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夫郎回来了
“姨妹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卢文斌沉声道，“茹姐儿年纪又小，乐正刚去，怎么说咱们也要好好待她，岂能将她撵回娘家。”
王氏道：“我没撵，只是……”
“想也不能想。”卢文斌道，“姨妹别再瞎揣测了，出去给大家伙帮把手才是正经事。”
王寡妇看了王氏一眼，默默地退下了。
王寡妇算半寄住在卢家，这些年都是靠着卢家过活，卢文斌是这个家的主人，他的话她不敢不听。
王氏道：“夫君，怎么说她也是我阿姐，怎么能去做下人的活。”
卢文斌冷着声儿，“不做活难道白吃白住，你那个阿姐我还不知道，还撺掇你撵走茹姐儿，你撵了试试，你看世人骂不骂你。”
王氏红了眼眶，“我也没撵，你怎就这般说我，乐正刚去，你就欺负我个孤母……”
说着她就哭起来，“我儿为何要早早地抛下我……儿啊。”
卢文斌听得头大，起身就走，“你若是有空，不如去招呼招呼客人，甄家的人都来了。”
王氏只顾着哭，根本听不进去卢文斌的话。
卢文斌叹了口气就去见了甄家的人，与甄家的人一起说了几句。
潘氏看着女儿就心疼得紧，但见卢文斌对茹姐儿的态度就暂时将心放了下来。
卢文斌对甄巧茹道：“今后有何需求你尽管与我说便是，我每月会回来两次。”
甄巧茹道：“多谢父亲。”
卢文斌点点头，又继续与甄家人说话。
卢元龙从院子外迎了个人进来，他大声喊道：“穆娘子，你家夫郎回来了！”
穆晚正巧在院中，见着卢元龙领了个人来。
孟攸穿着一身青衣，看起来朴素清冷。
他走过来朝长辈们见了礼，便看向穆晚，“晚晚安好。”
穆晚嗯了一声，“你空手回来的么？”
孟攸道：“大郎已将我的行李放回家中，我知晚晚在这里便赶着过来了。”
穆敬这时才凑了过来，“好了，你们俩腻歪去别处腻歪，在这里不合适。”
孟攸顿时做了个赔罪礼。
两人走到了一旁去说话，孟攸道：“上月你来信问洛阳是否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我特地去打听了一番。”
“如何，可有大夫愿意来？”穆晚着急问道。
“请大夫长途跋涉来家里，恐怕没什么人愿意来。”孟攸道，“不过我去找洛阳的名医问了，我说与你听听就是。”
穆晚凝神听，“你说。”
孟攸道：“如今虽倡导男十五娶女十三嫁，但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如此，我与那名医有些私交，他向我说了些我不曾听过的见闻。”
穆晚竖着耳朵听着。
孟攸接着道：“并不是润姐儿一人有这样的病症，生来就虚弱，大病小病不断，生长缓慢，这样的孩子在别处也有，那名医说多半是孩子母亲年纪过小，与母相争，体内生长不足才会如此。”
“还有这样的说法？”穆晚惊道，“却是从未有大夫提过。”
孟攸道：“无证之事大夫怎会提及，不过是我那位朋友的猜测罢了，他也只是随口与我说说，他走南闯北，见的病症多，对医道便有些独特的见解。”
“那如此说来，润姐儿也和那先天不足的小儿差不多，岂不是没得治了。”穆晚忧心。
孟攸道：“唯有一个法子，也只能试试，好生将她养着，慢慢补足体内所需，待到她长大成人就会好上许多。”
穆晚道：“娘去算命时，算命先生也这么说，说要将润姐儿养到二十岁才可出嫁。”
孟攸点头：“没错，润姐儿需得好好调养，多长个几年必无坏处。”
“那也正是应了算命的话。”穆晚道，“看来那乌仙人有两下子。”
晚上回到穆家，穆晚将这事与全家人说了。
甄氏一听便道：“你祖母年轻时也是早早生了东哥儿，东哥儿还没出月就没了。”
穆荣打断她的话，“胡扯，幼儿夭折是常有的事，哪家人能完完整整将所有孩子拉扯大的，就是那卢家，都把儿子养那么大了不也没了。”
甄氏没有再与穆荣探讨这个事，大家都是这样成婚生子，南乐县每年夭折的幼子数都数不清，这确实不是一个值得去争论的问题。
谁家孩子能顺顺利利地长大，那都是烧了高香了。
就数数他们穆家死去的孩子，从祖母那辈算起，也有不下五个了。
勉强算得到事情真相的王夕文吃了晚饭就在屋里照顾孩子，从今往后，她要对润姐儿更加尽心。
但她也信了孟攸那位好友说的话，他的话与算命先生的话联系在一起，王夕文就觉得神鬼莫测，确实有几分可信之道。
但男人们往往不会将这种胡扯当真。
穆晚在收拾孟攸带回来的行李，他的东西依旧不多，唯一一个包袱里装的东西还都是给穆晚的。
一件红裙子被穆晚翻了出来，她拿着比划了两下，笑道：“孟郎，你买小了。”
孟攸拿过衣裙在穆晚身前比量，随即皱了皱眉，“晚晚长高了，还长胖了。”
穆晚笑着掐了他一下，“我明日拿去铺子里改改就是了。”
孟攸拉着穆晚的手臂将人拽进怀里，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我与晚晚一起快过了两个年头了，晚晚今年十七了，我给你的生辰贺礼可都收到了？”
穆晚笑笑，“都是些胭脂水粉，还有，你买那么多话本做什么，材质还那么好，不贵么？”
孟攸将人揽紧一寸，“不贵。”
穆晚的手臂从他腰间穿了过去，“孟郎，你到我家也有不少时日了，可我这肚子还没动静，你不怕他们笑话你？”
“我本就多数时日不在家，有什么可笑话的。”孟攸道，“况且，那位好友的话我多少也信几分。”
穆晚从他怀中抬头望着他，“孟郎的意思是，不急着要孩子吗？”
孟攸在她额间吻了一下，柔声道：“晚晚比文娘要大些，我倒不太担心，只是我接下来还要去州学，我怕晚晚独自在家负担过重。”
