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小丫鬟

　　黛玉和春漫都赶紧整理仪容。

　　从帘子外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便是贾敏。身后还跟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也是一副好模样，
　　贾敏身着罗青色外衫配着纯白暗纹的里衬，一头乌黑秀发盘成发髻，簪着白玉压鬓簪，一对玉耳坠，并未有多贵气的装饰。却衬得她整个人气质清贵，别有一番尊贵气质。

　　绝丽。

　　无论春漫第几次见到贾敏，她都觉得这般人物当真只有当初盛极繁极的荣国公府能养出来。哪怕穿着破布罗衣，只怕贾敏也自是别样风度。

　　贾敏进来就看见黛玉正同她的婢女在写写画画些什么。她眉眼一弯，显出几分为母独有的温柔。
　　“方才可是在练字？”

　　边说着，一边移到书桌前拿起方才黛玉所写的宣纸。
　　黛玉乖乖巧巧的笑，“不过和春漫写了会儿字。母亲看看我写得，可有进益？”
　　贾敏闻言细细看过去，嘴角抿出一抹笑，
　　“与你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贾敏来此不过是来看看黛玉在做些甚，见她乖巧得很，觉得自己如今有些病痛的身子都好上不少。

　　黛玉是她如今唯一的孩子，她自然希望她事事都好。待在此处同黛玉说笑片刻，就看见黛玉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

　　春漫立在黛玉一旁，心里面有些忐忑。她只是三等丫鬟，此时站在黛玉身边怕是有些不妥。

　　但是一直没有黛玉身边一等的丫鬟进来，她也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人进来。

　　她心中忐忑，自然没去细听黛玉同贾敏二人的对话。原来刚才贾敏见黛玉一副纠结的模样，有些稀奇。就让黛玉有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

　　黛玉自然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说自己也希望能有一个徒弟。

　　贾敏不禁失笑，一个五岁孩童对着自己说想要徒弟。对象还是另一个看着差不多大的孩子，这场景让人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但是贾敏也未拒绝，反而说道：“玉儿想当师傅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黛玉一下子有些着急，扯住贾敏的衣袖，轻轻摆着。

　　贾敏摸摸黛玉的头，她如今年纪尚小，头上发饰也不多，摸着正合适

　　“嗯...想当师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起码你得先教出一个优秀的学生。”黛玉一皱眉，看着倒确确实实有了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什么样的算是优秀的学生呢？春漫可以吗？她今天一会儿就认识了十个大字。”
　　春漫听到自己名字，有些意外，赶忙屈膝，
　　“奴婢算不得什么的。是姑娘教的好。”

　　贾敏这时才将目光看向春漫，倒是见过。“你可是林管家的义女？”
　　“是。”

　　贾敏心内想想，若是林管家的，倒是可以提些身份。这些年贾敏管着家中内务，大大小小的事情林管家帮了不少，更何况他还是那样子的一个身份。

　　上回见着林管家收了一个义女，她就想着可以适当的信着些，也同老爷提了一嘴。没想到这春漫自己也得黛玉喜欢。既然如此，她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她转头对着黛玉说道：“这样吧。既然你想要当师傅，就先教着春漫，要是三天之后能让春漫学会五十个大字就让春漫正式当你的伴读。”

　　春漫听着一惊，伴读可和陪读不同。陪读不过是帮着黛玉备些笔墨纸砚，伴读可是要和黛玉一同学习的。

　　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当小姐的伴读。她赶紧跪在地上，口称不敢，想着贾敏的用意。

　　上方的贾敏一笑，“不必如此。”
　　然后对着黛玉说道， “三日后我再来吧。你可得好好教教春漫。”说着，起身走了。

　　黛玉看着有些惊疑的春漫，有些不解。“春漫可是害怕学不会五十个大字？我会好好教你的。”

　　春漫收拾好心情，同黛玉说笑几句。暗地里打算准备趁着今晚前去问问爹。仅凭着自己当然不可能成为伴读，只怕是自己认的干亲。

　　春漫到了晚上做好了自己的活计，向雪雁说一声就去找她爹娘去了。

　　她站在门口扣着门。出来一个身量颇高的男子，正是她大哥。林临一惊，“你今晚怎的出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边说着，边把春漫迎进来。

　　林管家此时正在屋内，穿着一身家常蓝色袍子。他对于春漫并不惊讶，“你可是为了夫人让你当伴读一事而来？”

　　春漫见他了解，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春漫他哥林临并不在府里当差，林管家虽是家生子，但是他们一家的籍却都是因为当初一事早就被放了的。

