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大概是我第一篇写悬疑小说比较有收梢的一篇。我自己本人挺爱看Whodunnit (比如Agatha Christie写于二次世界大战前那些,如看古装Period drama一样,画面服装一定要美,太有现实血腥感A-Day-in-the-Life那些我不爱Thank you very much),不过看的时候有个坏习惯.我老是先看前三、四章,看得人物情节有个大概框框,就直接跳到后面去翻查大结局。我得先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不然心里会"罗罗挛"看不下去!一旦知道Ending后,我又回到前面第三、四章慢慢再看下去,边看边加自撰旁白:'Yo!你这家伙, I know you did it! Yes You 别装了!'挺无聊吧?看悬疑电影也一样,我必需事前知道结局,否则免谈。所以现在能网上下载电影实在太好了,我可以边看边上网查询有关资料,尤其是那些烂片,能够马上读到影评人尖酸刻薄的评语或得知其票房在美上演时完全不行,实在大快人心!Instant gratifiication, NOW!
内容标签: 惊悚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蔣優生 ┃ 配角:宋理察 ┃ 其它:都市同志

一句话简介:这大概是我第一篇写悬疑小说比较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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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近代现代-其他衍生
  • 作品视角: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701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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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同話V: 玉蝴蝶篇

作者:chowchow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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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人同話V: 玉蝴蝶篇


      蔣優生百般無聊的半躺半坐在他‘辦公室’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把最新一期的Vogue Homme翻了又翻﹐就快要翻爛了。

      Jil Sander重出江湖﹔這位簡約派的德國女同志設計師的確有一手﹕一件普普通通像中學生制服的白色短袖上衣﹐被她加了一道紅色直線條紋後﹐馬上畫龍點睛化腐朽為神奇。他突然有一股衝動想沖去他熟悉的服裝專賣店把它買下。

      可是想想﹕都已經滿衣櫃Jil Sander 的衣服﹐還是省省吧。

      已經快下午六點了﹐他對自己說﹕再等十五分鐘﹐如果沒有顧客上門﹐他就收工換衣服去游泳。

      呆坐了一整天﹐若不去運\動鬆懈一下筋骨﹐今晚肯定失眠。

      蔣優生目前的‘工作’性質非常特別。

      不過﹐還是先介紹一下他的背景﹕他在美國念大學﹐主修比較文學及心理學。後來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多念兩年新聞系碩士學位。畢業後回來在一家區域性雜誌社當記者﹔首本好戲是寫人物專訪。開始幾年做得很開心﹐因為當時的主編很欣賞他的採訪技巧及極其快捷的寫稿速度﹔再加上他懂好幾種語言﹐所以經常有機會到國外出差。

      其實出國工作是蠻辛苦的﹕困在空間擠逼的經濟艙十多個小時﹐一下飛機﹐不管有沒有時差﹐就要馬上進入工作狀況﹐爭分奪秒的和其他國家的記者搶獨家新聞。回到酒店後還不能休息﹐因為要把稿件趕出來電郵回去雜誌社。

      所以每當別的同行羨慕他常有機會出國時﹐他聽了總是一笑置之。

      不過雖然辛苦﹐這份工作還是給他帶來很大的滿足感。

      可是到了第四年﹐雜誌社被另一家資本宏厚的外國傳媒機構收購了﹐高層自然大換血。欣賞他的老總首當其衝﹐被調到另一個部門當個閑職﹐明昇暗降﹔不久後他就自動辭職移民到澳洲。

      新上任的女主編是那種已經不懂中文的美籍華人。上任第一天就把所有編輯和記者叫到她房裡﹐然後‘吩咐’眾人 (他實在想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她氣焰囂張的語氣)一一自我介紹並彙報所負責的版位。

      輪到他時﹐他已儘量低調簡略的自我介紹﹔可是才說不到幾句﹐她就打斷他的話頭﹐然後用刺耳的紐約郊外長島口音嘲諷式的說﹕‘Well well, we have an Ivy League graduate working for us. Isn’t that terrific? I’ve also heard that you are our -’說到這裡﹐她戲劇性的頓一頓﹐皮笑肉不笑的接下去﹐‘-”Star Reporter“。’

      他沉默不語。記者的直覺告訴他﹕有人容他不下了。

      他的直覺果然沒錯。自從這個黃皮白心女人掌權後﹐他幾乎每一篇稿都必需改了又改﹐重寫三四遍﹔而且所有重要的採訪都被她從美國總部帶過來的人取代做了﹐雖然這些人連最簡單的國語及廣東話都聽不懂。

      他忍了大半年﹐默默不出聲﹔其他舊同事都為他憤憤不平﹐尤其是他的好友同事兼小學同學﹐小馬。

      也不曉得小馬從那裡八回來的消息﹕‘包娜娜’ (那是他們在背後叫她的綽號﹐”Banana“的音譯)之所以這麼憎恨他有兩大原因﹕第一﹐他是以前主編的愛將﹔第二﹐他在美國所念的大學名氣比她所念的響噹噹多了﹐所以她非常沒安全感 (最後一句是小馬的”詮釋“)。

      本來他是想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因為他到底還是很喜歡這份工作﹐直到有一天﹐當他正埋頭趕稿時﹐忽然間有人把一卷MD錄音帶放在他桌上。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Suzette﹐新主編從紐約總部帶過來的記者。

      ’How can I help you﹖‘

      ’Can you transcribe this tape for me? It’s in Cantonese. I need it by Five this afternoon。’ 說完她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還以為他聽錯了﹔於是拿起那卷帶子走過去Suzette的位置﹐很有禮貌的說﹕‘Suzette, I think you’ve made a mistake. We usually ask one of the secretaries to do the transcription。‘

      Suzette正眼也不看他一眼的說﹕‘Check with Tina。That;s her instruction。‘ Tina 就是包娜娜。

      他深呼吸一口﹐然後走向主編室敲敲門。

      ‘Come in。’

      她即沒叫他坐下他也不打算坐下。他舉起手上的帶子﹐直視包娜娜﹐然後用他平時極少用的正統英國字正腔圓公校口音(中學時他隨同已過世的父母在倫敦待了好幾年)問道﹕‘Am I correct to understand that you have asked Suzette to pass me this tape and to transcribe it into English by 5 o’clock this afternoon﹖‘

      包娜娜似乎被他的不怒而威的氣勢及口音嚇倒﹐不過很快的她咽了咽口水反駮﹕’Yes I did.。And that is an order。 If I was you, I would do it ASAP。。。‘

      他繼續直視她﹐一直到她忍不住轉移視線。

      他輕輕把帶子放在她桌上﹐然後用很紳士風度的溫和語氣說﹕‘If that’s the case, you can bloody well do it yourself。

