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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从天而降的王子
坐落在东京市中心的喷泉,幸运阳光,原是一个种族参拜的地方,是那个种族的象征。说那个种族神秘,是因为没有人看过他们的真面目,却流传着关于他们相貌的传言。五花八门却大同小异——那是一个神一般的种族,那是任何种族都无法奢望的花容月貌,甚至还具有特殊的能力——操纵记忆。与所有传说的种族一样,他们行踪成迷,过去鲜少露面,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据说是因为天妒红颜,他们已经被灭族了,原因不得而知。
Chapter 1 从天而降的王子
东京真是个大城市。
我抬手挡住射向眼睛的刺眼阳光,但光线还是从我的指缝间透过,让我的眼前模糊一片。宽阔的道路上车水马龙,繁华的街道两旁是高大的建筑物,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这个城市的淡淡香气,混合着灰尘一齐向我涌来,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意外的却并不难受。绿在这个城市却成了稀有的色彩,让这个城市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阴影,已被尘土玷污,少却了记忆深处的那份生机。街上的人们,脸上是死气的冷漠,从我面前匆匆而过。让我清楚地认识到,作为一个介入者,我的存在感还真是低下。
果然,东京就是东京啊。
我叫周助,今年十九岁。过了七年游历生活的我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它,东京,曾经是我的全部梦想,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在孤单的道路上行进。我的身份是流浪歌手,有些残损的旧吉他和干瘪的钱包是我的全部家当。我的生活很艰苦,或许那根本不能算是生活,但却自由,无拘无束。我还是来到这里了,总算还是来了。
我来到这里纯属偶然的幸运。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城市,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第一次是儿时的迫于无奈,而这一次,则是想往,与遵守约定的信念。
我盯着眼前的这幢大楼已经出了好一会神了。也许我的目光是被它独特的构造吸引了——整幢大楼用清一色的金色玻璃筑成,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更是反射出了异常耀眼的光,向世界宣告着它的存在,让我的视线无法移开。
楼的主人……那个东京乃至日本最大的跨国财团?——的确是符合身份的气派。那种金色,就像阳光一样,如此熟悉。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冰冷的街道上,心里盘算着今晚的落脚点。在这个大城市,要找到一所可以让我承担得起的房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一瞥,却发现在那幢金色大楼的旁边,竟有一座平房!我走了过去。那是一座有些老旧的平房,结构是原始的木制,被岁月镀上了时光的痕迹,与大城市的气派华丽格格不入,却透着成熟的韵味。
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推开了那扇陈旧的门。屋内无人,房子也不大,打扫得很干净,装饰和家具都很简单,但看得出是精心设计的格局,充满了温馨的感觉,承载着美好的回忆。
我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直到我看到了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却因为反光而看不清照片上的人的面容。我的心里不知为何,涌起阵阵凄凉。于是,我决定离开。在我走出木门的那一瞬间,从天而降了什么东西。头上有被重物砸中的痛感,眼前一阵晕眩……
我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情况?
金色大楼的楼顶上掉下了一个人,正好砸在了倒霉的我的头上。尔后我却发现,这个人不仅意识全无,而且面目全非——脸上是狰狞而可怕的刀伤,几乎覆盖了整张脸,看不清本来的面目,鲜血不断涌出——好严重的伤势!
我没有多想,便把这个昏厥的男人扶起,径直走向那座老房。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放到那张床上。我擦了擦额上的汗,静下心来,梳理刚才这短短十分钟内发生的事。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会从金色大楼的顶楼掉下来?最令人无法理解的就是我为什么要救他?虽然他的伤暂时不会要他的命,但是放这么个活死人在面前无疑是个大麻烦。
仔细想了一会,这个人,可以算是我在这个城市遇见的第一个人。
所以我决定救他。为了这唯一的理由也是唯一的信仰。
除了刀伤之外,他拥有完美的脸部轮廓,线条流畅却并不自然,或许是因为长期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发质很好,是鲜有的金茶色。修长身材在笔挺西装的衬托下更显迷人。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但他的伤该怎么办?
“手冢?”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蓝色长发的男人唤着我所不熟悉的名字推开了门。难道他就是这间小屋的主人?
注意到我的存在,那个男人藏起些许的错愕,邪魅一笑:“你好,我叫忍足侑士,请多指教。”
我有些不自然地跟他打招呼。他的眼光一转,看到了我身后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你的朋友好像受了重伤哦。”
朋友?不算吧。我这样想着脱口而出的却是:“你能救他吗?”
