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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报应 但有因果
“老君，七日之期已到，这劫确然做成了吗？”汝幺问完，老君抚了抚那盏石灯，灯上随即现出了卦象。
“上神大可放心，当日神君入灯已经定下了终象，如今也丝毫未变，只是这劫似乎比吾等最先预料得效力更佳。”
“那几时才能出来？”那位女神语焉不详，老君一时没猜透她的心思。
“上神还需再历完剩下两劫。”
“他呢？”
“辛厌神君此时应在出境的途中。”
凝视着石灯，汝幺此刻突然回忆起了辛厌初上天庭时，还像个毛头小子。上古以后，因奇缘飞升的凡人其实少之又少。
彼时还是肉体凡胎的辛厌，误入聚灵灯的幻境，在幻境中不过一日就修道成仙，后携聚灵灯来到天界。
他在凡界时只是位再普通不过的世家公子，速达成仙，甚或不知天庭为何物，心中更是无法无道一般。在天界，实为异端，天君亲审时，就动过将他废黜的心思。
而汝幺第一次见他时，就确信他绝非寻常，初探他修为时，惊诧地发现他在灯境中修得的法力远远超过她所想。
“聚灵灯现世，真的不过是个世家公子误入幻境如此简单吗。”汝幺低声自语，依旧盯着那盏灯，此时石灯开始滴油，意味着境中有人将要出来。
她心中有几多猜测，时至今日难以言明，回想那日暗示天君要收辛厌为徒时，倒还未多想什么，只是觉得他还算与她有缘罢了。
“回禀天君、上神，小仙未能查到辛厌神君前世的命簿。”
自认天上地下无一不晓的天界，不能容下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星君，安排他转世吧。”天君一声令下，殿前的星君就要得令退去。
“且慢，他的修为大抵是因上古神器聚灵灯而生，我看，不如将他拜于一位上古神门下，严加管束，定能为我天界所用。”
天君听了汝幺这番话，着实有些不解。“哦？那你看是拜于哪位上神门下最好？”
“这聚灵灯是本上神的降生地。”
“你醒了。”清明婉扬的男声清晰了。
那人背靠一棵苍天树，在绵延广阔的仙境之中，树木仿佛披着霞光，没有流水或日月，只有飞舞的光点和水珠。再往近些，瞧得见他着一袭素色长衣，发丝如墨，风仪绰绰，俊逸不凡，眼中似有寒星孤月。
在他怀中，玲珑佳人转醒。她也裹着一身素袍，美则美矣却仿若下一刻就将香消玉殒，形销骨立却仍能见得天人之姿。见到眼前人立刻现出笑意，却无法完全掩住面上的苦色。
“羌今，我快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
“你想干嘛？”怀中神女的眉心处一闪而过了几分忧虑，她猜不透他想做什么。但她突然像是又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而说，“不，我已经在死了。”
握素似远似近地看着他们，那两人却好像都没注意到她。握素觉得这不像先前的两个梦，更像那些她做了还会醒来的梦，虚无缥缈，仿佛只是谁想借用她的脑袋把旧事过上一遭。
她的思绪飘远了，但仅一时没注意那树下的有情人，还没能等她再仔细看看清楚，那个幻境就开始崩塌一般，一切花草树木顷刻凋零，光点和水珠混合在一起变成整个世界又急又密的黑雨。握素的意识也再次消失，消失在黑雨落地之前。
而所有的黑雨都落干净时，那棵苍天树下也不再是男人怀抱着心爱的女人，而是那位方才还病怏怏的美人，此时浑身神采奕奕地立在天地之间，黑雨无法击打在她身，全境塌陷似乎也于她无扰。
她似无任何喜怒哀乐，对境中万千生灵的灾祸也无一丝悲悯，就那般许久许久后，那个世界终于在一团混沌中平息，她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释放出了内心的嘶吼，一个上神的嘶吼，悄无声息得像久旱后大地的干裂。
但那仿佛才是让汝幺真正成为一位上神的，悲痛与哀鸣。
“师尊。”清冷的男音只那么唤了一声，一袭紫衣的神君，与九婵无二的容貌，却是乌发如墨。
方才聚灵灯火光乍现，照在地上的灯影中，随之立起来了一位男仙，便是这辛厌神君。
“你此番入境，助本上神渡劫，有否查明那人怎会不受劫数安排？”汝幺从天地初开便降世，也很少有过这般疑惑。
“徒儿还未可知，师尊派人去凡界查探可有所获？”
“那处未有异常。”汝幺随口应答，口吻却似有些许奇怪，不似她平日那恰如其分的清高。
“上神，汝之元神已大有恢复，只需历完接下两劫，神魔大战后的创伤皆会治愈……”老君话说到此，却仿佛还有难以言明。
“请老君直言。”她瞟了瞟一旁的辛厌，又道，“无需避嫌。”
“此等禁术继续施行，老朽推算在下一劫中后果就会尽现。”老君还是顾及辛厌，而未将话挑明，话毕仙人也退去，想将说话的地方留与他们师徒。
“你现在也进去过了，你入境前我便已告诉你，除了你我，境中人皆是凡人的神思所化。但是，他们的神思脱离后，□□也就只能沉睡。”尚未等辛厌开口，汝幺便已为他解惑。
“师尊为何将此事告知，徒儿前二十年都是肉体凡胎，这神仙不过做了二十天不到，自然还未曾有尊上一般的大彻大悟。”辛厌冲汝幺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才越过她到一边落座，此番虽然话里有话，却也不是平日的那个滑头劲儿。
“为师倒觉得你悟性极高，我还尚未道明老君方才所说的后果究竟是如何。”她转而又道，“况且，劫一渡完，他们的神思会重新归体。”
“可惜，没几户人家会一直供着一具活尸。”他边与汝幺对话，边施法变出了一个小册子，其上清楚写着“食谱”两个大字。如此淡然处之，是为他早已悟到，要吸纳凡人神思的法术，必然是有些逆天道而违人命的。但汝幺这等身份的神，即使天帝知晓她施此禁术，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只当你是个不曾尝过人世艰辛的世家公子。”汝幺出言调侃，甚至不同寻常地带着些许笑意。
“她叫什么？”辛厌收起了那个册子，没接着汝幺的话说，反倒突兀地问到。
“你是说那个异动的神思，你出境前，聚灵灯已现出下一劫的全象，下一劫中你要找的，是一位叫‘染心’的药师，稍后老君会将详细的卦象授予你。”她边说，注意到他似乎只将她的话听了一半，眸光便黯然了。于是那位女神似会通心术一般，又点破，“你是在问那个凡人，她姓赵，名握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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