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行五山

作者:Miraclema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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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卿廷殷出了黄金台低牢,穿过那狭隘又低矮的门,见阳光明媚日头正好,心境也平和了下来。

      方才薛孟二人的对话,虽是粗俗但却给他印象颇深,他总算是从薛惊云口中得到了个答案。

      想跟自己不止是肌肤之亲的双修。

      这算是什么呢,也姑且算得上是两情相悦了吧。

      卿廷殷摇头笑笑,一抬眼便对上了叶胜安,那厮正用小帕精心细致地,擦拭并呵护着自己的羌离剑,吹上面的灰尘的动作跟亲吻没得区别。

      叶胜安瞧他出来,跟看戏似地盯着自己,眼神里说不出打量和鄙夷,还觉着他是眼红自己的大宝剑,心下把剑柄立在手掌心维系着平衡道:“卿掌教出来啦,里面的情况可让你满意啊?”

      “太好了些。”卿廷殷慢手理着衣服,将袍子披上了肩膀,整理着自己的衣领道:“该让我来收拾他。定要上齐了手锁脚链,去万刃山收了证据回来,再唤了九安山那两位也来,将他薛惊云罪状扩列清楚,如此才好将他的罪给定下来啊。”

      叶胜安心下震惊,手里的剑不稳歪了下来,又被他给倒了手腕接住,他实际上是摸不透卿廷殷的意思,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真的还是反话,“卿掌教当真这么想?”

      卿廷殷点头,凑去与他低语诉道:“那是,且当日万刃山一事,我派雷客卿也参与其中,他的死想必跟其恐怕跟脱不了干系,事关我汀忧山的安危与未来,不如此事就交由我来办如何?”

      “好极了!我早有此意啊!”叶胜安简直松了口大气,与他一拍即合勾肩搭背了来,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倾诉衷肠道:“卿前辈你是有所不知,薛惊云的情况是真真难解啊。他早便是悬赏榜一的位置,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他的人头,一直以来都是我有心给压着的,要不然他的命早就没了。”

      “这下可好?”叶胜安又婉转叹气,有股末路英雄的沧桑感,叹息薛惊云的惨状道:“人头本不值钱,盯着的人多了,也就值了钱。薛惊云这一犯事,长年累月积下来的怨气,不就连带着这事儿给爆发了么,他能落得今天这下场我丝毫不意外。”

      卿廷殷客套一笑,目光沉沉道:“原来如此。”

      叶胜安又声情并茂道:“榜上的那位置,其实是何似玉掏钱买的,就像津黎城乐意坐在综排榜上,何似玉乐意薛惊云的头挂在悬赏榜上,又有谁会跟钱过意不去呢你说是吧。”

      叶胜安所说的话全都在理,既有他颂天门门主的考虑,也有他出于一个盈利者的权衡利弊。

      薛惊云被挂在悬赏榜上,如此高额是个人见了都会眼红,偏偏他的人头还迟迟不被拿下,惹得了好些民愤和妒忌也是实属正常。

      叶胜安又道:“卿掌教厚道啊。”他面露释然之色,对卿廷殷抱拳表好道:“您若是帮解决薛惊云这个麻烦,那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啊。”

      虽然没有直说,但叶胜安所强调的,无一不是自己的顾忌和忌讳,他是个极为颂天门考虑的门主,可却是考虑得太周到太深入了。

      让人寒心啊。

      卿廷殷不动声色,也不愿再跟他细谈下去,“既如此,还请叶门主为我二人准备住处,恐怕我们得住到真相查明那天了。”他计划着将夏思鱼先安置妥帖。

      叶胜安正应了,他对该结果再满意不过,打算亲自带他们去正威殿。却遥遥地见来了位女子,手上正牵着个五岁大的孩子缓步过来。

      叶胜安看呆了,眼珠子像被她吸走了似地,卿廷殷却突然迈腿一步过去,给她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大礼道:“娘,您来了。”

      雨花城下,女子抱孩策马奔腾,正是修真界第一女修士,卿廷殷的亲生母亲,北道。

      夏思鱼见之也去行礼,“夏家夏思鱼,见过北道姑姑。”