穆晚心里暖了起来，她将头靠在孟攸怀里，“孟郎，你如此为我着想，我是三生有幸才嫁了你。”
孟攸低头望着她笑道：“是我三生有幸嫁给了娘子。”
穆晚莞尔。
孟攸低头吻向她唇边。
月初，王夕文开始收拾穆晨的行李，并嘱咐道：“马上就要乡试了，你的课业千万不能落下。”
穆晨道：“我知道了，家里就辛苦娘子了。”
王夕文道：“我有分寸，娘和大嫂她们也都会来给我帮把手，你倒是不必担心。”
穆晨与王夕文闲聊了几句就去逗润姐儿了。
穆晚下值回来就问孟攸，“你也是要参加乡试的吧，课业准备得如何了？”
孟攸笑道：“都准备了，娘子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穆晚道，“你启蒙晚，学的时间又不如别人长，我都不知道你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
孟攸摸摸穆晚的头，“你就只知我画作得好是不是，不知我帖经墨义时务策如何。”
穆晚仰头望着他，“我自然不知，你且说说。”
孟攸笑笑，“我与二郎考的科目不同，若是考明经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不过进士却并非那么容易，此番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穆晚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想考上进士，那位大名鼎鼎的白公也是二十九才中的进士，你还敢如此妄想。”
孟攸认真看着穆晚，“娘子居于乡野倒是对长安的事了如指掌，竟还知道白公何时中的进士。”
穆晚傲娇得扬了扬脸，“赫赫有名的人谁能不知，你去问街上的小儿都知道。”
“那可不一定。”孟攸道，“街头小儿只会唱他的诗，并不了解其人，都只是道听途说，传得神乎其神。”
穆晚笑笑，“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孟攸盯紧了穆晚的眼睛，“可我看娘子方才的神情，像是在谈论一位曾经的故友，莫非是我的错觉。”
穆晚怔了怔，那位白公穆晚前世的确认识，这孟攸的眼神真是犀利。
她心虚了一阵，躲开他的目光，呵呵笑道：“孟郎别取笑了，我就胡乱说说，平日里跟着贺主簿耳濡目染了一些文人的风雅事迹。”
孟攸放过了她，没有再追问。
“你去洛阳这么久，我也没给你送过钱来，你都是卖画为生的吗？”穆晚问。
孟攸拿出包袱里的一锭金子递给她，“娘子说得没错，我卖了些画，这不还攒下些钱，回来上交给娘子。”
穆晚接过金子，有些惊讶，“孟郎的画这么值钱？你自己花了还能攒下这么多？”
孟攸笑笑，“让娘子见笑了，在外飘荡不得不作画谋生，长此以往就有了人追捧，卖得自然就贵些。”
穆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是要给你寄钱来的，又怕别人办不妥，只能托了贺伯父的好友照看你，待事后我再跟他结清钱帛。”
“我没有怪娘子的意思。”孟攸道，“有劳娘子费心了，贺公的好友的确有照顾一二，改日我亲自上门去谢。”
穆晚点点头，“嗯，是要谢谢贺伯父一家，润姐儿的事也托了他们帮忙。”
到了去州学的日子，穆晨和孟攸一起离了家。
卢家办完丧事不久，就闹出一件惊天大事来。
卢文斌带了个外室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外室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儿子今年十五岁，正是要议亲的年纪，女儿十岁，可以早早相看婆家了。
寡妇王菊在同王大夫人嚼舌根，“你看他如今领了女人和孩子回来，将来你该如何是好。”
王氏原本还在为死去的儿子伤心不已，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又开始担忧自己将来的处境。
她向王菊哭诉，“我已不能再生育，他倒好了，平白多出一儿一女来，我怎会这般命苦。”
王菊出主意道：“照我说卢家祖宗是认你的，你是正妻，费尽心力为他们卢家养大了一个儿子，你去卢老祖宗那里哭一通，将那个女人赶了便是，将她两个孩子留下。”
王氏收起眼泪，“人家孩子都那般大了，哪里还会认我这个娘，就算赶走那个外室，两个孩子也会跟着去，老祖宗不会不要两个骨肉的。”
王菊思索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要忍气吞声了。”
王氏被说得眼眶都红了，“可惜巧茹没有遗腹子，否则我也不至于如此。”
王菊道：“巧茹就是来克你的，不如早早将她赶了回去，你留下她现在又引出一双外室的儿女来，我看都是她惹出来的。”
王氏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夫君做出来的事与她何干，罢了，你也别说她了，卢家是不会让我赶她回去的。”
王氏继续揉着额角，“甄家是个书香门第，又与穆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好得罪。”
王菊叹了口气，“你说咱们姐妹怎么就这般命苦，我早早死了夫君，你又早早死了儿子。”
听王菊这么一说，王氏又哭了起来，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