      ’I will be sending you a cheque tomorrow in lieu of the requisite one month’s notice。Have fun transcribing。’

      說完後﹐他笑笑轉身離去。剛要踏出她的辦公室前﹐他又回過頭來﹕‘By the way, it should have been “If I were you,” not “If I was you.” Good day。‘

      他四年多的記者生涯就此結束。

      聽小馬那八卦精說﹐他離開之後﹐忽然間幾乎每位舊同事的稿子裡都會莫名其妙不管需不需要都攙插一句’If I was you。。。‘﹔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包娜娜親自發了一張措辭嚴厲的Memo才停下來。

      辭職以後﹐他有點累也有點意興瀾珊。他是獨子﹔父母過世前為他準備了一筆基金﹔再加上他所住的公寓是父母親生前的產業﹔所以如果不胡亂揮霍的話﹐他根本不需要工作。

      休息了幾個月後﹐他開始覺得很悶﹔但又不願再面對類似的辦公室政治﹐所以有點徬恍失措。

      一個週末﹐小馬到他家吃晚飯。餐後兩人各拿了一杯陳年Brandy﹐小馬更挑了根他珍藏的雪笳煙。

      ’你知道你需要的是甚麼嗎﹖‘

      他曉得小馬又要發表繆論了﹐所以只搖搖頭﹐呷了口香醇的酒。

      ’你需要一個男朋友﹗‘小馬張牙舞爪的大聲疾呼。’問問你自己﹕你上一次談戀愛是甚麼時候﹖﹗‘

      如果是別人﹐他肯定會不高興﹐因為這觸痛了他內心最柔弱之處。可是他從小學就認識小馬﹐所以就任由他放肆。

      因為他不出聲﹐小馬也安靜下來﹐邊喝酒邊抽雪笳。

      不過小馬是靜不下來的人﹔他上一任男友離開他前對他說﹕‘我不是不愛你﹐可是我下班後實在再沒精力陪你上天下地的聊天。’

      當小馬在優生面前嚎咷大哭時﹐他擁著安慰他﹕‘別哭了﹐我會好好祝福他 。‘

      ’祝福他﹖﹗‘小馬的哭聲馬上高了八度不止。

      ’是的﹐’他正經八百地說﹐‘祝福他下一任男友是個啞巴。‘

      小馬忍不住破涕為笑。

      不過今晚小馬出奇的沉默﹐一邊抽雪笳一邊似乎在思索甚麼重要事情。

      公寓太靜了﹔他半跪半爬在地毯上邁向那套價值不菲的音響系統﹐放了一張林憶蓮精選集CD﹐把音量調至適中﹔雖然在國外求學多年﹐他依然鐘情中文流行歌曲﹐尤其是Sandy的作品。

      當他坐下來時﹐小馬好像想通了甚麼﹐在陰陰的笑。

      ’你又有甚麼鬼主意﹖速速從實招來﹗‘

      ’既然你工作是如廣東人所說的﹐賺的錢只不過是用來‘買花戴’﹔而你大少爺又不再想到大機構去打工受氣﹐不如就使出你的強項﹐自己當老闆﹗‘

      ’算了﹐我這種數字白痴﹐連支票簿收支都不會平衡﹐怎樣當老闆﹖肯定會虧本連連﹗‘

      ’蔣先生﹐您別急﹐請聽小的慢慢解釋。‘

      他拿起身旁的酒瓶﹐為小馬及自己添了點酒。

      ’好的﹐說吧。‘

      ’大學時你其中一科主修不就是心理學嗎﹖再加上你過去四年多來東奔西跑﹐閱人無數﹐接觸過的社會層面極廣﹐拍攝數碼照片的手法又一流﹔把這種種優勢加起來﹐總結論就是 -‘

      說到這裡﹐小馬故意賣個關子。

      他太了解小馬的為人﹐所以也不催他。

      ’總結論就是﹕當個私家偵探﹗‘

      他幾乎被剛要呷下去的酒嗆住了。

      ’我﹖當私家偵探﹖替闊太們打聽老公是否在外偷吃包二奶兼幫她們‘踢竇’抓奸床上﹖﹗With friends like you who needs enemies?﹗‘

      ’蔣先生﹐小的還沒說完。最近小的剛做了一個專題﹐就是關於私家偵探。對﹐市面上的確很多私家偵探﹐但是良秀不齊。小的還有一個重大發現﹕就是完全沒有一家私家偵探公司是專門為同志們而服務的﹗‘

      聽到這裡﹐他的興趣被引起來了。

      ’反正你在家閑也是閑著﹔而且你又獨居﹐倒不如索性把公寓的一部份改為“辦公室”。

      ‘客戶方面你別擔心﹕目前小的想都不必想就可以數出三四對同志怨偶們需要這種服務﹔可是他們又不敢光顧一般的私家偵探公司﹐因為怕身份曝光後會惹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只要你肯好好做﹐口碑傳出去﹐我小馬敢擔保你的公司一定門庭若市﹗’

      他想想﹕現在他才剛三十出頭﹐總不能一輩子在家看書種花燒菜畫畫啊。

      ‘好吧﹐讓我想想。。。’

      ‘還想甚麼﹖﹗咱們就這麼著﹗來﹐為蔣氏資訊調查公司乾杯﹗’

      果然﹐不過幾天﹐一位看來年過四十的客人透過小馬的介紹﹐上門找他幫忙。

      因為公寓寬闊而且佈置的很簡約舒適﹐所以客人本來繃得緊緊的精神也鬆懈不少。優生為他倒了一杯酒﹐然後耐心的等他開口。

      ’我們在一起已經十年了﹔我想﹐你也明白在我們這個圈子裡十年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他點點頭。

      ’可是﹐最近我懷疑他在外面有了另一個人。。。‘

      ’為什麼你會起疑呢﹖‘

      ’因為最近他突然特別注重打扮﹐而且還加入一家健身房﹐每個星期風雨不改的去做三次健身。工作方面又特別忙起來﹐頻頻加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有一次我在他身上聞到一種從未聞過的男性香氛。。。‘

      他心想﹕真可悲。不論異性戀同性戀者﹐在一起時間久了﹐大多數總會出現同樣狀況。

      ‘哪﹐這裡是他的照片及個人資料。’

      他接過一個黃色的大信封﹐並沒有馬上打開來看。

      ‘蔣先生﹐費用方面。。。’

      ‘別擔心﹐小馬應該已告訴你我每天的收費。事成後你再給我好了。如果查不出結果﹐那我只收車馬費。這單案子﹐我估計兩個星期應該足夠時間了。’

      ‘那我就一切拜託你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兩個星期內就查出顧客的另一半的確搭上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小伙子﹔而且來頭不小﹐是本地芭蕾舞團的首席男舞蹈員﹐前途一片光明。