      北道没回应她,抬手挥了挥,眼皮耷拉下去又抬起,示意夏思鱼不必多礼,其实是压根不想记住她。

      她不是平易近人的性子,外加上有容色和气质的加成,更显得绝世孤傲风华绝代,卿廷殷跟她站在一起正是相得益彰。

      就姿色来说,他母子俩在一起的画面,真真是像高岭之雪遗世而孤立。

      “别急着走,我待会有话要问你。”北道看了卿廷殷一眼,将手上牵着的一个孩子,送至叶胜安的跟前说起了话。

      那孩子五岁左右,没有方才的浑身脏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扑闪着两个大眼睛,咬着下唇怯怯地看着叶胜安,打了一声招呼道“叶门主好”。

      北道怕了拍那孩子的肩道:“叶门主,我一直好奇你颂天门,单单是一个尾端的悬赏榜位,便要收五千钱如此之高额,究竟是以盈利为主还是主持公道为大?”

      叶胜安被她这话堵得一愣,她虽再不是汀忧山的门主夫人了,再者她修为和在外的威名仍在,他不得不给这个漂亮女人面子。

      他抱拳向前行礼道:“自然是公道为大。”

      “如此便好。”北道看着他,客套微笑了笑,手搭在身下那孩子肩上道:“那便烦请叶门主,帮帮这孤苦无依的孩子,他的父母被歹人灭了门,不知下落逃逸了。”

      “那这孩子岂不是没了去处?”夏思鱼微惊,附身蹲了身去安慰那孩子,咧牙一笑如春风拂面,她主动过了去逗着他。

      叶胜安还没来得及应允,北道便如卸了担子般要走,只给了卿廷殷一个莫名的眼神道:“走,跟娘叙叙旧。”

      那孩子一直愣愣地,见北道要走时正想去拦,卿廷殷却在跟上她时,轻轻揽了一下那孩子阻断了,夏思鱼费解的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晴空蓝兮,玉云点缀。卿廷殷跟着北道出了黄金台,两人行径在雨花城热闹的街道上,前者只觉得倍受人关注浑身难受。

      北道先发了话问卿廷殷,她凝着眼睛凉凉问道:“今日在城镇前,那个穿你衣服的人,是谁?”

      来往之人来人往,卿廷殷毫不避讳,直言承认道:“心悦之人。”

      “男的?”北道脸色一寒,指尖微亮召出了剑来,提在手上却没急着动手。“我倒没看出来你是个特例,不过也难怪不得……那女人你也不喜欢,千百年来也没听得你闹出什么风流祸事来。”

      “娘亲提她干甚?”卿廷殷攥紧了拳头,嘴唇有轻微地孱动,他是很忌讳提起这个话题。

      他前妻的事对卿廷殷来说,便像是一根缝似地砍在他们之间,使得他母子二人心生嫌隙时至今日。

      “好,那便不提她。”北道轻哼一声,突然甩了袖子,哗啦一声如掀起了阵风,凉飕飕地扇在卿廷殷的脸颊侧。

      她眉头紧蹙表情凶厉,俨然没了方才的气度与胸襟,大街之上怒骂卿廷殷道:“修为差也就罢了,我方才还仔细瞧了,生得也如歪瓜裂枣般,连个馆儿里的都要比他姿色几分……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人物,他竟也配得上你卿廷殷?”

      北道的强势与蛮横,卿廷殷是早有见识的,以往她还在汀忧山时,他还姑且让她几分,可近百年来的不闻不问,一再问就是责难埋怨怪罪,是个儿子心里也难免不薄凉。

      卿廷殷觉得累,既觉得她说得过分,也压根不想与她好脸色,道:“我是谁我自己心里清楚,卿廷殷又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怎么不同!”绝色的女人看着他,一贯孤傲的容颜上写满了自信,她是极少露出且表现出来对儿子的赞誉的。

      可卿廷殷仍冷眼看着,他的娘亲义正言辞道:“你卿廷殷是天字榜一,是汀忧山门主继承人,是我北道散人唯一的子嗣,是这普天之下最强的修士!”

