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作者:若邻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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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公英(34)


      卓越好奇心挺重的,见我前一段时间老是烦闷的样子,就问我是不是和廉城吉闹别扭了,我尴尬地笑笑。不可否认,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还是有点……难以名状的感受。我说:“小道消息,别信。”她瞟了眼对面的罗陈辰,说:“有人说你捡梦灵儿的破鞋穿,还穿得挺舒服的,我就琢磨着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都知道你和他在谈嘛!”
      “别信,他不懂什么叫穿破鞋。”我瞥了一眼罗陈辰,暗里觉得他的面目太过恶心。
      卓越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生气了,继续说:“对嘛,谁捡谁的穿还不一定呢。哎,疏夏今天突然跟我说,说咱学校的竟禹圣要转校,回上海,她说我要是不信就来问你,有这回事儿吗?他走了我的高考怎么办啊!”
      什么?竟禹圣要转学?都要高考了,他干嘛还转上海?这人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如果是因为我,那也太小题大作了吧。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有别的原因——那么不关我的事了。
      “喂,姐姐,你在思考人生么?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啊?呃,他爱转哪转哪,关我什么事?”
      “我又没说关你什么事,我在向你打听他的事,这关我的事!”
      “我不知道,鬼管他转学的事。”
      “你也太没劲了吧!”
      “那不然怎么说?啊,卓小姐,请问他转学和你高考有什么屁关系吗?”
      “有啊有啊,他转学了我就没动力了!”卓越忽然作害羞小女人状。
      我对她干笑、冷笑,然后走开。
      不管他。还是看些《读者》吧,兴许对我的高考作文有帮助。但是说不管他,哪能真不管?一闭上眼,脑海里尽是他的影子,还有一串感叹号——他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大考前总有事发生!人有时候真会作!明明舍不得,竟然要伪装!
      为了避免这些想法,我采取极端的办法,看书,一遍遍看历史书、政治书,看到哈欠连连,关上灯,就能睡着了。这种方法虽然有些不人道,可是奏效,能减去不少失眠的痛苦。
      “庄子,禹圣要回学校了,大概下个礼拜就走。如果对他还有一丝感觉,你就去找他,该说的说,该做的做,其它的,管他妈妈嫁给谁!去,明天就去,不然,别怪我翻脸!”礼拜六的晚上,我接到疏夏的电话,听上去,她的态度很严肃。
      妈妈挨近,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拍拍我的肩,问:“是谁啊?”
      我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摇摇头。
      “是竟禹圣吗?律庄,再怎么样,你都不能拿感情当儿戏,更不能开高考的玩笑,知道吗?”妈妈郑重其事地说。
      “他要走了,回上海。妈,忘记告诉你啦,这次考试我年级第五,怎么样,进步了吧?”
      “那么你想让他走吗?”妈妈的话,叫我的鼻子酸酸的的,可是我没有哭,我强忍住泪,不想叫妈妈担心。我不想让他走,我想和他一起面对高考,走更长更远的路。可是,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他不可能为我留下来,没有理由为我改变什么。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妈妈又问:“那么他这个人怎么样呢?”我疑惑地望着妈妈,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现在她闻起来,我几乎不能够回答,对呀,他是怎么一个人呢?有时候会让我很开心,有时候让我很放心,有时候让我觉得理屈词穷,有时候让我看到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有时候又叫人仰望感慨高不可及……可是他是怎样一个人呢?妈妈说:“妈只是想提醒你,你要考虑一下,这个男孩值不值得你挽留。”
      我坐在沙发上,发愣。很久,妈妈说:“去找他吧,妈不想你崩溃。”
      我疑惑地看着妈妈,崩溃?如果没有找他我会崩溃吗?这会不会太夸张?瞧,窗外的明月多么美,在浮云中忽隐忽现,好似一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见到心仪的男孩,欲言又止,躲在后面,羞答答的。唉,想当初,我们去登山,下来时他牵着我的手,那样小心翼翼,就好象一个大哥哥牵着妹妹的手;想到我们第一次拥抱,我能感受到一种如月光般的幸福,朦朦胧胧,似是,似非……是不是高中真的不适合谈恋爱?为什么我的两次爱情之旅都是这么短暂?是老天造化弄人,还是我自己玩弄自己?
