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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舍（2）
柳眠已经困在小白猫身体里8个小时。
她早在溜去酒店大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学生打扮的年轻女生。
沈星芽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漂浮在半空的虚拟信息板，神色惊恐迷茫，就差把“我是萌新”四个字刻在脑门儿上。
心思相对单纯的新人玩家，是柳眠认为可以通过合作了解当下情况的最佳人选。
历经她一次次变本加厉的试探，柳眠目前确信，经理康文不是欠她钱，就是想吸她。
“喵。”
小白猫叫声夹得恰到好处，伸出前爪，用粉嫩绵软的小肉垫拍拍康文的手背，立刻收回来，以防康文得意忘形。
康文脸上紧张的神情陡然一松，低头看着自己被小白猫碰触过的手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柳眠却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探头从他抱着的文件夹中叼出一页纸，迈开小短腿向桌边的沈星芽走去，刚走出两步，前爪便绊在纸上，脸结结实实地砸在桌面。
柳眠：……
她果然还没习惯四条腿走路。
仗着底盘低，痛是不痛，主要是丢脸。
可惜柳眠并不知道有直播这回事，她这一摔还会被观众反复回放。
【哈哈哈笑不活了，脸刹重出江湖！】
【啊！我惨了，我坠入爱河了！】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迷惑愚蠢人类的手段罢了~】
【NPC有这么好心？还告诉新人猫猫不好养？】
【前面的没看出来吗，NPC肯定是想独占猫猫老师！】
【等不及了，好想快进到新人被猫猫坑死！】
沈星芽见小白猫脸埋在桌面一直没起来，对康文的话信以为真。
确实难养，这也太脆皮了，轻轻摔一下半天爬不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把小白猫捞起来坐好，顺便抽走了那页纸。
康文回过神，看着沈星芽手里捏着的《短期宠物认养协议》脸都绿了，嘴唇抽动几下。
“康经理，这是只黄鼠狼吧？”
叫他的男生个头不高，身形纤细瘦削，病恹恹的样子看着就没二两肉。
康文不得不将目光从沈星芽身上抽离，转而为男生介绍道：“是的，这只黄鼬经过我们培育，寿命是普通黄鼬的一到两倍，能更长久的陪伴饲主。”
铁笼里的黄鼬圆耳红眼，身体细长，棕褐色毛发有大小不一的斑秃，露出青紫色的皮。
它扒着笼子站起来，动作僵硬迟缓，似是在予以回应，口中发出诡异的“嗬嗬”声。
沈星芽立即联想到影片里的可怖丧尸，瞥了眼就胆战心惊地移开视线。
柳眠已经自顾自地扒拉过来一块印泥，她站在堆千奇百怪的宠物中，生出股奇异的优越感和自信，小爪子抢先一步踩上印泥，盖在了那页协议末尾。
“喵呜！”柳眠满含催促意味地叫了一声，将印泥往桌边推了推。
沈星芽心有余悸，想到康文对小白猫百依百顺的样子，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大小王，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也按在印泥上。
“芽芽！”中年女人出声打断，满脸堆笑，“我和你爸爸都觉得……”
柳眠当即抬爪将那根悬停在半空的手指按下，生怕按得不够瓷实，压在纸上恶狠狠地碾了两下。
叮——
柳眠第二次听到了系统提示音，上次是提醒她玩家全员到齐。
淡蓝色的光板弹出。
【工号00007，已与[沈星芽]绑定。】
【温馨提示：绑定状态会在副本结束，或该玩家死亡后自动解绑。】
柳眠怔愣片刻，直至光板彻底消失，也没再给出关于“绑定”的解释。
“你！”中年男人表情阴沉，站在沈星芽侧面，忽然扬手作势要打，吓得沈星芽腾地一下站起身，椅子脚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柳眠本就极度反感刺耳的声音，现在听力更加敏锐，简直雪上加霜。
“喵嗷！”她下意识弓起脊背，尾巴耷拉下去，顶着对飞机耳作出受惊后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中年女人见状眼珠贼兮兮地转了一圈，这才扑上去抱住男人的手臂，“孩子他爸，消消气消消气！”
“看看你养的好闺女！”中年男人重重地哼了声，顺着女人给的台阶放下手，见大局已定，竟然瞪了康文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厅。
柳眠炸成朵小云团的毛慢慢顺下去，斜睨了眼康文，他此时面色铁青，看着中年男女离去的背影目光阴森怨毒。
她的“同事”好像内讧了。
可这关她一只小猫咪什么事？
“请问……”沈星芽顶着莫大压力，战战兢兢地开口，“我现在该干什么？”
康文慢吞吞地收回视线，生硬地吐出两个字：“等着。”
“哦。”沈星芽摸摸鼻子，自觉地站到柳眠旁边。
接下来的时间，剩下每组各自挑选宠物。
柳眠默默观察，除去沈星芽，会议厅里还有四组人，两组单人，一组奶奶和孙女，一组男女情侣。
她不大熟练地调出副本信息面板，上面内容简洁得一目了然。