看我一眼,忍足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好啊,正好我是个医生,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他放下肩上的黑色大包,翻出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他说这个人的伤口除了脸上之外并无大碍。是被利器所伤。而且,光是脸上的伤不至于昏迷那么久。可能是受到了精神上的打击。
忍足的包扎技术相当专业,粗鲁和快速只是表象。对于每个细节的把握都恰到好处,是演练了无数次的成果。他所谓的请我帮忙不过是旁观,外加适时递上一些药品。
那些所谓的工作成果也可以用惊悚来形容。血是顺利地止住了,但眼前这个人让我想到了传说中的木乃伊。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没有一处不被绷带覆盖着。至于么?我望向忍足,后者却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好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间善意的奚落,又好像是眼前这些与他完全无关,脸上尽是小鬼般的笑容。
“你们认识吧。”我几乎是用了肯定句。
“谁知道呢?”他的笑容滴水不漏,正如他毫无破绽的回答般捉摸不透。
我这才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人,除了冰冷的只是符号的名字。
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许更好。
“放心吧,我不会害他的。”忍足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称不上善良的光,却是复杂而忧郁的。
忍足告诉我,那幢金色大楼,是手冢集团的大楼,就是他刚才口中的手冢,听说他是个老相死板严肃又刻薄的人。而这间房子,也是他的一个朋友的东西。
“你……是谁?”
看着眼前这个刚从三天的昏迷中清醒的男人,我愣了一下,不仅因为他爆炸性的语言,还因为他的眼睛。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呢,虽然是很普通的黑色,但却黑得纯净,黑得深邃,黑得神秘,犹如一个旋涡,要把所有人的理智吸入。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传达出了,是疑惑的讯息。那眼神,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
我突然回想起忍足的话,收起一瞬间的错愕,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嗯,我的名字叫周助,请多指教。”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地低下头,像是在仔细思索着什么,然后,用沉稳的语调平静地吐出:“对不起……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果然不是个普通人。试想一般人如果发现自己在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后会有怎样的反应。马上跳起来?或者立刻昏厥?然而这个人却连丝毫的惊讶都没有。该说他是冷漠,还是冷静?不管是哪一种,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已经彻底勾起了我许久不曾兴起的兴趣。我微笑着回看他。
“哟,你醒来啦。”这时,忍足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从超市带回来的两大袋东西,像是早有预料似地,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三罐果汁,扔给我们。他还特意买了三罐——这么说,他是早就知道的?然后,就如同刻意验证我的想法一般,他们对视了好久。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情愫,他们的眼神是我难以读懂的。这光,有些陌生。这么认为,也仅靠直觉。我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真是两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两人努力地收回视线,有意无意地以喝果汁来掩饰着什么,让我差点就要以为他们两个原本就认识,或者是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失去记忆。但这双眼睛……并不像是会撒谎的眼睛。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几个来回,决定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接着,忍足对着那个一动不动活像冰山的男人唠叨了一通,意思大概就是讲了他是如何如何莫名其妙地从金色大楼的楼顶上掉下来然后被我们两个大恩大德如同观世音菩萨转世慈悲为怀的天才给碰上了还花了多大多大的工夫才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并怎么怎么地悉心照顾他。那人有些迷糊地听着,而后在忍足的长篇大论停下之后转变为了然的神情,却因为主人的刻意隐藏而看不出感激。
“……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你们很面熟,应该认识我。”
我差点在这两个可以算是陌生的男人面前风度尽失地把果汁悉数喷出。这家伙,心理接受能力还不是一般地强呢。而且,我不认为除了他之外会有谁还会相信忍足用这样的语气说出的事实。看来,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没有空想的习惯。与我正好相反呢。
我本来想回答他事实的。但忍足给了我一个不要出声的眼神,我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只听忍足用他独有的,浓浓的关西腔回答:“你是我们的朋友,一直都是。”他的声音并不响,让人觉得这声音似乎飘渺在云端,跟风一起消散,泯灭。
朋友吗……忍足的谎言,听起来,意外地不像谎言。
“……我……叫什么名字?”
