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烽火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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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李政拿了书信回到西厢的时候,看见赵灵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巡兵与杂役都没有,看样子是被赵灵驱走了。赵灵也是刚得知五王爷的驿夫到了官署,寻思着李政该回来了,便匆匆来到西厢等着。两人一见面,李政遣下随从,带着赵灵走入屋内。

      轻手轻脚地合上门,赵灵走到李政身边,轻声问:“将军今日神色愉悦,一定是有好事啊?”

      李政哼笑一声,抖了抖披风朝椅子上一坐,两退|错别字|大咧咧地叉开,朝赵灵挥手:“过来。”赵灵连忙乖乖地往他腿上坐下,亲热地环住李政的脖子。

      李政靠在椅背上,从袖中掏出一条发带,在赵灵面前晃了晃:“认识这东西么?”赵灵把柔软的身体埋在李政结实的怀抱里,看着李政越来越得意的神色,疑惑地问:“这不是曹大将军的发带么?”“确定么?”“当然,属下每天都为曹大将军束发。”

      “曹禹和夏人有往来,你知不知道?”李政细眯着眼,指甲刮擦着赵灵的脸颊。赵灵愣了楞,摇摇头。李政接着说:“这发带是从牢里的那个夏军千夫长身上搜出来,你猜蛮子管曹禹叫什么?”“叫什么?”

      “媳妇!”李政哈哈大笑。接着,他又猛地沉下脸,团紧发带,好像要把它揉碎似的,恶狠狠道:“堂堂大凉名将,心高气傲的曹禹,给个名不见经传的夏国小兵当媳妇?简直就是个笑话!”

      “曹大将军平日里看起来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样子,原来早被个蛮子搞过了!不知道他被那蛮子搞得时候什么样,是不是叫唤地特别风搔|错别字|?”赵灵笑得不怀好意:“亏将军你还将他当做什么宝贝,闹了半天,不也和我一样,是个早就被人弄烂的货么!”

      “滚!”李政冷不丁把赵灵甩在地上,抬起战靴狠狠地碾在他的皮|错别字|股上。赵灵顿时似真似假地哭了起来,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李政赔罪。

      “你懂个屁!就凭你,也配与曹禹比?”李政丢下赵灵,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合着眼,阴沉地说:“我告诉你,那个大牢里的夏蛮子根本不知道那天自己擒住的人是曹禹。但他见过曹禹、认识曹禹,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连他是个男人都不知道。曹禹一定也认得他,不然不会在被带上战马后,还不直接弄死他,反而给他留了条命。你没看见,刚才夏蛮子在牢里看到曹禹时,疯狂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要是真的让他弄掉了曹禹的面具,那场面一定非常精彩!”

      赵灵坐在地上抱着李政的靴子,似笑非笑。

      “不管曹禹与那夏蛮子是什么关系,这个通敌的罪名,他是坐实了!”李政轻轻地踢了踢挨着他的赵灵,“你准备的那些模仿曹禹字迹与夏人来往的书信,还有联合三王爷李靖筹备粮草辎重起兵造反的文书,都做得很好。起来,去把多宝格最下面的抽屉打开,将里边的东西拿过来。”

      赵灵扶着桌脚爬起来,走到多宝格前,依照李政的指示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这瓷瓶做得十分精致,与此前的白瓶不同,釉色很正,瓶身还有金描彩绘的盘龙图。李政朝他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赵灵心领神会地捏着瓷瓶,重新坐到李政腿上。

      “还记得它吗?”李政问。

      “记得。”赵灵回到。

      “上回让你下在李荀喝的水里,这次也让曹大将军尝尝它的滋味,”李政拍了拍赵灵光滑的脸蛋,“一回生二回熟,我相信你能做得好,是不是?”