　　这事春漫并不知晓。所以她才对这件事情如此吃惊。毕竟如果要去当伴读，那必定是清白的，姑娘身边怎么会让一个奴籍的人当伴读。

　　一般人家都不会对管家如此放心，也就是这林家，难得的几乎辈辈皆是清正之人。

　　“此事你不必管，对你，和对我其实都没有坏处。”见林管家暂时不向她解释，春漫也自然不再问。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这其中许多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她想着明日还要早早的上值，也不打算留宿。

　　她态度坦坦荡荡，也未因为这事而过于谨慎。反正此事也不是自己提议的，成了伴读，能把这个身份拜托了也好。

　　要是能清清白白的当一个百姓，谁又愿意每日自称奴婢。

　　回到府中，雪雁正和另一个屋的丫鬟笑着说些小话，见春漫来了就自然而然的和那个丫鬟分开。跑过来揽着春漫的手说话。

　　她扯着春漫往房间里走，刻意放低声音问道：“听说今日夫人同你说，让你日后当姑娘的伴读。这事儿可是真的？”

　　听着雪雁问起来，春漫也不吃惊，一个院子里的事儿。自然传的快，更何况又不是什么机密。

　　“哪里就直接让我当伴读了，还要先学字儿呢。”春漫不肯说满，虽说自己觉得自己是能学好那五十个大字的。

　　可是谁知道自己到时候表现怎么样，虽说雪雁也不是那等子拿出去乱说的人，就怕有人听着了到处去传闲话。
　　雪雁还是满心的羡慕，她声音又低下来，

　　“这当伴读可是要身份清白的。你这样可真是太好了。我听夫人那边传过来说，你当初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卖身契，所以才让你当的，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运道。”

　　春漫心中猛地一提，怎么可能没有卖身契，那卖身契明明就在管家的手里。

　　她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进府的时候就是被单独买进来的。还是娘买的自己，所以后来才能有运道被爹娘收养了。他们帮自己藏着倒是没什么。

　　可是为什么？为何夫人那边也说自己没有卖身契，是个清白身。难道是爹和夫人一起做的。太乱了，太乱了。春漫一下子根本没法子想清楚这些。

　　她只能抿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对着雪雁，刻意装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雪雁，我有些头疼。”

　　雪雁看她确实面色不好，就停下嘴里的话，赶忙扶着她回屋子里。忙上忙下，还特意去取了一些热水，给春漫擦脸。

　　春漫其实是被发生的这些事儿给吓住了，一时间才面色不好的。此时更是愧疚的抓住雪雁看着她为照顾她忙上忙下的。

　　待到雪雁将屋内的蜡烛吹灭，春漫过了许久才勉强睡着，脑子里盘旋着那些流言。

　　第二日清晨，雪雁将春漫摇醒。春漫照镜子看着自己一个小人儿，眼圈周围也是黑眼圈，双眼无神。
　　忙捧起一掌水，往脸上扑去，清醒了许多。

　　同往日一般的，将一切准备好后，就等着黛玉起来洗漱。一进黛玉闺门，就感受到几道目光往自己身上而来。

　　不算多有恶意，但也不算善待。屋内丫鬟中的一等丫鬟大约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和三等丫鬟不一样的湘色蝶纹衣裙，戴的也是统一的蝴蝶簪。。

　　大丫鬟一般面容都秀丽，平日里她们也不会同春漫这种小丫头多交流。此时也只是一时好奇，毕竟居然出了个清白身的丫环。并且老爷夫人居然也容得下。

　　待到黛玉用完早膳，屋内的气氛才缓和，便又是由春漫和舒友跟着黛玉前去贾雨村处。

　　她们那处暂且不说，却还是停在屋内。
　　一位带着素银耳坠的大丫鬟正绣着手中的帕子，耳边传来素玉的声音。

　　“看见了吧，就是那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运道。当初居然能够以清白身进了咱们府里面，还正巧惹了姑娘的欢心。”随后又是压低声音，

　　“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咯。”

　　另外一个声音又接了她的话，“才七岁呢。你看看，不仅是林管家，连夫人和姑娘都偏着她。这种人，我们可惹不起。”

　　这些一等的丫鬟对此自然没什么大的反应，本身她们也是呆不长的。而真正在意的，就是那些二等丫鬟，年纪相仿的，同龄人。

　　雪晴低着头没说话，心里面有多羡慕只有自己清楚。而周围的二等丫鬟有这种想法的又岂止她一个人。不过她们也做不得一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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