      兩個星期後﹐客人再度造訪。優生默默把他所拍的照片及錄影帶交給他。

      看了照片後﹐突然間他掩面痛哭。

      優生倒了一杯酒﹔當客人情緒開始慢慢穩定下來時﹐他不發一言把酒遞過去。

      客人一口氣喝下半杯﹐深深呼吸了好幾次﹐然後用還是顫抖的嗓音問他﹕‘蔣先生﹐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做﹖’

      他考慮了一陣子才安靜謹慎的回答﹕‘如果我還很愛很愛他﹐我會選擇裝聾作啞﹐希望他有一天會回頭。假如我不能忍受第三者的侵入﹐那我會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痲﹐與他分手﹐找個地方給自己一段時間慢慢療傷。’

      ‘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優生沉默了一陣子﹐然後搖搖頭。

      顧客又開始哭泣﹐並自言自語﹕‘十年。。。十年。。。我們一齊共度過多少風風雨雨。。。’

      優生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他懂得甚麼時候應該保持沉默。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後﹐客人終於停止哭泣﹐把眼淚擦干﹔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交給優生。

      ‘謝謝你﹐蔣先生。你在兩個星期內幫我看清楚一個與我作了十年伴侶的人。。。’

      ‘這是我應盡的責任。“

      他本來想多加一句﹕’好好善待自己﹐這種人不要也罷。‘可是最終沒說出口﹕就像專業記者的操守﹐一位好的私家偵探同樣應該保持中立的地位﹐不應感情用事﹐更不能偏擔任何一方。

      因為這一宗案子做得乾淨利落快捷﹐加上優生口又密 (這是他當記者時向他老總學的﹕不論在任何情況下- 除非人命關天 - 絕不能泄漏提供資料者的身份)﹐很快的﹐正如小馬預測﹕來找他的同志怨偶多得有時幾乎應接不暇。

      這個時候﹐他就會叫小馬來幫忙代勞代勞。

      做了一年多﹐他開始有點厭倦﹕因為每個案子都大同小異﹔都是其中一位當事人受不了外界的誘惑而出軌。

      有時當他心情煩躁時﹐他也會向小馬發牢騷﹕’這真是厭惡性工作。做久了簡直不敢談戀愛。‘

      這時﹐小馬就會賣嘴乖安慰他﹕’親愛的蔣先生﹐你年輕有為長得又帥又經濟穩定又有品味又又又又﹐肯定會是那百分之十中的中堅份子。‘

      他聽得一頭霧水﹕’甚麼”百分之十中的中堅份子“﹖‘

      小馬一臉得意的回答﹕’根據統計﹐每十對同志愛人當中﹐有九對最終會以悲劇分手﹔而你就是那幸運\的第十位。‘

      ’去你的﹗‘他笑罵。’你那聽來的爛統計數字﹖﹗‘

      就像今天所接的兩單案子﹕其中一對在一起不過一年多就出狀況﹔每天都是處理這些一團糟的感情問題﹐叫人怎敢談戀愛呢﹖

      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像心理輔導醫生多于私家偵探。

      還是別想這些讓人沮喪不愉快的事﹕趕快換衣服準備到他的俱樂部多做運\動及游泳﹐好讓自己筋疲力盡今晚睡個好覺。

      當他正想到臥室去換上比較休閒輕鬆的衣服時﹐門鈴響了。

      他透過閉路電視﹐見到門外的是一名妙齡少女。奇怪﹕他的顧客中絕少女性﹐更別說年輕的女孩。

      他透過對講機問﹕’請問找誰﹖‘

      ’蔣優生先生在嗎﹖‘

      ’請進。‘他按下按鈕把大門打開。

      近距離接觸下﹐他發覺她其實不是那麼年輕﹔大概靠近三十吧。也許是一身黑衣把她顯老了。黑眼圈眼袋也挺嚴重。

      ’我就是蔣優生。請問貴姓﹖‘

      ’我姓淳于。。。‘

      聽到這個特別的復姓﹐他馬上想到最近一件曖昧的桃色凶殺案﹕死者也姓淳于﹐單名眸﹔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富家子﹔也是”圈中人“。他一人獨居﹔首位發現他屍體的是每天早上到他家的鐘點女佣。當時他全身裸體﹐頸項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傷痕﹐顯然是被勒死。而死者所收藏價值過百萬的名貴手錶全部從家裡的保險箱失蹤。

      雖然警方在還沒有發現任何嫌疑犯前儘量低調處理這單案子,不過因為事件太聳動﹐所以各種各樣的猜測八卦路邊社新聞在圈內傳得風風火火﹔唯一可靠的消息就是﹕死者生前喜歡光顧一家帶濃厚神秘色彩的高級‘鴨店’。這家‘鴨店’只‘招待’經過其他已是會員推薦的顧客﹔而客人們都是非富則貴的豪客。

      ‘請坐﹐淳于小姐。想喝點甚麼嗎﹖’

      ‘我可以要杯威士忌蘇打嗎﹖’

      ‘沒問題。’單從這一點﹐優生可以推測到她一定有點緊張﹐所以想借酒把自己鎮定下來。

      調了兩杯威士忌蘇打﹐他把其中一杯交給她﹐然後面對面坐下。

      ‘我有甚麼可以幫忙嗎﹖’

      她先咽了一口酒﹐才慢慢的說﹕‘蔣先生﹐我想你最近在報紙上也看到一宗謀\殺案。。。’她再喝口酒﹐語帶哭聲繼續說﹕‘死者是我三哥。’

      雖然他早已猜到兩者之間的關係﹐不過還是靜靜的聆聽。

      ‘我既然能透過特殊管道找到你﹐我想你也很清楚我三哥的。。。性傾向。’

      優生點點頭。

      ‘我爸媽及其他兩個哥哥一直不能接受三哥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獨居。除了重要節日如爸媽慶生及農曆新年﹐三哥輕易不會出現在我們家。所有兄弟姐妹中 - 我還有一個最大的姐姐 - 只有我能接受他個人的選擇﹔也只有我和他保持密切聯絡。’

      這時候﹐她已把威士忌蘇打喝完。

      優生也沒問她﹐只是安靜的為她多添一杯。

      ‘我實在很捨不得他。。。’說到這裡﹐她開始抽泣。

      當她安穩下來﹐優生才低聲的問﹕‘警方追查這宗案件進展如何﹖’

      ‘別說了﹐提起他們我就生氣。雖然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他們還是非常歧視性取向不同的人。一句話概括的說﹕整件事情都在膠著的狀況﹔所以我才找你幫忙把事情盡快的查個水落石出。’

      優生想了想﹐才回應﹕‘真實情況有時非常殘酷難以接受﹐尤其是對死者親人來說。你有這個心理準備嗎﹖’