      “是,”赵灵将它揣入衣袖,贴耳问道,“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李政笑得阴恻:“急什么,到时会告诉你。”

      李政一想到这次能将曹禹从大将军位置上拉下马,心里一阵痛快。曹禹一旦被定罪,他不仅能掌控昌青的二十万兵权,还能彻彻底底地报之前的一箭之仇。从他咬着牙承受撕裂皮肉、火辣辣爆裂般鞭刑疼痛的那刻起,他就在心中发誓,要报这个仇!他要让曹禹、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不是个可以随意被人轻视的莽夫!自曹禹北上以来,他不但失了兵权,还处处受到压制。他做的每件事好像都是错的,说得每句话好像都能被人暗暗耻笑,他真是受够了!

      李政叉着腿,将赵灵放在地上,把他的脑袋拧到自己两退|错别字|之间,享受着这个男身女心妖精的侍奉。他一边舒服地哼哼,一边想象着对曹禹的报复。他不会轻易弄死曹禹,这么个妙人杀了太可惜,要留下来慢慢地玩儿。先让他喝下药,废了他的武功。虽然软绵绵没有抵抗力像猫儿灵这样的人李政不是很喜欢,但曹禹的功夫太厉害,不能留,留了危险,李政还不想为了消遣个人,就冒这么大的风险。李政还考虑是不是该给曹禹上点耻辱的形|错别字|具,拉到操场上溜溜圈儿。一想到曹禹浑身颤抖,又抗|错别字|奋又羞耻留着眼泪哀求他愺|错别字|的样子,李政浑身酸热。

      李政用力压住赵灵的头,一个劲儿地停|错别字|身怂|错别字|动,他越想越兴奋,已经把赵灵看做了曹禹,猛然间,李政全身一抖,疯狂的于|错别字|望喷用|错别字|而出。

      这天清晨,南阳山脚下来了几个凉兵。这些凉兵可能是军队途径村落时招募的民兵,年长的五六十岁,年幼的十二三岁,总共五人,都是非老即少。上一场战役后,他们从军营逃了出来,衣衫破烂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一个个饥肠辘辘。南阳山的山民们倒是没有责骂他们,而是将他们都接纳下来。这些人不是正规军,都是受战争迫害的普通百姓。一个六十岁上下脸颊瘦削的老汉,说了他们从蒗苍河逃至南阳山的经过。

      他们带来了一个叫山民们震惊的消息——赫连重回到了夏军营地,重掌军权。

      “这怎么会呢?那天,赫连重不是从山崖上摔下去死了吗?”张老爹睁大他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那天咱们好多人都在,”提着篮子的大婶左右张望着寻人,“京阳在哪儿?他那大个子兄弟亲手把赫连重打下去的,咱们都知道。”

      山民们嘁嘁喳喳,质疑着这个消息。

      “不会错!”代表逃亡者说话的老汉道:“蒗苍河这战咱们原本能大胜,却由于赫连重使了诡计,差点打了败仗。幸亏曹大将军英明重新布兵杀敌,才挽回战局。老汉我没有亲眼看到赫连重,但营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咱们几个没出息,听说赫连重回来了,就商量着逃跑。其实咱们也很怕,路上要是遇到凉军,被抓回去是要杀头的。不是咱们信不过曹大将军,是咱们胆小,是咱们怕死……”老汉说着觉得羞愧,低下头抹眼泪。

      “都是百姓,咱们都胆小,你们有的年纪大了,有的还那么年幼,都不是能打仗的年纪。与那些正规军不同,你们本是该被保护的人,如今却站出来保护咱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现在顺利离开了军营,也是老天眷顾,往后也别再想这些事,咱们好好过日子。”京阳带着小达走出人群,对这几名逃亡者说完后,又对山民们说:“大爷大婶们,那天咱们在山里找到的夏人也未必是赫连重,咱们谁都没有见过那位夏军统帅,怎么知道从山崖上掉下去的就是他呢?但是,既然现在有消息说他回到夏营,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仗可能会比之前咱们预料的时间久,但也不会一直打下去,咱们要有信心,凉军会胜利的!”