【《宠舍》存活玩家：5/6】
【游戏进度：1％】
柳眠暗暗奇怪，以她对游戏的了解，系统为什么没有为她一个NPC指明所有玩家身份，也没有派发相应的任务？
如果被选定的宠物都会与玩家绑定，就意味着每组人里必有一名玩家。
这样一来，只有那对情侣的身份不好辨认，分别是出声阻止过沈星芽的高马尾女生，和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两人看起来有些年龄差距。
柳眠正思考着，高马尾女生忽然将印泥推给了一旁的眼镜男，“你签。”
眼镜男脸上错愕转瞬即逝，操着软糯的方音，温和地说：“阿凌，你来就好了吧。”
“你来签。”高马尾女生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态度强硬。
眼镜男笑容不减，声音压得几不可闻，还是被支起耳朵的柳眠听到。
“余凌，这是你对我应有的态度？”
名叫余凌的高马尾女生神色微滞，沉默半晌，最终不太情愿地在协议上按下指印。
柳眠由此确定了最后一名玩家身份。
看这些人从容镇定的模样，应该只有沈星芽是新人。
康文让工作人员撤去了落选的宠物，而后将五本红皮册子分发给几人，毫无工作热情，公事公办地说：“这是饲养手册。”
沈星芽最为沉不住气，拿到手便翻开了册子，随即诧异地“啊”了一声，“是不是拿错了，这上面是空的啊？”
玩家们向她投来看傻子似的眼神，一触及分，生怕沾染上什么。
“有问题么？”康文语气不善，话里话外透着针对，“你可以现在就放弃考核。”
沈星芽窝囊地小声回答：“……那我没问题了。”
康文一拳打在棉花上，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他从西裤侧兜取出一小叠卡，这回连服务精神都没了，径直丢到长桌上，“房卡，电梯出门左转。”
提着黄鼬的病弱男生伸手就要去拿，被一只青筋分明的大手抢了先。
和他同为个人组的壮硕男人一把掠去所有卡片，翻看半天，憨笑着询问众人：“6是我的幸运数字，能不能把306让给我住？”
“凭什么？”病弱男生反问。
没成想壮硕男人很好说话，又把卡打乱放回长桌，“不行就算了，那咱们随机抽？”
柳眠懒散地趴在桌上，实则一直紧盯着壮硕男人的动作，没看出他动了什么手脚。
病弱男生拧起眉头随手抽走一张，警惕地仔细翻看，同样没有看出异常，骂了句有病，提着黄鼬率先离开。
壮硕男人不大在意地耸耸肩，“女士优先。”
余凌也不谦让，随便抽了张卡走人。
另一名扮演孙女的是个头发跟男孩子差不多长的短发女生，她瞥了眼沈星芽，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星芽直摆手，“不用不用，你们最后剩下那张给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柳眠已经代她去扒拉剩下的四张卡片。
沈星芽认为她现在已经是小白猫的临时主人，应该对宠物的行为负责，赶忙抱起柳眠，“小白，这不是给你玩的。”
柳眠：？
名字决定得是不是过于草率？
沈星芽抱着柳眠退到角落，恨不得嵌进墙里，不想引人注意。
短发女生见此没有强求，拿了张卡，一手扶着她哆哆嗦嗦的“奶奶”，一手提着铁笼里长了对儿绵羊角的黑色香猪，不紧不慢地找房间去了。
壮硕男生则朝沈星芽客套地点点头，随意选张卡，大步流星地走出门。
沈星芽后知后觉，这样一来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康文，不由打了个冷颤。
“呵。”康文冷笑出声，“等我找人把你抬上楼呢？”
沈星芽大气都不敢出，抓起长桌上最后一张房卡，逃命似的闷头跑出会议厅，把怀里柳眠颠得想吐。
就在柳眠打算合理挣扎一下表示抗议的时候，一声呵斥传来。
“跑什么跑！”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中年男人嘴里骂骂咧咧，“一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做事慌里慌张还磨蹭拖拉！”
沈星芽被迫急刹车，怯怯瞟了眼面前的男人，中年女人这次选择冷眼旁观，没有制止。
“丢人现眼。”中年男人朝沈星芽伸出手，掌心朝上，“房卡呢？赶紧回去！”
沈星芽低垂着头，想到即将与这对不怀好意的陌生父母共处一室，脸上血色全无，颤颤巍巍地将房卡递出。
啪嗒。
白绒绒的小爪子拍上去，致使卡片半路掉落在地。
柳眠故技重施，从小事做起，试探这对中年男女对她的态度和底线。
中年男人只是愣了愣神，并没有像对康文那样展露出明目张胆的怨怼，还是将气洒在沈星芽身上，“看什么看？捡起来啊！”
沈星芽抱着红皮册子和猫，有些费劲地蹲下身，柳眠趁机跳到地面，前爪踩在了房卡上，阻止沈星芽捡起。
沈星芽略感疑惑，“小白？”
柳眠却仰头看向还伸着手，等候房卡的中年男人，一双如蓝宝石般璀璨的圆眼中映出男人愈发阴郁的脸。
她暗暗琢磨着小白猫倒也不是男女老少通吃，刚想收回爪爪适可而止。
中年男人看向沈星芽，语气透着无力，“算了，我和你妈还有事，不送你上去了。”
中年女人连犹豫都没有，立刻接过话茬，“对，芽芽，你考核加油，爸爸妈妈先走了。”
柳眠：？
发生什么了，咋就忽然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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