘴角。
两个人一站一蹲，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柴火噼里啪啦和锅里粥的咕噜咕噜声。
煮了好一会，等到白米的香味逐渐蔓延出厨房，唐十三才把青菜丢到锅里，又添了根柴，用大火把粥煮到了彻底开花黏稠。
徐安有些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能把简单的粥都熬的这么好，还只叫会一点吗？”
唐十三刚把灶膛里的柴火都取出来灭干净，只用剩下的灰烬给锅里的粥保温。
“当初跟着师傅的时候学了一些，后来便很久没做，就怕手生了。”
徐安迫不及待地进屋坐好：“你就别谦虚了，如果你炒菜也是这个水平，那何止可以抵住宿费，我还应该给你发银钱才对。”
唐十三从来没被这样夸过，哪怕是师傅当年教他的时候，也只是说勉强可以入口，还不错，诸如此类的话。
给徐安舀了满满一碗粥，放在他的手边：“你如果爱吃，我可以给你多做。”
“你这么一说我可舍不得放你走了，你本来打算借住多久？”徐安顺着热气虚虚地握住碗边。
唐十三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坐下思考了一会：“我之前伤了腿，其实是想多住一会养一养的。”
徐安低头闻了闻米粥的香气，又回想了一下：“不过你还伤了腿？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感觉你走路啥的都挺正常的。”
“不是很严重，想多养养只是为了以后……”唐十三说到一半停下，侧耳听了听，“婶子来了。”
“啊？”徐安放下碗，仔细听了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哪儿呢，你不是听错了吧？”
唐十三没反驳，只是默默去给婶子也盛了一碗粥。
过了一会徐安听到了大门打开和婶子说话的声音，才一脸吃惊地问：“你是怎么听到的啊？”
“我从小耳朵就好，也是天生的。”
把满满的一碗粥放在桌子上，唐十三走向门口，把急匆匆的婶子叫到了厨房这边。
婶子带着呼呼喘气的胡大夫进了厨房，一进门胡大夫就坐到了凳子上：“真是……要了我老命了。”
“怎么了这是。”徐安一脸憋笑，听着胡大夫喘气就跟拉风箱一样。
胡大夫看徐安的表情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还不是你婶子为了你，我这条老骨头折腾的……”
“哎呀胡大夫，你快给我家小安瞅一瞅，着急着呢！”婶子连忙打断俩人的聊天，连唐十三塞到手里的粥都没心思喝，心急火燎的想让胡大夫赶紧给徐安医治。
“好了好了，这就看。”胡大夫顺了口气，连忙投降，“来，把手给我。”
胡大夫又给徐安把了把脉，又仔细看了看徐安的两个眼睛，皱眉扯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小子，眼睛现在如何？”
“今天早上醒来便只能感受到模糊的光了，眼睛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恶化的最厉害。”徐安收回手。
婶子看着一点都不着急的徐安，气的咬牙，连忙问：“胡大夫，你看小安这眼睛，还有办法不？”
“我再试试吧，不过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维持原状，想要恢复，难了。”
胡大夫禁止徐安再喝粥，看着徐安眼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不能再喝了，针灸前不能过饱，等结束了再喝吧。”
说完直接把人带回了唐十三住的屋子。
这次胡大夫下针的地方换了几处，不过大部分还是在头部。有过一次经验后徐安放松了一些，还有心思去思考胡大夫下针的位置是哪些穴位，下针的目的是什么之类的。
婶子被唐十三留在了厨房，手里还被塞了一碗满满的粥。
端着碗，婶子一口也喝不下去：“小安，命真苦啊，这个年纪爹妈就都不在身边了，现在眼睛也好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唐十三几口喝完自己的粥，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空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的时候时间就过的格外慢，婶子手里的粥都凉透了，胡大夫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背着医箱，胡大夫嘱咐厨房里等着的人：“要注意的还是昨天讲的那些，另外我给他眼前缠了条布，傍晚的时候再解下来，到时候若是还能维持现状，那就算是暂时稳住了，若是继续恶化……”
剩下的话胡大夫没说全，但是大家也都懂得。
婶子听着到底是没忍住，放下一直僵硬地捧着的碗，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唐十三沉默地站起来，出门把着急回去坐堂的胡大夫送到了村口。
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徐安已经坐在厨房里，继续喝自己的粥了，仿佛胡大夫的宣判对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听到唐十三的脚步声，徐安歪了歪头：“回来了，胡大夫送走了？”
“嗯。送到了村口。”唐十三坐下，看了一眼徐安已经快要见底的碗，“粥还要吗？”
徐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把碗递了过去：“辛苦再来一碗，我还能喝！婶子，你也尝尝嘛，唐十三厨艺真的不错。”
婶子应声：“好，好，我尝尝。”
使劲擦了擦眼睛，端起已经不算热乎的粥，大大地喝了一口。
第一口咽下婶子就感觉到不一样了，黏稠的米汤，恰到好处开花的米粒，刚刚断生但还保留着清脆的绿叶菜，婶子连忙又喝了几口，才放下碗夸道：“没想到这个小伙子，面相凶的很，熬粥却是一把好手。”
唐十三把第二碗粥递到徐安手里：“没什么，我除了力气大些，也就是会做点吃的了。”
徐安笑眯眯地接话：“那可不只是大一些了。”
婶子算是放下了心：“既然小伙子会做饭，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叔和你妹妹忙不过来，我得去地里帮忙。”
“对了，快秋收了，你家的两亩玉米，等我们给你晒好了再拉过来吧。”
徐安吃惊的放下手里的碗：“家里还有两亩地吗？那这段时间，岂不是一直都在靠你们帮我看着地？”
“嗐，我也没跟你讲过，你家的地都是我们帮着看的，你爹是个大夫，下地就抓瞎。”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