      “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她转眼过来又恨声教训他道:“纵使一时兴起再图个新鲜,你也断不能让这样的人作践了自己的名声!”

      他的母亲丝毫未变,依然是以前那个刻薄死板的女人,将家事地位容貌看得极重,眼高于顶的她瞧不上任何人。

      卿廷殷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心下总是懂得了父亲所说的,“空有皮囊丧失灵性”是个什么意思。“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觉得是作践自己,薛惊云他确实一无长处,但我与他相与着舒服且自在,儿子喜欢坦荡之人也有错吗?”

      “你被迷了心窍!”北道重重地喝了一声,还是顾忌着周遭有其他人,她敛了颜色快步离去示意卿廷殷跟上。

      卿廷殷不知她要去哪儿,百年来对母亲的思念和记挂,只在这一瞬间被北道给消磨掉了,但他还是沉默着跟了上去。

      母子二人陷入僵局,空气如被凝固了一般,暗暗充斥着两人不肯相让的刀光剑影。

      北道捏起自己的剑,甩了个剑花道:“不说这些,那你剑练得如何了?”

      这把剑普普通通,中规中矩,并不是什么名剑,也正如他所持的那柄‘明’一样普通,但卿廷殷认得是北道的心爱之物。

      卿廷殷明知故问:“娘说的是哪一把?”他故意先召出了烨阳,银光剑身上闪烁着幽蓝的浮光,足可能证明他与此剑的默契与灵性。

      北道只是点头,并未露出过多的惊异来,像是她早意料之中的事,“好极了,烨阳剑虽只排宝器榜六,但有了你的加持与熟练,恐怕与叶胜安所持的‘羌离’一战也未尝不可。”

      她抬眼看他,目光炯炯:“明剑呢?”

      卿廷殷一摸腰间锦囊,毫无诚意回答道:“哦,那把啊,给小夏防身用了。”

      ‘明’是北道赠与卿廷殷的生辰之礼,一柄普通到劈菜都会生锈的剑,但偏偏北道却重视它胜过任何一柄剑,卿廷殷自小便不能理解娘亲的这个做派。

      卿廷殷每每都是直言,“我不明白,一柄凡剑罢了,娘为何这般重视它?”却得不到个合理的回答。

      “是你练剑还是剑练你?”北道气得乍舌,容色有些狰狞,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我早跟你说过了,天下武功唯体术不破,即便你有再多的灵力、再深厚的修为也只是映衬。剑又乃百器至尊,修炼剑术的要领在人而不在剑,明与烨阳不都一样是剑,为何你练得后者便练不得前者?”

      当今这修真界,还能如此说教卿廷殷的,除了北道其实再无第二个人,哪怕是卿华也要顾忌他三分颜面,断不会像他亲娘这般满嘴挑刺。

      再宽泛的性子也有脾气,何况是卿廷殷这样要极了脸的人,“汀忧山家大业大,门主夫人多受人尊敬,为何娘还是坚持要与父亲和离,这不正是说明了强求之事不得善果吗?”

      他眼神凌厉,绷好了神色,却不好直视北道,还带着对娘亲的尊敬道:“儿子不小,娘也大了,彼此都是前车之鉴,互相各退一步又如何?”

      “好好,你大了,我也老了……”北道怒得发起抖来,实在没想到卿廷殷如此态度,曾在自己臂弯下的儿子如今羽翼丰满,满是不羁的他哪里还有对自己的礼数和敬爱可言?

      “也是,天字榜一啊,听起来多威风,现在你是有本事了,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北道表情不动,翻了手腕甩剑劈向卿廷殷,森冷的剑锋就立在他的脖子下,她地哼声道:“那就去望天楼,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你攻力如何,也好瞧瞧你还守得守不住榜一的位置。”

      颂天门望天楼,也就是各种榜单发起的地方,特别是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天字榜,便是无数修士可前去与之争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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