      自从京阳在大火里救出陈老汉一家,山民们对他愈加信任。听他这样说,他们也觉着有道理,给了逃亡者一些粮食后,各自散去。回到木屋的京阳,却并不安心,回想着那日在山洞发生的事,越发觉得蹊跷。被堵截的夏人自称“乌恩其”,乌恩其是赫连重麾下一名重要的将领,理应跟随赫连重。那时他拼命带着那无名将士,又挟持了一位山里的姑娘冲出包围,跑向山崖。当自己赶到山崖时,千里告诉他,乌恩其拉着无名将领跳下了悬崖。京阳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此后,凉军曾在悬崖下搜索,没有发现尸体。现在有消息传来,赫连重还活着,活着回到了夏营。那天,乌恩其带走的将领真是的赫连重?他们是怎么活着离开的?

      京阳陷入了沉思。

      三日后,东厢的庭院里十分安静,曹禹尚未从操场回到官署,除了院外两名值守的兵丁,四下空无一人。

      一道伶俐的身影在屋角匆匆一闪,很快失去了踪影。

      窗边几株红松被常年细心修剪,造型奇异,雨淅淅沥沥地打在针形的枝叶,枝叶被北风吹得哗哗作响。赵灵在红松的遮掩下,从窗户跃进屋内。他打量了一下房内熟悉的布置,快步来到青瓷壶前,打开了壶盖。赵灵拿出瓷瓶,犹豫片刻,将瓶中小半的毒药倒进水里,接着,又取出另一个白瓷瓶,将红瓶中所剩的药水倒了进去。他合上壶盖,快速离开了东厢。

      紧接着,赵灵来到西厢,等待李政。两个时辰后,天已发黑,李政带着亲兵大摇大摆地回到西厢。看到赵灵藏身在屋檐下一脸紧张的样子,李政很不满意地呵斥了他一声,将他提到房里。

      “怎么样?”李政问。

      赵灵将红瓶交到李政手中。李政看了看,将它扔到一边,冲着赵灵厉声道:“那你还傻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伺候他,让他喝下这药。”李政拍着赵灵的小脸蛋:“赵灵,你平日不是很机灵么?怎么今天做这么点小事,就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叫人看着就不得劲。笑!赶紧笑,高兴点。去,好好伺候我们的曹大将军。伺候地他毕生难忘!”

      赵灵立即扬起笑脸,摆出娇柔的模样:“属下一定伺候的曹大将军毕生难忘。”

      赵灵走后,李政唤来亲信,低声问道:“大牢里的事,准备地怎样了?”亲信躬身答道:“回李将军,都准备好了。”李政又问:“今夜的人,今夜的东西,都安排好了?”“也安排好了。”

      “好!”李政喝道。

      雨夜下,一道人影猫着腰,鬼鬼祟祟沿着墙根躲避着守卫,在漆黑的院子中寻找出路。见前方无人,他踏上阶梯走入回廊。前方忽有巡兵脚步声响起,人影又向回廊旁鱼跃而出,身体紧紧贴在廊下的石壁,低下头静待巡兵从头顶走过。守卫的火把由暗至明摇晃而来,齐卡洛额头不禁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拽紧身上肮脏的军服,过分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自己紧张的呼吸声。明亮过后,黑暗再次无声无息地袭来,齐卡洛微微抬起头,直到再也听不到响声,两只手才慢慢攀上廊栏,跃上廊道,继续向前。

