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寻寻觅觅

　　“能成……”许寻拿着老师给的地址找过来，面露复杂。

　　好家伙。

　　许寻是真没想到艺考机构新的合作对象是能成，这下好了，真落宋倩手里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许寻特地拍了张照片发给英子，告诉她从今以后她与英子共沉沦。从今以后她们难姐难妹一起在宋倩手下求生存。

　　今天不是正式补课，而是踩点。目的就是让学生们先来看一看环境和师资，决定是自己回家找家教还是就跟着机构盖棺定论。许寻转念一想，反正她自己补课也是要求宋倩找人，那干脆就跟着机构一起来能成好了。

　　许寻叹了口气，跟着画室大队伍进去参观。

　　看到一半，许寻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大厅里吵闹。她扒着二楼的栏杆往下一看，是方一凡和童文洁在楼下。许寻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刚开学的时候，只不过现在大吼大叫的人从童文洁变成了方一凡。

　　许寻跟带队老师说了一声，飞快下楼去找方一凡。

　　“我祝你考个好大学！妈咪！”

　　许寻刚到一楼，就听见方一凡撂下这句话后离开了能成。许寻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暗自悲伤的童文洁，和刚刚出门的宋倩，再三犹豫下还是出门去追方一凡了。

　　“阿姨你们别担心，我去追他啊！”

　　“哎你去吧，注意安全啊！”

　　许寻的体育本身就不好，这两天跟着这群人东跑西逛的倒是比以前能跑了不少。她奋力追上方一凡，拉住他的手。方一凡还以为是童文洁，一个劲儿的要甩开许寻的手。

　　“方一凡你冷静一点儿！”

　　“我冷静不下来许寻，我没法儿冷静下来！”

　　“那你就先停下来！”

　　-

　　咖啡厅里，冷醒下来的方一凡和差点跑断腿的许寻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大闹能成，你可真不愧被英子叫了两年的方猴儿啊！”许寻委屈的揉着腿，这方一凡太能跑了，十分钟撺了老远出去，她追着多费劲啊。

　　“我也不想，那不是情绪到了嘛！”方一凡都快愁死了，童文洁只能看到他考了全区最后百分之十五，根本看不到他两个月有多努力，从全班倒数到班级中游也是进步啊，一天天的就知道说成绩说成绩。

　　“我也不能一口气吃成大胖子吧，我也得一点点儿慢慢来吧！”方一凡说，“我成绩本来就不好，要是一下子从年纪倒数考到年级前十，那不纯纯作弊吗！”

　　“我早就看明白了，我这个脑子跟你，跟英子，跟磊儿就是不一样！我这个成绩就到这儿了，我没法儿往上提了！还不如放我自由，让我去干点儿我愿意干的事儿呢。”方一凡喝了口咖啡，嫌弃的把杯子放下，“你怎么一天天的净喝这种东西。”

　　“黑咖啡，提神醒脑啊！”许寻用手肘撑着桌子，“你也别妄自菲薄，成绩是可以一点点慢慢提上去的。我们方大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就败在区区四百分上呢。”

　　“方一凡，你先冷静一下。回家呢，先看你爸怎么说，跟你妈妈道个歉。把这事儿说开了不就好了！你就说你的成长可能比磊儿要慢，但是你也在慢慢变好，你需要个接受过程是吧。”许寻要了一些方糖，扔进方一凡的咖啡里，“别跟你爸妈急，好好说。”

　　“实在不行，你跟我们走艺考呗。”

　　“我对画画一窍不通啊，我怎么走艺考啊。”

　　“傻子，艺考又不是只有绘画。”许寻一个个跟他排开，“表演，音乐，舞蹈，绘画，主持，音乐剧，艺考的方面有很多，你大可以挑一挑。虽说现在学可能有点儿晚，但是你有天赋啊！”

　　方一凡原本还不以为然，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上了快手首页的舞蹈视频，这个走艺考的心思就有点儿起来：“能行吗？”

　　许寻握住方一凡的手，跟他说：“能不能行，你要先去做。”

　　“无论是学习还是艺考，你只有拼尽全力做了，才知道能不能做到。”