      淳于小姐思量了好一回﹕‘我來之前也考慮到這一點。既然所有家人都想儘快把這件事情忘掉﹐為什麼我還要苦苦追究呢﹖我想了很久﹐終於作了一個決定﹕三哥死的那麼慘﹔死後又還被人鄙視﹐認為他這種人咎由自取。如果我不把整件事情查清楚﹐我這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下﹐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好的﹐既然你決心如此堅定﹐我會盡力幫你。不過調查過程可能蠻棘手﹐需要一點時間。另一點就是﹕你必需盡你所知關於你三哥的資料告訴我﹔不過你不必擔心﹐除非是絕有必要如能夠助警方抓到兇手之類的消息﹐我絕不會泄漏任何你提供的資料。’

      她點點頭﹐本來枯槁的臉頰因為酒意也添上一點顏色。

      她又遞過一張紙條﹕‘這是我極機密的手機電話號碼﹔除了我的未婚夫及一位好姊妹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你有甚麼問題或新發現﹐你就撥這個號碼。’

      說道這裡﹐她姿態優雅的站起來﹐和優生重重的握握手﹐眼泛淚光的說﹕‘一切拜託你了﹐蔣先生。’

      ‘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謝謝﹐不必了。車伕在外面等我。再見。’

      淳于小姐走後﹐優生為自己再調杯酒﹐亮了燈﹐然後坐下來撥了一通電話。

      ‘喂﹐是理察嗎﹖’他故意壓低嗓子。

      ‘是的。請問那一位﹖’

      ‘一位曾經收過你黃玫瑰的人﹐還記得嗎﹖’也許剛纔和淳于小姐交談時太嚴肅了﹐他忽然想作弄一下對方。‘或者﹐收過你黃玫瑰的人太多了一時記不起來﹖’

      ‘哈哈﹐蔣優生﹐你是想考我這老頭的記憶力嗎﹖’對方聲音聽來挺高興。

      ‘你下班了嗎﹖’

      ‘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有沒有空吃個飯﹖或是你必需趕回家陪你的另一半﹖’

      ‘我可是完完全全一個人﹐那來另一半。老地方見面﹖’

      ‘好的﹐半小時後再見。’

      他放下電話後﹐飛快的洗個澡﹔濕淋淋的及肩長髮擦擦乾隨便綁成個馬尾巴﹔然後換上白色T-shirt牛仔褲外加一雙球鞋﹔拿了鑰匙錢包就飛奔外出 -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

      今晚的天氣特別涼爽﹔於是他就打開跑車的蓬蓋﹐任由晚風把他的長髮吹乾。

      第一次碰到宋理察時他剛從美國回來不久當上小記者。

      當時發生一宗極轟動的先殺後姦的變態命案。本來這類聳動社會新聞是輪不到他這種小記者去採訪﹔可是當天警方開新聞發佈會時﹐一直跟進這單新聞的同事不幸遇到車禍﹔而其他突發組的資深記者們全都已被派去追蹤某個超級大國總統旋風式的拜訪行程。所以他就向老總自動請纓去採訪那宗變態命案。

      當天主要發言人就是宋理察﹔ 那時他已經是高級警司。憑著一股初生之犢的勇氣﹐他在新聞發佈會上窮追不捨﹐問了許多刁難的問題﹐因此引起了宋理察的注意。

      當他回到雜誌社時﹐馬上就被傳呼到老總的辦公室﹔結結實實的被訓了一頓。老總最後結論﹕這裡不是美國﹐以後發問問題 - 尤其對象是高級警司之類的人物 - 要客氣一點﹐否則關係搞壞了就很難拿到第一手資料。

      聰明的他當然猜到是誰在老總面前告狀。可是﹐他完全沒有料到﹐第二天上班時﹐桌上竟擺了一打開得非常燦爛的長莖黃玫瑰。在幾乎每個同事都對他行注目禮時﹐他毫不在乎的打開附在花上的卡片。裡面只有短短幾行字﹕‘You were very impressive yesterday。Am sorry that your boss took it the wrong way。Will be greatly honoured if you can join me for lunch at XXX﹐12﹕30p。m。today。’

      啊哈﹐來了﹐他心理暗付。

      原來昨天宋先生致電給老總只不過是想找個籍口多查出一些關於他的資料。到底很少本地記者敢長髮披肩﹐左耳戴耳鐶﹐穿條古著破爛牛仔褲出席警方的新聞發佈會。幸虧他的老總是那種只看工作成勣不管過程思想開放的人士﹔不然他早就被踢出局。

      十二點半他準時出現在XXX餐廳。他瞄瞄顧客﹐果然坐在一角西裝筆挺的就是宋理察。他走過去﹐畢恭畢敬的向他行個九十度鞠躬﹐然後鬼聲鬼氣的說﹕‘宋警司﹐請原諒我昨天冒犯了您﹔以後在下再也不敢胡亂發問問題了。’

      宋理察哈哈大笑﹐並用手摸摸弄亂他柔滑服貼黑得發亮的長髮。

      他坐下之後﹐侍者把菜譜送過來。宋理查咕嚕一聲﹕‘The same。’

      他直視宋理察﹐也說﹕‘The same for me as well。’

      侍者走後﹐宋理察問他﹕‘黃玫瑰還可以吧﹖’

      他故意裝個苦臉﹕‘謝謝您的關照﹐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攣的﹗’

      宋理察吃了一驚﹕‘對不起﹐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別緊張﹐和你開玩笑而已啦。你看我這副鬼打扮﹐還有我桌上的裸男月歷﹔如果還猜不到我是甚麼’顏色‘就比白痴更白痴。倒是您該小心一點﹐宋警司。’

      ‘那你倒不必替我擔心﹔搞好警方和媒體之間的關係是我工作的一部份。所以就算被人發現我們一起用餐也不要緊。’

      ‘那你是不是每位記者都送黃玫瑰呢﹖’

      宋理察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凝視了他好幾分鐘﹐然後才低聲溫柔地回答﹕‘如果每位記者都留了頭烏亮及肩長髮﹐左耳戴耳鐶﹐濃眉﹐鳳眼﹐挺直的鼻樑﹐菱角型鮮紅嘴唇﹐細潔的皮膚﹐身高180公分﹐說話古靈精怪精力過人 – of course they will be receiving long-stemmed yellow roses from me。’

      他聽了他的讚美﹐雙耳開始發熱﹔ 雖然在大學時交了幾次男朋友﹐最後都是無疾而終﹐主要原因是他認為他們思想幼稚不夠成熟。

      那年他剛滿二十五歲﹐從來未曾與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約會 (後來他才知道他四十五歲﹐足足比他大二十年﹐幾乎可當他爸爸)。