      我盯着月光,慢慢走向窗台。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不知为何,倚着窗台,情不自禁地诵读这首词,情不自禁地想起她。虞新阳,她在哪儿?她还好吗?不管怎样,她曾经是我的好朋友,虽然那时候性格迥异,但相处下来,快乐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反思自己,我难道没有错吗?一个人在脆弱的时候,应该很想得到朋友的安慰吧。而我给她的是漫不经心,是无心的冷漠。或许真的和竟禹圣说的,不要让不愉快遮盖了她带给我的快乐。
      同样,我不应该叫我和竟禹圣的不愉快遮盖了他带给我的快乐。
      突然很想见见他。他要走了?都要高考了,走什么呀,真是搞不清楚。就这么走了?他还欠我一个说法呢!我不能让他潇潇洒洒地离开,留我在原地困惑。刹那间,一个想法徘徊在脑中:去找他。这是需要极大极大的勇气的,见面前,我必须要考虑,应该准备怎样的借口,该说些什么话,改以怎样的方式让我们两个好聚好散,要不要大大方方地问要新地址,要不要说一声再见或者不再见……很乱,脑中没有方案,只觉得这个想法越来越坚定。我摊开纸张,绞尽脑汁写可能出现的对白,可是,没有办法,我写不出一句像样的话。累不累?我问自己,想找就找呗,踟蹰什么呢?我们曾经互相喜欢过,给彼此带来过快乐,这个,难道不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吗?
      开门的是个陌生女人,打扮很时尚,但是脸上那些难以遮掩的纹路还是暴露了她岁月的痕迹。她看着我,有些不快。
      “找谁?”她显得很警惕.
      “阿姨,竟禹圣同学在吗?”
      “干嘛?”像是海关检查。
      “我……我是竟禹圣同学的同学,我们班主任拜托他为我们讲一堂课,教我们怎么轻松学习应对高考。”我有些慌乱。
      阿姨往房内瞥了一眼,轻声说:“他没空。”
      我知道这位妈妈一定和妈妈过去一样,是个严母,能理解,但是可能要让她失望了。我高声说:“行,阿姨,你转告竟禹圣,班主任那边我帮他推掉,就说他没空。”
      “谁啊?”竟禹圣闻声走过来,看见我,他显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平静下来,问我的来意。我只好将谎再撒一遍,默默祈祷他配合。他想了一会儿,假装恍然大悟,红着脸假笑:“对啊,班主任交代的,我给忘了,可是我妈在,你回去和班主任说,我妈不让去。”
      我明了他的意思,假装转身要走。
      “等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讲话的?我什么时候说不啦?你叫什么名字?”
      竟禹圣在她身后微微摇头,不知道是不是示意我将谎言进行到底。
      “阿姨,我叫丁玲,请问,我们班主任能请他去吗?”
      “真会挑话说……但是禹圣啊,你要早一点回来,不要在外面玩,你要是迟回来,我会打电话问问你班主任的。”
      竟禹圣没有答应,跟着我出了门。我们来到河滨公园。
      “还记得廉城吉为什么和钟离雪联系在一起吗?每个人都会有无奈的时候,前因后果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让人放心的。六月九号后,我会给你答案。那时候,相信我,我不会再放手。”他浅笑,我看出到他眼里蓄满难以名状的东西。他离开,身影一闪一闪,忽而熟悉,忽而陌生,忽而神秘,忽而明白……
      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力气,使我的身体忽然有了支撑点,让我忽然有了好奇心,好像又有了盼头。“听说,听说你要转学,什么时候走?”
      他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西苕溪。树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时不时地晃晃。在我眼里,他是那么完美,和我的距离就好像只有光年能够计算,那是我不可能越过障碍完成的路程。也许,就是这样,我们没有结果,就连一个分开的理由也不需要吧。不过,律庄,你不应该悲哀,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你享受到了许多不曾有过的安全感、新鲜感、趣味性,那些日子没有白过。也许,曾经的快乐不一定只能衬托出现在、未来的难过。我还是微笑吧,为我与他曾经共同拥有的。
      “你是给我送行的?”
