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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翌日,二人起了个大早,踏着微亮的天光离开了阳城。
二人并辔而行,宋离歪着头打量着纪清□□那匹马,总觉得有些眼熟。
纪清觉察到他的目光,关心道:“殿下在看什么?”
宋离摸了摸鼻子,道:“我总觉得这匹马有些眼熟。”
纪清莞尔:“眼熟就对了,这匹马原本是你的。”
宋离恍然大悟,这是他当时骑去竹林那匹马。
“我就说它怎么那么眼熟。”宋离对这匹马颇有怨念,嘟囔道:“不过鹤鸣,这匹马不太听话,去江南这么远的路,你怎么骑它。”
纪清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没有不听话啊,它很乖的。”
宋离又看了看那匹马,那马仿佛听懂了他俩的对话,示威似的转头冲他打了个响鼻。
纪清扯了扯缰绳,那马又温顺地将头转了回去,宋离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天把他甩到莲花池里那匹蠢马吗?
纪清见他神色有异,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里带着些关切:“殿下,你发什么愣?”
宋离回过神,摇摇头:“没…没什么,就觉得它突然变听话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纪清笑道:“本来就挺听话的。”
宋离:“……”
纪清看他这模样,笑了笑:“好了,别想了我们快走吧。”
宋离点点头:“好,哦,对了,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锦西”
……
俞都,纪府。
袁熙叉腰站在前厅正中央。
袁青阳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看热闹。
袁熙看看地上摔得粉碎的自己心爱的花瓶,又看看面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两小孩儿,只觉得胸中一股火气提上不去压不下来。
袁熙:“自己交代吧,谁摔的?”
纪落烟:“我!”
包子:“我!”
袁熙强压住火气:“到底谁摔的?”
纪落烟镇定道:“袁大哥,是我摔的。”
包子连忙:“袁大哥,不要听她的,真的是我摔的。对不起,袁大哥。”
纪落烟怒道:“你放屁,都说了是我摔。
袁青阳:“哟,小丫头脾气挺暴躁。”
袁熙揉了揉眉心,看了袁青阳一眼,道:“爹,你别打岔。”
包子转过头弱弱地看着纪落烟。
袁青阳无所谓地笑笑:“好,我不打岔。”
不打岔?不可能的。我不打岔你找得到是谁摔的吗?
袁青阳嘴上说着不打岔,手上却并不安分,随手拿起一个杯子,轻轻往那两小孩儿那边抛去。
包子突然看到一个杯子飞过来,瞬间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
眼看着杯子快要落到包子脑袋上,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杯子,正是纪落烟。
袁青阳拍拍手,接着嗑瓜子。
“袁熙,现在知道是谁摔的了吗?”
袁熙恍然大悟,纪落烟反应很快,那花瓶可比杯子大多了,若是纪落烟,不太可能让花瓶有摔在地上的机会。那肯定是包子摔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袁熙:“落烟,你倒是挺仗义啊?”
纪落烟也知道现在没法狡辩了,于是退在一旁,抿着唇一言不发。
包子见状,小眼睛一转,连忙跳出来认错:“袁大哥,你罚我吧,我暂时没钱赔你花瓶,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赔你。”
袁熙看看包子局促的眼神,最终还是没忍心骂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罢了,这次就放过你,你们两个玩儿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坏其他东西了。还有,别去你漂亮哥哥的住所。”
包子感觉自己死里逃生,连连点头答应。
袁熙扶额:“好了,你们接着去玩儿吧,别在碰坏其他东西了。”
包子点点头,乐颠颠地拉着纪落烟往外跑。
袁青阳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稍等。”
纪落烟转过身生怕他要罚包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袁青阳。
不料袁青阳却对着她笑眯眯地开了口:“小丫头,要不要跟我学功夫?”
纪落烟眼睛一亮,随即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眼神闪躲,局促道:“女子也可以学吗?”
袁青阳不以为意:“谁说的女子不能学?你很有天赋。”
包子听了,连忙打断道:“皇…皇上不是不让练武吗?”
袁青阳瘪瘪嘴:“律法里只是说皇亲贵族才不让练吧?民间也就是看不起习武之人罢了。”
包子愣道:“啊…是这样吗?”
袁青阳嗤笑:“不让练武?是个男人心底就不会没有练武的想法,说看不起练武的那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皇帝那毛头小子能不知道这样的弊端吗?不过是担心他那不上不下的皇权。”
包子听得目瞪口呆,敢这么说皇上,他不要命了…
袁熙大汗:“爹,你打住…别说了。”
袁青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住了嘴。
须臾,他似乎是想起了正事,又接着对纪落烟嚷嚷:“小丫头片子,你练是不练?”