　　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比自己的手要小一圈，艰难地握着自己的手掌给自己传过来一些温度。实话说，那只手不太像方一凡想象中的柔软，许寻常年画画，右手中指和左手虎穴有常年握笔拿调色盘磨出来的茧，有些硌手。

　　方一凡盯着她手上的茧，反握住这双手：“你学画画是不是也不是很开心……很累？”

　　许寻没挣脱开他：“以前是，但我现在很喜欢。”

　　“我喜欢绘画，想要把我的生活，我喜欢的人事物全都留在画布上，我把我的一切用画笔记录下来。也因为喜欢，所以我能用我所有的精力去学，去用尽一切办法完成我自己定下的目标。”

　　“确实很累，学习很累，集训很累。我也很羡慕你们，可以出去玩，可以约着吃饭。但是啊方一凡，高三的每个人都很累。我们要做的，不就是把半死不活的高三变成自己一辈子都会回忆的故事吗？”

　　方一凡沉默了很久，用力握着许寻的手。态度软了下来，他点点头

　　“我明白了。”

　　-

　　“你其实挺会安慰人的。”

　　回家的路上，方一凡冷不丁地说。

　　许寻很早的时候就说自己不会安慰别人，所以这些年安慰人的事情都是方一凡在做，许寻一直都是批评和总结的人。所以方一凡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许寻给安慰到，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因为许寻而平静下来。

　　“是吗？”许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前安慰别人，总把人家惹哭，所以上了高中就再也不安慰人了。”

　　“还会把人惹哭？你可真厉害！”

　　“滚蛋！”

　　方一凡笑着把人搂进怀里，其实他现在也很不是滋味，不知道回到家该怎么面对童文洁。可是许寻说的对，凡事都要试试，不试试肯定不会知道结果。

　　“你在哪儿集训啊？”方一凡问

　　“能成旁边，我们机构跟能成有合作，艺考结束后我的补课也在能成补。”许寻低头看了眼手机，是画室发来的消息，随后关上手机，回抱住方一凡。

　　“哦……”

　　“方一凡”“嗯？”

　　“方一凡”“干嘛？”

　　“方一凡”“你有病吧？”

　　“方一凡”“怎么了祖宗？”

　　“我们画室集训提前，明天我就不去上学了。”

　　“啊~这么快。”

　　“是啊，我也没想到。”许寻挣脱开他，快速往前走了两步：“方一凡！”

　　“在呢。”方一凡把手揣进衣服里。眨眼间的功夫，他们已经换下了短袖，套上了羽绒服。十一月的天气开始冻人，风吹过他们的时候还能穿过衣服刺到他们的神经，“别倒着走，会摔倒的。”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摔倒！”

　　方一凡轻笑一声，追上去抓住许寻的肩膀，把人正过来。一边挎着她，一边往前走：“我在你身边才不会摔倒。”

　　-

　　那天过后，许寻就没再去学校了。她请了假，专心致志的坐在画室里训练，偶尔看一眼群，听方一凡在群里扯淡。哪天许寻高兴就在群里回两句，然后再放下手机来画画。

　　集训这个事儿吧……

　　因人而异。

　　不过都大差不差。

　　自从步入集训，原本能打成一片的老师都成了李铁棍，看见你的画张口就是不行！重画！加五十张速写！每天都有人被老师骂的狗血喷头，天天都有人躲在厕所哭。哭完了以后又自觉回到画室去重新画画。

　　就算是像许寻这样心大的学生，在集训后期的时候也免不了会逃一节课在厕所哭两个小时。崩溃嘛，崩溃过后就是新生。针对于外界不太了解他们而扭曲他们人品的言论，许寻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们愿意说，那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听说潘帅推荐方一凡去艺考，许寻觉得也挺靠谱的。与其让他死磕在学习上，让他去学他喜欢的东西上大学，对他对未来都好。

　　“所以，王一笛就在你家练了一个晚上啊？”

　　“那可不！”方一凡察觉到自己声音大，又自觉降低了声音，生怕吵醒磊儿。他掀开杯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我真觉得我挺有戏的，你说呢？”

　　“我也觉得你很有戏。”许寻还没睡，她们画室卷的厉害，十二点了都还在画室里画速写，她离开画室躲进厕所里，“如果你真的准备好去艺考的话，文化课也不能放下啊，勤问着点儿磊儿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着老妈子一样！”