      那頓午餐吃了足足兩個小時﹐宋理察 (‘Call me Richard’)送他回雜誌社時﹐對他說﹕‘如果你老總尋你麻煩﹐你就說Richard Song was giving you an exclusive interview。 By the way, he and I were classmates at Oxford many moons ago, and he knows about my, er, inclination。’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成熟男人照顧的溫馨與歡愉。

      最令他感動的是﹕宋理察非常英國紳士派 ﹔送花燭光晚餐準備好香檳載他到山頂看夜景觀望流星等等一切浪漫的事﹐聽起來很老套﹐可是由他做來卻令人覺得非常舒服窩心。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他已結婚並有兩個兒子﹔太太是英國人﹐長住在倫敦﹔而大兒子剛昇大學﹐也是牛津。

      當他發現這些事情時﹐他已深深愛上他。可是當年的他還未成熟﹐根本不懂得該怎樣去處理這麼複雜的關係。他對他又愛又恨﹐每次見面都是吵架結局。

      他日漸消瘦﹐茶飯不思﹐但在工作表現上並沒有退步﹐反而更變本加厲拼搏以工作麻醉自己。人生閱歷經驗豐富的老總終於有一天把他叫進房裡﹐把門關上﹐沉沉的對他說﹕‘優生﹐ you’re one of the best reporters I’ve met。However, at the rate you’re going, you will burn yourself out very soon。 I want you to take a break and go back to New York City, where your relatives are。 ’

      優生目光渙散呆呆的坐在老總對面﹐也不曉得他把話聽進去沒有。

      停了好一陣子﹐老總又開口了﹐這次他嗓音出奇溫柔﹐像在安撫一個受了重傷的小孩﹕‘Trust me﹐ it’s not worth killing yourself over him。‘

      So he knows about us﹐優生在心裡對自己說。

      ‘His wife is a staunch Catholic, so she will never ever agree to a divorce。Plus there are the two kids to think about。‘

      不知甚麼時候開始﹐他的眼淚靜靜往下流。他不想在老總面前失態﹐可是那眼淚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直流個不停。

      老總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直到他能控制自己才把一疊紙巾遞給他。’Take the rest of the day off; and think about my suggestion of going home for awhile。‘

      他已忘了那天他是怎樣能夠掙扎回家﹔結果晚上就開始發高燒。幸好第二天小馬來探望他﹐陪他看醫生﹔並特地請了幾天假照顧他﹐直到他康復為止。

      宋理察不停打來的電話全被小馬毫不留情過濾清除掉。

      幾天後﹐他接受了老總的提議﹐拿了三個月的無薪假期飛回紐約﹔整件事只有老總和小馬知道。

      直到很久的後來﹐他才曉得當時老總把他的舊同學叫出來﹐狠狠的臭罵一頓﹐責備他怎能玩弄一個比他小二十歲﹐幾乎能當他兒子的小孩的感情﹔老總最激動時幾乎要揍他一頓 (這都是後來從小馬那裡聽來的消息)。宋理察甚麼都沒說﹐也沒為自己分辯。從頭到尾他只說了一句﹕’I really really love him。‘

      三個月後﹐當他從紐約回來復職時﹔輪到宋理察以照顧家庭的理由﹐請了一年無薪假期回倫敦。

      優生工作表現依然一樣出色﹐可是以往調皮搗蛋古靈精怪的大男孩特徵已完全消失。他變得沉默寡言﹔工作完畢後馬上回家﹐絕少外出。

      小馬經常勸他’重出江湖‘﹔他總是搖搖頭臉帶微笑的說﹕’激情是會用盡的﹔我想我早已超額。‘這種時候﹐小馬寧願看見他哭。

      毫無疑問﹐宋理察是他一生的最愛。

      之後﹐他也拍了幾次‘散拖’﹐可是毫不投入。對方很快就覺察到﹐所以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當他把跑車停泊好走進他第一次和宋理察約會的餐廳時﹐理察保持他一貫超級準時的好習慣﹐早已坐下等他。

      見到宋理察時﹐他心裡依然有一絲溫柔的牽動。因為添增了些銀髮﹐他成熟男士的翩翩風度更加顯著。

      ‘So how have you been﹖’宋理察邊為他倒紅酒邊問他。

      他不禁向他抱怨﹕’每天都是在處理一些怨偶之間的問題﹐真叫人不敢談戀愛。‘說了最後一句﹐他有點後悔 - 他不想讓他知道目前他的感情狀況真空。

      ’真的嗎﹖‘宋理察臉上閃過一絲微笑。’是沒人追求還是你太挑剔﹖‘

      他喝了口紅酒﹐避重就輕的回答﹕’工作太忙了﹐那有時間約會。‘

      宋理察向侍者招招手同時問他﹕’The same﹖‘

      ’The same。‘突然間他心裡有感而發﹕如果人的感情像菜餚一樣﹐可以永保持同樣的味道該多好。

      ‘A dime for your thought ﹐’宋理察溫柔的說。‘你那出神遊魂的習慣還是十年如一日。’

      接下來﹐他們之間的對話都是屬於很輕鬆性質的閑聊﹐直至主菜吃完後喝咖啡時﹐優生才開始問他真正想問的問題 (至少他心裡這樣為自己開解)﹕‘淳于眸那宗案件調查進展如何﹖’

      ‘My dear, you know I can’t answer such questions。 Professional secrets。’

      新聞系科班出身的他馬上腦筋急轉彎﹕‘我一個好朋友最近在寫一篇懸疑小說﹐碰到一些技術上的問題﹐我也不曉得答案﹐所以必需請教專家。’

      ‘那你先把你好朋友的故事大綱說一遍吧。’宋理察喝口咖啡﹐向他眨眨眼睛。

      ‘故事的主人翁是個三十來歲的富家子﹔因為性傾向的原因﹐為家人不容﹐所以一個人搬出去獨居﹔生活過的很富裕但很寂寞﹔家裡只有最小的妹妹和他保持聯絡。’

      ‘讀者會追問﹕這個富家子既然與家庭不和﹐那他何以維生保持優質生活呢﹖’

      ‘問的好﹕所以我的好朋友就安排了一個細節﹔他的祖父因為害怕家族龐大財產應了那句俗語﹕’富不過三代‘﹐所以在去世前﹐特別吩咐律師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家族幾代成員的生活費都是來自基金豐厚的利息。如果任何成員想要動用到基金﹐必需先取得家族裡三名成員及一名受委託律師的同意及簽名才可拿到錢。’

      ‘很聰明穩打穩紮的安排。繼續把故事說下去。’

      ‘孤寂的富家子基本上有三大嗜好﹕收集世界各國昂貴限量版的手錶﹔種植各種奇花異卉﹔還有就是追求漂亮英俊的男生。’