纪落烟有些犹豫,又问道:“真的可以吗?”
袁青阳点点头:“我们江湖中人,不讲究那些个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你若愿意我便教你。”
“我练。”纪落烟慢吞吞地点点头,动作迟缓,声音却坚定无比。
袁青阳哈哈大笑:“好!你根骨上佳,但身子太过羸弱,以后每日五更起,强身健骨,做得到吗?”
纪落烟:“做得到。
包子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决定好,顿时慌了,心道:“要是落烟天天练武那谁陪我玩儿?自己岂不是得很无聊。”
包子想了想,小声道:“袁…额…袁大伯,我可以跟着练吗?”
袁青阳一挑眉:“你?”
包子忙不迭地点头。
袁青阳:“你吃不了这个苦。”
包子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袁青阳扫视他一遍,又笑道:“我教你几招防身的,可好?”
包子心想着这样自己就不会一个人无聊了,连忙点点头:“好好好,当然好了。”
袁青阳这下又收了一个天资上佳的徒弟,心情甚好,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去玩儿吧,记得啊,五更,明日开始。”
纪落烟:“是。”
包子:“好。”
看着两小孩走后,袁熙也懒洋洋地坐下:“爹,你这是又收了一个徒弟了,一把年纪还闲不下来,尽瞎折腾。”
袁青阳抓起桌上的瓜子壳就往袁熙身上扔:“你才一把年纪!你爹我风华正茂。”
袁熙被这他爹这厚脸皮震惊得无言以对。
袁青阳:“看他俩一天除了念书闲得发慌,正好我也闲,那小丫头根骨又不错,正好收了做徒弟。”
袁熙:“您这是嫌徒弟还不够多?您老人家自己算算,在外边给我和师哥收了多少个野师弟了?”
袁青阳当真掰着手指算了算:“不多,也就十来个。”
袁熙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还不多?”
袁青阳笑笑:“我这不是惜才吗?”
袁熙笑:“算了算了,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袁青阳暴怒:“你这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袁熙连忙笑着认错:“我错了嘛,你愿意教就教,但别太累了。”
袁青阳叹口气,望着外边不说话了。
这些年来,他的确是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衰老。
袁熙见状,安慰道:“爹,我说错话了,其实你也还不老,才四十多呢,气壮如牛。”
袁青阳骂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真应该多跟你师兄学学怎么说话。”
袁熙无辜道:“安慰你还要被骂,我要是不安慰你你又得伤春悲秋,这我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真难伺候。”
袁青阳笑骂:“你个小兔崽子,别在这儿碍眼,滚蛋。”
袁熙瘪瘪嘴,愉快的滚蛋了。
……
宋端下了早朝,坐在轿辇没有半点放松,边境传来的消息只让他觉得心力交瘁。冀州,幽州边境胡人骚扰进犯越发猖獗,似乎是在试探大魏实力一般。
镇守函谷关的将领是他登基之初流放边关的一名郡王,若是胡人动真格,怕是不到一年,函谷关所系的冀、幽二州就成其囊中之物了,几百年轻武将的风气再加上颁布禁武令,宋氏朝廷除贺怀周再无德才兼备的将领,若将人派去函谷关,中原地区就无人坐镇。偌大一个朝廷在武将这方面实在是捉襟见肘。
实在不行,撤销禁武令,培养一些同宗子弟,再向民间征集一些能善兵的人才,朝廷里这群没用的饭桶也该换换了。宋端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宋端这其实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不论是向民间征集人才还是撤销禁武令对他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事。
大魏几百年形成的轻武风气早已深入人心,习武的人少之又少,就算能找到习武的人也不一定是将才。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民间能找的习武之人多出自穷苦人家,大都不识字,如何能领军?
至于撤销禁武令…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那么做,历史上从不缺乏兵权在握而后逼宫上位的例子。若是带点再皇室血脉…且大魏也是以武立国,若是撤销禁武令,他手上的权利流失…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两种方法都不能用。
说实在的,宋端不是不知道大魏的处境,只是不想分割自己的权力,将自己稳固皇位的筹码交给别人,现在四境的兵力都在他手上,他实在不愿意分一丝一毫出去。
他思索片刻,觉得还来得及,此时的大魏还没有到万分危急的那一刻,还没到要那一步。
想到这儿,宋端又打起了精神,沉声道:“来人,传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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