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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因为是临战准备，刚下飞机的我们完全省去了队列章程，直接在路边的枝丛里蹲踞下来，沉默地任雨水浇着。
我往丛林那边看了一下，袁朗仍然没有过来。
“上次是毒气加巷战，这次是丛林和雨夜泥潭。”吴哲仍是保持着他永恒的怀疑主义精神。
吴哲这话一出口，薛刚，连虎，许三多这三个上次被折腾过的家伙都露出了大有同感的神情。
我瞄了他一眼，不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菜刀，你们这次编排的是什么情况？”吴哲问齐桓。
“我比你还想知道！”齐桓无奈。
山路上人影闪动，一小队武警正下山，那是个很引人注目的队伍，因为中间夹着几副担架，有几个人带着伤，所有人都没穿雨衣，仅有的几件雨衣都盖在担架上。丛林里潜伏的武警因此而拥出几个到路边，沉默地看着那一小队人路过，我们本来就在路边，一多半倒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熟悉的场景，我心里一动。丛林，大雨，武警，毒贩……是了，毒贩，这就是我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过的，不过现在我是身临其境了。
果然，吴哲拦住了靠他最近的一名武警：“伙计，您哪中队的？……别逗了，你不会真是武警吧？”
被他拦住的人沉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雨水沿着檐帽滴成了雨线。
“锄头！”我喝止。
看着我的表情，吴哲没有说话，可是那边的拳头已经对着他的脸上挥了过去。
许三多正在吴哲身边，一伸手抓住，然后放开。
那名武警看了许三多一眼。我上去向他行了一个军礼，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于的。武警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跟着担架离开。
吴哲有点哑然，看看我，又看看许三多，再看看齐桓，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动了动嘴。
“别说了，你看看地吧。”连虎用拧亮的电筒对着地上指了指，光束下一滴滴血正在雨水中化去，那是从担架上滴下来的。
吴哲干咧了咧嘴，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我还是不信，你知道他。”吴哲看了看正往我们这边跑过来的袁朗，“他什么干不出来？”
我被吴哲气乐了，反而笑了出来。
我们在丛林里待了两天三夜，接下来的发展，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毕竟那电视剧是以许三多为主的，我看不到其他人的情况。
袁朗带着许三多，齐桓带着连虎，马健带着薛刚，我边上是吴哲。对我们来说，这样的场景，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没有刻意安排，因为我们不希望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F点观测到目标现在297C位置，预计十五分钟后越过2071国界碑，十分钟后进入狙击距离。完毕。”齐桓的声音。
“各小组注意，目标拥有强大火力，并屡次杀伤我边防军警。在未彻底放弃抵抗之前，力求予以击毙。完毕。”袁朗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吴哲有些捉摸不透，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我。
"我提醒你们，干上这行就成了亡命徒，就把自己当了死人，和他们短兵相接时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完毕。"袁朗又加了一句。
“锄头，紧张吗？”我关掉通话器，小声地问吴哲，虽然脸上涂着油彩，我还是能看的出来，吴哲有些紧张。
“晨曦，你紧张吗？”吴哲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
“我啊，已经过了紧张的时候了。虽然，我和你一样大。”我笑眯眯地对吴哲说，典型地倚老卖老的口气。
吴哲朝我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各小组，我要零伤亡，完毕！”袁朗打开通话器，说道。
“是！”通话器里面传来的都是简短的应是声。
吴哲想了想，也应了一声。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吴哲心里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们是演戏，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他减轻一些压力，我不介意他这么认为。
“已确认目标二十一名，驮畜十，全部越过2071国界碑。完毕。”齐桓汇报。
“全部放入狙击圈，E点照顾蛇头。C点，右翼三。B点，左翼二。A点优先打击重火力目标。F点保持潜伏以便封口。完毕。”袁朗的声音。
我分神看了吴哲一眼，他的手指在扳机上活动了一下。我和他是C点，要对付的是右翼的那三人。在瞄准镜里面，目标清晰无比。
听到第一声枪响，看到前方的两个斥候倒地，我朝自己的目标开枪，吴哲迟疑了一下，也扣下了扳机。于是，右翼的三人，我击毙两个，吴哲击毙了一个。
“C点目标三名，确认击毙。完毕。”我打开通话器。
齐桓的夜成像里，目标在几秒钟内便少掉了半数，剩下的目标立刻隐蔽了，难得的是居然没有一枪还击。
吴哲有些微怔，看着夜视仪里倒伏的尸体。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暗哑的一响，像是有人把重物投进了深水潭。
“六零炮，C点小心！”齐桓叫道。
我来不及打开通话器回应，立刻拉着吴哲闪开。在我和吴哲刚转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六零迫击炮在我和吴哲之前潜伏的位置炸开。
“晨曦，情况怎么样？完毕。”袁朗的声音传来。
“一切正常，完毕。”说完，我看了看吴哲，没有受伤，我轻轻地松了口气。
“晨曦，如果栽在这里，你回去准备好加餐，完毕！”袁朗妖孽的声音响起。
通话器里传来齐桓，马健，陆渔他们几个人刻意压低的笑声。
我毫无形象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现代战争，理性，高效，残酷。枪声响了一夜，目标还击、抵抗、叫骂、哭嚎，但他们一直没放下枪，于是我们也不能放下枪。
当晨光初见，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已经可以看见些微的人影，枪声早已静止。毒贩仍被他们压制在谷底，靠着几棵树木和岩石藏身，整整一个晚上他们就没能动过。
我看了吴哲一眼，精神还不错，果然是袁朗看中的南瓜。
山谷里，突然响起粗嘎的叫嚷，东南亚某国的语言。
袁朗问道：“在说什么？”
“放他们一条生路，驮子里的东西一半给我们。”吴哲快速地回答。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这里没人答复，那人就反复叫嚷着一句话，我听的懂，不过我没吱声。
“价码涨了，现在全部给我们。”吴哲说道。
然后，换成了另一个粗哑的嗓音，同一种语言，但是喊的全然不是一个意思，而且无论国籍都听得出那种气急败坏的语气。
吴哲说：“这个我听不懂了，应该是在问候我辈的祖宗吧。”
“呵呵……”听了吴哲的话，我忍不住轻笑，“确实，这几句话，还是不懂的比较好！”全部是三字经。
“怎么，晨曦你听懂了？”吴哲关掉通话器。
“嗯。以前无聊的时候，深入研究过。”我含着明显的笑意说。
局面在许三多忍不住喊话之后改变。
有人向我们这边猛冲，狂喊，同时也拉开了衣服，扯上了一排手榴弹的扣环。然后树后闪出一个人，用火箭发射器向这边瞄准。
袁朗打了一个点射，扑到。同一时间，我击毙了那个扛着火箭发射器的人。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乱成一团，我们所有人全部在警戒姿势中现身。混乱中已经击倒了几乎全数的目标，整条山谷里从这头到那头似乎全是尸骸和血污，它再也不复昨日的洁净。
“确认，击毙目标十九人，驮马悉数拦截！”齐桓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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