      ‘那富家子本身長相如何﹖是不是 -’宋理察向他微微一笑﹐ ‘-長髮披肩﹐高興時會在左耳戴上一顆他前度男友送給他的獨立頭白金耳鐶﹐菱角型紅唇﹐齒若編貝﹐身高大約180公分﹖’

      ‘你再打岔我就不把故事說下去﹗’也只有在他面前﹐優生才變得像小孩一般會撒嬌。

      ’好好﹐我不打岔﹐你繼續說下去。‘

      ’問題就是﹕富家子本人長的不怎樣。五短身材﹐雖然才三十多歲﹐可是已經開始禿頭﹔體格亦傾向於容易發胖型。

      ‘在這拜金的社會裡﹐幾乎每個人都有個價錢﹔分別只是價碼的差異而已。既然富家子多的是錢﹐所以就一物換一物。他常去’購物‘的是一家高檔又神秘的’聯誼所‘﹔而且’聯誼所‘有個特別的條例﹕’購物者‘必需先由其他’會員‘推介下先交上一筆不菲的’入會會員費‘才有資格成為會員。

      ’一旦成為會員後﹐聯誼所會派出經過特別訓練的採購員﹐仔細了解會員的嗜好興趣特別要求等等個人資料。資料收集齊全後﹐採購員就會透過先進的電腦系統搜尋檔案裡分佈世界各國最適合的‘物品’﹐然後作出一份詳細的報告﹐把適合的物品的特徵﹐優點﹐價格等一一列出﹔通常一份報告裡會有四五種推薦物品以供購物者有更多的選擇。‘

      ’你的好朋友為這篇小說還做了不少的資料收集。‘

      ’當然啦﹐他本來就是我念新聞系碩士班時的同班高才生﹐成勣比我好多了。’說到這裡﹐他呷口紅酒解解渴。

      ‘話說回頭﹕根據我好朋友為富家子所設計的形像﹐我們可以先作個假設﹐然後才求證。’

      ‘這裡讓我幫你朋友添加一些細節﹕如果前題假設是“Opposites attract”﹐那我們可以猜測他所喜歡的類型是和他本身五官長相體格完全相反的人。用個具體的例子﹐’宋理察停下幾秒壞壞的笑﹐‘富家子應該鐘情你這個類型的男生﹕高大﹐長髮﹐五官輪廓分明。。。’

      這次他不上釣﹐只是聳聳肩﹕’It’s possible。好吧﹐我們就根據這個假設繼續推論下去﹕於是﹐被家人孤立的寂寞富家子漸漸成為聯誼所的常客﹔而且每次購買的物品都具有你所形容的特徵。次數多了﹐加上這個圈子不大﹐富家子的購買習慣就流傳出去。本來這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在這高度商業化社會裡﹐只要購買者有足夠的消費能力﹐而被購買的’物品‘也滿意所得利益﹐就會出現“雙贏”局面。’

      ‘可是有一次﹐他犯了一個足以致命的錯誤﹐’宋理察邊為他添加紅酒邊說。‘他購買了一件別有居心的物品。這件物品不但結束了富家子的生命﹐而且還把他多年來從世界各國收購回來的名貴手錶一掃而空。更出奇的是﹕收藏手錶的保險箱毫無被破壞的跡象﹔從這一點我們可以推測到﹕兇手一定與死者有頗深的交往。’

      ‘我們是不是應該再為故事多加一點細節﹖不然讀者肯定會覺得情節不夠懸疑性看不下去。好比說﹕在事發現場警方是否找到任何線索或證據﹖’

      ‘讓我想想﹐’宋理察專注的凝視他雙眼。突然間﹐他們好像回到以前在一起的好時光。他咬咬下唇 - 千萬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對他還有感覺。‘我們可以把故事如此安排﹕警方在現場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線索如指紋之類老掉牙的東西。唯一可疑的是一根黑褐色的長髮。而我們一早就設定﹕男主角已開始禿頭﹐所以頭髮肯定不是他的。’

      ‘那也不出奇啊 - 長髮可能是鐘點女佣或他妹妹留下來的。’

      ‘親愛的﹐你的好朋友應該不會把警方寫的如此愚蠢無能吧﹖現在科技如此先進﹐不用一下功夫透過DNA基因檢驗就能排除頭髮屬於這兩位女性的可能性。’

      ‘那只剩下一個可能性﹕勒死富家子並把所有名牌手錶的﹐er﹐物品蓄了一頭黑褐色的長髮﹐‘說到這裡﹐他不自覺的搖了搖自己的馬尾巴。

      ’再作一個假設﹕其實警方一直密切關注這所家高級’聯誼所‘。所以在案發過後﹐警方花了不少時間力氣﹐終於和聯誼所主管人聯絡上﹐並很客氣的要求這位女士 - ’

      ‘女士﹖’

      ‘你朋友費盡心機寫小說也無非是想要書賣的好﹐所以我們應該顛覆一般情節﹐這樣讀者才有興趣看下去啊。’

      ‘宋先生﹐想不到您對小說也蠻有研究噢﹗’

      他正要說下去﹐這時侍者很有禮的走過來﹐‘Sorry sir, we are about to close for the evening。。。’

      宋理察拿出一張信用卡﹐很快的就埋單了。

      當他們走出餐廳時﹐外面空氣清涼如水﹔秋天悄悄的已來臨。

      ‘Well, would you like to come over to my place for a night cap, especially since we haven’t finished solving the “technical problems” for your good friend’s story yet? And it’s a Friday evening after all。‘宋理察雙手插在褲袋裡﹐很輕鬆地問他。

      那種往昔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蔣優生想想﹕去他家太危險了 - 他不是怕宋理察有甚麼不軌的行動﹐而是怕他管不了自己。可是他又不甘心在還沒完全把資料從宋理察口裡套出就說再見 (至少他如此為自己分解)。

      ‘那倒不如來我家好了﹐反正車程也比較近。’

      ‘也好﹐稍後見。’

      他們幾乎同時抵達優生的家。不消一回功夫﹐他們兩人已很舒服的坐在沙發上﹔優生也已拿出一瓶紅酒及兩個酒杯。

      開紅酒時﹐他有點擔心地問﹕’你今晚已喝了不少﹐稍後能駕車嗎﹖‘

      ’傻孩子﹐我的酒量還可以。如果真的喝醉了﹐你可以為我叫部德士啊。‘

      喝了幾口﹐優生重新撿起剛纔被打斷的話題﹕’操縱同志聯誼所的竟然是位高級媽媽桑 - 我的好朋友一定會很喜歡這個顛覆性別的點子。不過故事該怎樣接下去呢﹖‘

      ’那自然是警方要求查看媽媽桑手上所有的‘物品’名單。媽媽桑竟然很爽快的把名單交出來。因為對方如此合作﹐所以警方也只要求檢驗富家子所‘購買’過的物品單子。‘

      ’這樣安排挺合理﹔因為這篇小說所鎖定的讀者群是都市里的同志們﹐情節不能讓他們覺得被醜化了﹔而且同性戀早在上一個世紀末已合法化。話又說回來﹕那張購物名單有甚麼可疑處嗎﹖‘

