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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雪
“我在这里等你来论道，等了三十年。”
“有这三十年，你的道早就成功，何必执着与我论道。”
“因为你的道也未成，你如果证道成功，你怎么还会来指责我等了三十年只为苍山论道？”
“我只要想到有人在苍山等着与我论道，论当年试剑会上未曾拆破的道，我的道就注定不可能成功，但你却比我还执迷不悟，我的三十年已经看够了天下，剑道只剩最后的年少一剑，但你的剑……你浪费了最好的三十年。”
“不。”他听见对面的人反驳他，他很久没有说话了，开口说话时尤带着些许的嘶哑，反驳他的声音倒是大的很。
“我只有一剑，当年被打断的那一剑。”
风雪似的沉默，呼啸寒风裹着沉重的盐粒砸在身上，他却像是浑然不觉般，只是盯紧了对面的人，一字一顿说道:“三十年，只为与君论这一剑，一剑过后，你我大道皆功成。”
话音未落，他已自雪中拔出自己的剑鞘，伸手握上剑柄。
“古往今来，没有大道是不死人的。”
“我道功成，尔道功成，死前见到自己缺失的一剑，如何不算心魔已结而圆道，除非你不敢见到你没见过的一剑。”
“我再等你一月，等你想好，一月未来我自去杀你。”
他伸手将剑鞘抛回雪中，好似这么多年坚守的东西碎裂了，背脊竟出现了隐约的佝偻，擦擦眼睛再看过去，又是一杆笔直的好似风雪里静立的剑鞘里的剑。
在他踩着厚雪离去的身影里，厚重飞雪渐渐将他的脚印都盖全，只有空气中随风送来一句为无数人耳熟能详的话。
“朝闻道，夕可死矣。”
朝闻道……
夕可死矣！
刹那间恍如天崩地裂，厚雪层层顺着陡峭山壁往下滑去，两道轻盈的人影在漫天的雪尘里竟像是飞鸿踏过的烟云，但剑依旧牢牢静立在残雪之中。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既然已经想好了，为何不出剑？为何不拔剑？为何不带剑？”
“折枝论道时，手中何来剑？”
他突然听到一声沉重的脆响，转头看去时那把剑已掉在地上，清冽的寒芒隐约露出三分两寸来，而对面的人手中多了两支不知道从何摘来的树枝。
少年论道时，手持桂树枝。
而今论道时，人树共老迟。
“我还是想要用剑。”他随手将那截树枝抛给对面，拎着自己手中的树枝信手挽出一个流水样的剑花。
“那不是我们的最后一剑。”
“三十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够一个人练成唯一的剑。”
“一剑可练三十年，它怎么会是普通的剑？”
“它啊……不过是少年时候，折桂树枝兴意舞起的一式剑，无剑法，无剑气，有的只是当年一把梦中的剑。”
“朝闻道，夕可死矣。”
“我找到了我的最后一剑。”
他看着漫天的雪，安安静静等了一夜，等到雪覆盖他僵硬的身躯，还有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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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是两位主角，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找到了最后一剑呢……其实本意是想写苍山论道然后全对话，但事实证明我的本事和用语习惯还不能让我做到写一篇稍长的全对话。
少年折枝论道时，手中何来剑？
手中无剑，心中自有剑，多年不曾看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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