　　“我是关心你！我可不想你以后考不上大学被童阿姨拉到非洲当苦力，从此以后咱俩天涯相隔！”

　　“不可能！”方一凡说，“你打算考去哪儿啊？”

　　“考哪儿？我考北电。”

　　“？？？”

　　“啧，北电动画系！”

　　方一凡一瞬间就高兴了：“那感情好，我呢准备考音乐剧，北电虽然没有但是中戏有啊！”

　　“到时候咱俩在北京，没事还能约出来吃顿饭！”

　　“那也得等你考上了再说啊哥哥，赶紧睡吧你明天还上课呢！”

　　方一凡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正准备睡觉呢，就听着上铺林磊儿冷不丁的说：“表哥，我也要留在北京的。”

　　“！！！”方一凡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他站在床边扒着林磊儿的床，“不是，你还没睡啊！”

　　林磊儿眨眨眼睛，戴上眼镜撑起上半身：“我睡不着。”

　　“表哥，你现在还喜欢陶子吗？”

　　“喜欢什么喜欢！”方一凡挥挥手，重新爬回自己的被窝，“人家心思都在季杨杨身上，我是没戏了。”

　　“那你就是喜欢寻子了？”

　　“？？？”方一凡再一次跳起来，“你！你！你！你别乱说啊！谁喜欢她！我们俩就是兄弟！我可不喜欢她！”

　　林磊儿不这么想：“你们俩天天煲电话粥，怎么可能不喜欢啊。”

　　“煲什么粥啊！你别学一个词就乱说啊！”方一凡眼神恍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别乱说！赶紧睡觉！”

　　方一凡是个小心眼的，昨天晚上被林磊儿说喜欢许寻，今天一早就把林磊儿推给王一笛。

　　今天各大学校的冬令营消息被贴在了春风中学的公告栏上，英子和陶子站在南大冬令营的招生海报前站了好久，英子是真的很想要去南大。

　　今年招生的学校特别多，就连去参加集训的许寻都偷溜回来看热闹。

　　相比于林磊儿对清华的势在必得，和英子对天文的热爱，还有许寻对绘画超乎常人的喜欢，陶子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

　　“你成绩那么好，各大学校和专业都任你挑，你担心什么啊。”许寻

　　“我就是不知道选什么，才纠结的。”

　　“既然不知道，那干脆就跟你爸妈一样学医好了。”英子提议

　　三个女孩各有各的苦楚，磊儿呢早早就定好了清华，季杨杨没什么动静。报冬令营这个事儿方一凡和许寻都没打算参与，一个考不上，一个没兴趣。

　　“你妈肯定不同意，宋倩阿姨巴不得这辈子跟你形影不离呢。”许寻听说英子想要去南大，第一个就说不行，“就宋倩阿姨那个劲儿劲儿的脾气，你要说去南大她绝对跟你急！”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英子一想到这儿就食之无味，“我想着，今天跟我爸吃饭，探探我爸的口风。如果他同意了，最起码在我妈那儿也能有个帮手。”

　　“如果连我爸也不同意——那就真够呛了。”

　　许寻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低头一看时间就着急撂了筷子：“不行！我得走了——英子你别急，反正距离报考还有好长时间呢你慢慢来啊，我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啊！”

　　方一凡看她着急忙慌的连书包都忘了拿自己也撂下筷子追上去：“祖宗！你书包！”

　　英子和陶子都羡慕的看着许寻为了梦想肆意奔波的背影，内心感叹真好！磊儿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方一凡有事儿没事儿追着许寻的样子，自己坐在座位上安稳吃饭呢。倒是季杨杨，眼睛在方一凡和许寻的背影上来回扫视。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俩人能成！”

　　-

　　方一凡给许寻打好了车，看她着急忙慌的走，自己也没滋没味的往回走。回到了班里，方一凡抓着刚从食堂回来的季杨杨问

　　“杨杨，我是不是真该努力了？”

　　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努力，都在为自己的未来付出，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原地，不知所云。

　　季杨杨诧异的抬头看着方一凡，万年开错窍的方一凡也有准时开窍的时候了：“你总算是有这种觉悟了！”

　　方一凡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季杨杨扫了他一眼，也没再接着说话。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