      “那个,一定要走吗?我是说,眼看着高考就要来了,现在才转会不会影响高考啊?我的意思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高考啊。
      “疏夏骗你的,笨蛋。”
      “笨蛋再笨,总有更笨的笨蛋为他喝彩!对吗?”我微笑着说,这是故意学他搬用福尔摩斯的话。没办法逃避自己的心声——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真的很高兴,也许,也许就和小时候缠着妈妈要去街上玩,在被告知不允许后,又被告知可以时的心情同差不多吧。我尽量平静地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啊?我不想不明不白。
      “还记得廉城吉为什么和钟离雪联系在一起吗?每个人都会有无奈的时候,前因后果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让人放心的。六月九号后,我会给你答案。那时候,相信我,我不会再放手。”他浅笑,我看出到他眼里蓄满难以名状的东西。他离开,身影一闪一闪,忽而熟悉,忽而陌生,忽而神秘,忽而明白……
      我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然后就散了。哼着小调回到家,见到妈妈,我兴奋地叫了声。她拉住我,怀疑地挑挑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晃晃食指,嘻嘻地笑。我挠挠头皮,嘿嘿笑,忽而严肃地问,律女士,下面有一道选择题,您需要在十秒钟内回答。问,A.虞新阳家的电话是多少,B.你和心理医生发展到啥程度?
      她害羞地笑了笑,溜进房间找电话。唉,真是,恋爱中的女人没年龄啊。
      我打给虞新阳了,虽然没说几句话,只是互相问声好,加上几秒沉默而已。我本来想为过去的大意道歉,可酝酿了半天,还是觉得开不了口。
      回到学校,面对的是我们做不完老师批不及的试卷。记得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批试卷,让我们自己做另一套试卷,而我的数学书中还夹着一张作为晚上课后作业的试卷。我的脑袋很沉,看到立体几何恨不能在考卷上胡乱画上几千几万条线将其“毁容”,看到三角函数恨不能直接写几个数字敷衍了事。我要逃走!我要呼吸新鲜空气!
      我走出教室——老师不会管的,一般他认为学生是上厕所,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外面很冷,不一会儿,我的嘴唇就开始哆嗦,拇指的指甲变成了暗紫色,可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与轻松,享受这一刻的安静,而不是冷寂。走在银杏园里,双脚踏在枯黄败落的银杏叶上,有一些时间,想起过去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有点感慨白驹过隙。然而,很快,我不再怀念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欣赏。银杏树上的枯叶,在风中飘摇,是怎样的生存意念,叫它们如此坚毅和执著。多美啊,叶子!多美啊,生命!
      我蹲下,拾起一片叶子,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纹路——每个人和叶子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该是独一无二的。
      “律庄?”
      我回头,看到竟禹圣站在对面,喘着粗气。
      “你怎么……”
      “在楼上看到你,所以下来看看。”
      “哦——你现在不是应该上课吗?”
      “你也知道!”他竟然会激动地说话,“怎么跑这来了?”
      “我……有点闷,出来走走。”
      “哦。”
      “你回去吧,我要回去上课了。”
      “好——律庄……你还恨我?”
      “……我不知道,大概,有点吧。”我这么说,是因为疏夏说过,怨恨都因爱而生,我喜欢他,所以如果不是恨的话,心里的疙瘩又是什么呢?
      “能不能等我,等到高考结束,我一定……”
      “禹圣,还是先准备高考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笑着对他说,把手中的叶子递给他,然后走了。边走边懊悔。这算什么?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尴尬了,给他叶子算什么?对他笑,是为了缓解矛盾;拒绝他的承诺,会保存矛盾。律庄,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那么能生事。
      回到教室,我深呼吸,想着,我要和他一起奋斗,先应付高考,再好好处理别的麻烦。奋斗!奋斗!我逼着自己接受数学题,告诉自己它们可以给我带来乐趣,比如,挑战题目的刺激感,解题后成就感,我甚至想象着自己在和凌统一比赛,或者这些题都是我寻找宝藏的各种机关。我习惯忽悠自己,并且觉得,这种忽悠还是奏效的。奏效就行咯,反正高考面前没几个正常人,多个神经病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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