      ’你認為呢﹖‘

      ’雖然作者不是我﹐可是我可以肯定﹕就算有可疑人物﹐警方也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不然小說寫到這裡就可以草草結束了﹗‘

      ’讓我們回到第一個假設﹕”Opposites attract“。從這裡延伸下去﹐讀者可以猜到物品們的外型。而在名單上出現最多次的是一名中英混血模特兒﹔我們暫且叫他”Carl“吧。不但如此﹐Carl也是富家子死前最後向聯誼所購買的一件物品﹔而且時間還是事發的前一天。‘

      ’根據邏輯推測﹕警方應該會把Carl叫去問話吧﹖‘

      ’當然。就像媽媽桑一樣﹐Carl毫無懼色﹐而且一來就坦白的承認他的確常常被富家子採購﹐最後一次就如名單上的記錄﹐是在富家子被勒死的前一天。所以如果有頭髮留在富家子的家 - 或床上 - 也毫不稀奇。‘

      ’故事發展到這裡﹐警方應該為Carl作同樣的DNA基因檢驗吧﹖‘

      ’對﹐故事應該如此寫下去。檢驗結果證實頭髮的確是Carl的。

      ’到了這裡﹐不如來個峰迴路轉﹕事發那晚﹐根據法醫驗屍後﹐死者應該是在晚上十點至凌晨三點這段時間被害﹔而Carl在這段時間剛走完一場服裝秀﹐然後隨同一群模特兒去了一個私人舞會﹐一直玩到天亮才回家。’

      ‘讀者會追問﹕Carl有沒有可能在舞會進行到一半時偷偷溜出去到富家子的家干下案子﹐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舞會﹖’他這時覺得有點睏﹐大概是酒意慢慢發作了﹔所以他就索性從沙發滑落﹐躺在地毯上仰著臉和宋理察說話。

      ‘警方當然也想到這一點﹔不過很快的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第一﹐因為從私人舞會到富家子家的車程大概需要半小時﹔就是說﹐單單來回就要一個小時﹐而這還沒把干案所需的時間算進去。第二﹐警方把當天出席舞會的人全部一一找來問話 -這一點不難做到﹐因為是私人舞會﹐出席者不超過三十人。。。’

      ‘這裡讓我接下去﹕每人都說﹕Carl 就算是到戶外透透氣抽根煙甚麼的﹐也沒離開過現場超過十五二十分鐘﹐對嗎﹖’

      ‘我想聰明的讀者都會這樣猜測﹐所以你朋友也應該這樣寫。。。’

      說到這裡﹐宋理察放下酒杯﹐也慢慢的從沙發滑落到地毯上﹐半靠半躺﹐輕輕地把他的馬尾解開﹔他閉上眼睛﹐任由一頭長髮散開﹐像往日一樣﹐享受長髮被他撫摸的溫馨感覺。

      過了一陣子﹐依然閉著眼睛的他感覺到一雙溫暖的嘴唇親吻他的眼睫毛﹔嘴唇慢慢往下移﹕他的鼻樑﹐他的臉頰﹐他的嘴唇。開始只是輕輕的吻﹐然後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舌頭悄悄的溜進他雙脣之間﹐而他雙脣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也慢慢的張開﹐享受對方舌尖的溫柔探索。。。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的體溫﹐他半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他的撫摸﹐他的親吻。。。

      他本能的想回吻﹐可是忽然間﹐他的理智告訴他﹕如果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他們又會再次走上同樣沒有希望﹐沒有出口的不歸路。而他﹐又會再重重受傷一次。

      他輕輕的推開他﹕‘We shouldn’t be doing this, Richard。I still love you, but I don’t want to be hurt again。。。’

      宋理察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才說﹕‘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做﹐因為我無法把我自己全部給你。。。’

      他也坐起來﹕‘我們時間空間都錯了。唯一能做的﹐只是好朋友。。。‘

      宋理察深深嘆口氣﹐把酒喝完﹕’除此﹐我們也別無選擇了﹐對嗎﹖‘

      他只能苦笑。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家﹐你也早點休息。’

      ’你駕車還可以吧﹖‘

      ’沒事。‘

      ‘那到了家記得打個電話給我。’

      ‘好的。’

      宋理察再次擁抱他一下﹐又在他雙頰吻了一吻才走。

      他把手機拿進浴室﹐把浴缸裝滿水灑了浴鹽﹐正要踏進水裡時﹐手機就響了。

      ‘I’m home。‘

      ’That’s great。’

      ‘Just wanted to tell you﹐ I had a wonderful time tonight。’

      ‘Me too。’

      ‘Good night。’

      ‘Night night。’

      他在浴缸裡也不曉得泡了多久﹔終於水都涼了﹐他才稍微覺得精神及身體都鬆懈一點。

      把身體擦乾淨後﹐他吃了一片醫生開給他的安眠藥﹐然後躺下等睡意到來。

      第二天早上﹐他被斜斜透過朝東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喚醒。他喜歡這樣的開始﹕似乎充滿朝氣及希望的一天。

      吃過早餐看完報紙後﹐他作了一個決定。

      ‘喂﹐是淳于小姐嗎﹖我是蔣優生。

      ‘警方已把屋內封鎖﹖不要緊﹐我只是想到你哥哥的居所﹐熟悉一下環境。好﹐讓我把地址抄下來。那麼我們一個小時後見。’

      他的直覺告訴他﹕就算不能進入屋子裡﹐他也必需到淳于眸的家走一躺。

      一個小時後﹐當他抵達目的地時﹐淳于小姐已在門外等待﹐依然一身黑衣。

      大門打開後﹐優生見到的是一棟獨立的洋房﹔從外面的細節看來﹐應該是幾年前很流行的美國西南部Santa Fe 式的設計。

      淳于小姐似乎猜到他在想甚麼﹕‘我三哥在南加州大學唸書﹐所以他一直都很喜歡這種顏色對比強烈的設計。’

      優生點點頭﹐然後瞭望四週寬闊的空間﹕幾乎每一吋土地都種滿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因為位置安排得宜﹐所以不會給人擁擠透不過氣的感覺。

      優生對園藝是個門外漢﹐不過他也認得出好幾種花卉﹕各種不同顏色的薔薇﹐康乃馨﹐菊花﹐牡丹﹐天堂鳥﹐滿天星﹐芍藥﹐月季﹐蘭花﹐紫藤﹐風信子﹐還有一缸一缸的紅蓮等等。

      他無意中瞄到一盆很特別的植物﹕特別的不是它的花﹐而是呈蝴蝶雙翼型的綠葉。

      ‘這是甚麼﹖’