      自那日受刑后,身上的伤痛令齐卡洛夜不能眠,每晚都在时梦时醒中挣扎。今夜用了囚饭后,他感到头晕眼花,很快便失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奇异地响动,齐卡洛赫然惊醒,起身时发现铁枷竟有些松动,原本紧铐的锁链顷刻间划下。齐卡洛警觉事有蹊跷,不敢随意行动,只悄悄地凑向牢门通风处,借着壁上火把昏黄的光晕往外看。他见到牢门外的看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卧倒在地上。再往前看,廊道拐角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尽头。齐卡洛推了推牢门,发现轻易就能打开了。锁了自己多日的牢门铁索有被砍断的痕迹。他有些不敢置信,显是有人故意放他出牢。虽然可能是陷阱,但生机在前也顾不了许多,齐卡洛不愿失去眼下的生路,拖着疲惫的身体悄然而出。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水滴砸在地上的啪啪声让人心生浮躁。齐卡洛迷茫地穿梭在陌生的庭院里,前方无尽的围墙使他身在冗长、暗黑的蛇肚中找不到出口。他抬手使劲搓了搓脸,试图打散将自己越缠越紧的不安。转弯处又见一群举着火把的巡兵朝他这边赶来,齐卡洛贴在围墙无处藏身,抬眼目测了下墙高,不再犹豫,一个上跳攀上墙头。

      白墙后是另一座庭院,树丛高大便于藏身,齐卡洛纵身跃下,落地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响铃瞬间划破了沉沉的夜空。

      “有夜袭!”顷刻,雨中伴着刀剑凌冽的碰擦声,无数火把在蛇躯里蠕动聚拢又分散,叫喊声震得齐卡洛心肺都在颤动。

      “抓刺客!”

      飞身跃到一座厢房外,借助屋檐遮掩的一抹黑暗,齐卡洛攀上房梁,等待纷乱的凉兵从参|错别字|下跑过。眼看手持兵刃的士兵很快就要经过这条走廊,这时却有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在雕花木门前停了下来。

      梁上的齐卡洛不禁打了个冷颤。

      男人在木门前犹豫了片刻,试图扣动门扉的手指在即将接触到木门前又悄然放下,带着巡兵转身离去。

      长吁了口气,齐卡洛跳下房梁,刚踏出几步,前方又有一队巡兵急奔而来。来不及细想,齐卡洛见身后厢房西侧一扇纸窗半支棱在那边,上前几步,一个鲤鱼翻身蹿了进去。

      在屋中就地滚了两圈,齐卡洛猝然收势,单膝跪地,借着窗外朦胧的火光打量屋内的情况。床上摆着凌乱的素色被褥,厢房正中几个青瓷酒杯正散乱地被搁置在几案上。

      齐卡洛在房中走了几步,突然感到有一阵凝结的杀气,正从角落里快捷无比向地他袭来。齐卡洛飞快退到窗前。

      屋内人影晃动。

      窗外火光闪过,温和的光投在两人中间。

      “阿绿?”齐卡洛在望见那双熟稔的眼眸时,心中大喜,没注意到寒光擦身而过。对方显然也没料到齐卡洛会出现在这里,饶是一愣。他假意被衣袂绊住,倾身倒向前方。齐卡洛见他站立不稳,立刻伸出大手把他扶起。“小心!”

      曹禹顺势将匕剑收入袖中。

      “阿绿,你怎么在这里?”齐卡洛见到他急忙问:“是被凉军抓来的?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曹禹没有回答他,伸手在他背部轻轻一拍。齐卡洛顿时疼得呲牙咧嘴。曹禹见状又立刻撤回了手。屋外人声嘈杂,齐卡洛把他带到暗处,小声道:“前些日子,我吃了姓曹的一顿鞭子,现在背上碰不得。”

      曹禹朝他点头。

      齐卡洛继续道:“这地方是凉军重地,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巡视的守卫。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机关,曹禹一定已经发现了我,我必须马上离开。”

      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屋里的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门边,随即又面面相觑。

      齐卡洛下意识伸出大手捂住曹禹的嘴,另一只空闲的手,慌乱地指手画脚,最后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轻声说话:“一定是曹禹的人!”

      曹禹打量眼前满脸胡渣的汉子,眼中的流光忽明忽暗。敲门声越来越急,齐卡洛慌忙道:“千万别开门,那些人是来抓我的。”

      拉下齐卡洛拽着自己衣衫的手,曹禹走到门边。开门前,他又瞧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朝他直摆手的齐卡洛。

      曹禹拨开门闩,缓缓走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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