      ‘噢﹐這種植物有個很漂亮的名字﹐叫“玉蝴蝶”﹐屬於銀杏類。如果我沒記錯﹐它的拉丁文學名應該是‘Gingkoaceae’﹔葉子可以提煉藥物﹐有助於記憶力。不過因為它的原生地是中國北部﹐所以在熱帶頗難種植。‘

      說到這裡﹐她又多加一句﹕’因為它的名字及養殖難度高的關係﹐“玉蝴蝶”可說是三哥最心愛的盆栽之一。‘

      忽然間﹐一道靈感在他心裡一閃而過﹔可是當他回過神來﹐它已消失無蹤。

      ’淳于小姐對園藝也頗有研究。‘

      ’那裡﹐我三哥才是專家呢﹔他培植出來的玫瑰與蘭花曾多次在國際競賽中得獎。。。‘提起她哥哥﹐她的聲音神色也漸漸黯淡。

      他們繞著花園走了一遍﹐也沒有甚麼新發現﹔優生再問了一個問題﹕’現在是誰在打理照顧這些奇花異卉﹖‘

      ’一直以來﹐三哥都有聘請一名園丁幫忙。他走了之後﹐我實在不忍心就讓他生前花了那麼多心血的植物枯萎下去﹐所以就繼續聘請那位園丁﹐每隔一天來打理這些植物花草樹木。‘

      ’謝謝你﹐淳于小姐﹐能抽空陪我見識你三哥生前的園藝傑作。如果有任何新的消息或動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回到家後﹐優生腦海裡有個意象一直揮之不去﹕那一片片蝴蝶翅膀型的翠綠葉子。他泡了一杯咖啡﹐走下來﹐點了根香煙﹐閉上眼睛﹐任由想象力自由奔馳。

      蝴蝶。。。玉蝴蝶。。。三哥生前最愛的植物之一。。。能增長記憶力。。。Gingkoaceae。。。

      突然他靈機一觸﹐跳起來奔向他眾多分門別類按照歌手姓名排列的中文CD﹐很容易就找到謝霆鋒的廣東專輯﹐“玉蝴蝶”。

      把CD放進Hi-Fi後﹐他選了第五首﹐也就是專輯的主題曲﹕”玉蝴蝶“﹐然後按下’重播‘程式。

      他坐下來﹐閉上眼睛﹐音樂歌聲似水般在空氣中蕩漾。

      慢慢的﹐其中幾句歌詞突圍而出﹕’。。。是人是物任然維護你﹐代號亦是任我改﹐我叫你玉蝴蝶。。。戀生花也是你﹐風之紗也是你﹐怎稱呼也在這個世界尋獲你。。。‘

      戀生花也是你。。。風之紗也是你。。。

      戀生花也是你。。。風之紗也是你。。。

      他再次跳起來﹐不過這次是奔向他的電腦﹐開動接上寬頻後﹐他透過Google搜尋器查找關於’同卵雙生子‘的資料。不消十分鐘﹐他已尋得他所需要的資料。

      接下來﹐他打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是撥給宋理察﹕“Richard﹐ it’s me﹐優生。你可否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蹤Carl﹖特別要留意的是他穿著打扮的變化。不﹐我不是開玩笑。You will do it﹖Thanks so much。”

      第二通電話是致給淳于小姐﹕‘喂﹐淳于小姐﹐這是蔣優生。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哥哥的保險箱密碼是不是“Gingkoaceae”﹖。。。’

      一個星期後﹐蔣優生的家。

      同樣是黃昏時候﹔同樣是兩人各一杯威士忌蘇打。

      淳于小姐語帶感激的問﹕‘蔣先生﹐非常感激你這麼快就能幫助警察把兩名嫌疑犯逮捕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猜想到嫌疑犯其實是雙生子﹖’

      ‘其實是你帶給我靈感。那天你在你三哥花園裡為我解釋“玉蝴蝶”這名字的來龍去脈時﹐我直覺的感覺到這和命案有密切關係﹐可是當時只是一種直覺﹐並沒有任何實際證據可證實它。

      ’這間案子最棘手的就是﹕同一個人怎能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呢﹖我回家後就任由我的想象力自由聯想﹔自然而然的我想起謝霆鋒有一首同名歌曲。於是我就把它播放﹐聽了又聽﹔裡面有兩句歌詞﹐“戀生花也是你。。。風之紗也是你。。。”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

      ‘突然我想到﹕案子可能是兩個人干的。一旦想到這一點﹕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我馬上上網查尋資料﹔果然如我所料﹕同卵雙生子的基因DNA是一模一樣的﹐因為他們是從同一個卵子一分為二。唯一能區別他們的只是他們的指紋。
      所以我就拜託了一位在警局做事的﹐er﹐好朋友﹐派人日夜跟蹤嫌疑犯以證實我的推論。”

      ’那你又怎麼猜到我三哥的保險箱的密碼﹖‘

      ’這也是從”玉蝴蝶“那裡推論下來。你曾提起“玉蝴蝶”是你三哥生前最愛的植物之一。而事發當場除了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保險箱也沒被毀壞﹐可是名貴手錶全部不見了。很明顯的﹕偷手錶的人一定對你三哥的愛好之類有一定程度的熟悉。我想﹐你三哥很有可能在閑談時提起過玉蝴蝶的拉丁文學名。其實﹐如果不是“Gingkoaceae”﹐嫌疑犯可能會繼續延伸猜下去﹐例如﹕“Jadebutterfly”或 “Yuhudie”之類。‘

      ’原來如此。所以當雙胞胎哥哥在三哥家時﹐弟弟就高調的走服裝秀﹐然後跟隨其他模特兒同伴們參加私人舞會﹐制造不在凶殺現場的假象。。。‘

      ’不過﹐現在他們已被逮捕﹐警方也在他們公寓裡搜尋到部份手錶﹔人證物證俱全﹐我想﹐他們肯定難逃法律的制裁。‘

      ’我再次謝謝你﹐蔣先生。我將會把支票寄給你。’她停下來﹐想了想﹐再說﹐‘物資的誘惑可以把人性裡最醜惡的一面激發出來。。。’

      優生沉默無言。

      ‘好了﹐我也該走了。’

      ‘好好保重自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了。‘

      ’我會儘量嘗試。“

      淳于小姐走了之後﹐他才想起﹕他答應了宋理察今晚一起吃飯。

      他自己是否能夠做到”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呢﹖

      他想了想﹐摔摔馬尾﹐告訴自己﹕算了﹐這種問題是永遠沒有答案的﹐還是想想該到那裡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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