这样迷茫的语气,我心中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似乎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温暖。于是,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光……我是说,你的名字叫光。”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几乎要蒙蔽我的双眼。
东京果然是个好地方。
忍足和光都是很好的人。
像我这么一个全世界最好骗的人,居然还能在这种人心险恶的大城市里面遇到两个好人,我的运气好得可以去买彩票了。忍足很照顾我。虽说光应该是那个被照顾的人,但我倒觉得反而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光的身材很好,气质很好,虽然这个并不是重点。光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曾经以为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声音一样冰冷得好似冬天的霜。光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宛如冬日里的阳光。
看起来,他是个理智到冷漠的人,其实不然。他有时候也很温柔,也很会为别人考虑、着想。只是,他把自己的温柔掩藏得太好,他用冷漠的理智作为面具,不让仅存的温柔外泄,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这微薄的存在,出于本能的掩藏。他做着一个理智而冷漠的人所该做的一切事情,也做着一个温柔的人该做的事,只是,除却微笑这一点。又是和我截然相反的呢。从小开始,我就总是微笑,大家都说最喜欢我的微笑了,所以我也总是乐此不疲地微笑着,希望带给所爱的人最大的温暖。然而希望总是希望。
这些天的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是很快乐。每天白天,我都会外出转悠。傍晚回到家,享受光独家提供的美味晚餐,好不惬意。光白天都会在家里打扫卫生或者外出为家里添置一点物品。
至于忍足,我发现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不可否认,他长得人模人样,一看就知道是招蜂引蝶的料。但是他很少再提起他喜欢的那个人。每天,据说在一家医院上班的他都会很准时地回来,说是很想吃光做的晚饭。的确,我从来没想过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如此精通家务,更何况是光,一个以极其戏剧性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的男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去只是一张近乎透明的白纸。
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我,忍足,光三个人生活在这间小屋子里,却很满足。忍足是有他自己的家的,但他说他还是不放心光的伤势,留在这里可以更加及时地处理伤口。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对陌生人做的事情。还有了,因为光的伤还没好,而房间又只有一张床,所以我和忍足就只能睡在地板上了。搞得我连续几天腰酸背痛,光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边提出要把床让给我。我微笑着拒绝了。我好歹是个男人呢,怎么能这样就输给一个伤患?于是,我渐渐地习惯了睡地板的生活,事实证明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不过我的确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忍足说他的那个朋友暂时还不会回来,所以这间房子可以一直让我们住着,而且,还不用付钱。我真怀疑,原来忍足是上天派给我的财神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关于这两个人的任何事情。我坚持认为,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说起,我就没有挖掘别人的隐私的资格与必要。
而每天早上都会上演这样的一幕。
清晨的阳光无异于恶魔,给懒人们正当赖床理由的恶魔。
“周助,醒醒。”耳边是光的声音,温柔的。
翻个身,继续睡。亲爱的周公同志,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你啊。
“起床了,周助。”耳边仍旧是光的声音,无奈的。
皱皱眉头,抱紧枕头,继续做我的千秋大梦。
“周助……小心你的仙人掌。”
我立刻跳起来,于是看到光两手抱胸,一副怨妇的模样。我总算是清醒起来了,这家伙,每次都用我家可爱的小仙来威胁我,就利用我对我家小仙的无比喜爱,没办法,虽然知道他每次都是说着玩玩,但还是本能似地醒来,可能是心底里还是怕某天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你就不会换地点别的吗?”我有起床气,严重的起床气。
光挑挑眉:“作息时间要有规律。”
“阿光……”
……
于是,开始冷战。
你就看我一眼吧。光的眼神似乎有些乞求的味道。
讨厌的家伙。打死我都不看你一眼,哼。
这时,忍足回来了。看见我们这架势,聪明如忍足,自是一看就懂。于是,他笑,笑得犹如偷了腥的猫:“你们两个就别冷战了……你们知道么,你们越冷战的话,弄得我越像个……”
“什么?”
忍足轻咳两声,神情严肃,还有点苦大仇深的感觉,开口的语调犹如梨花带雨:“电灯泡。”
气温骤降至零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台冷气机在工作。
于是,我俩很听话地不再冷战。我知道光是为我好,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任性,我在无理取闹,我只是想测试一下,这个男人,到底拥有怎样的胸怀?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参透一个人。他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忍足笑了,眼睛里映照出的是另一个光。那个只在某个人面前展现温柔的光。
“这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呢……不过那家伙没有周助你来得那么好脾气,每次他都是被骂出去的……”忍足朝我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
我还记得那天,忍足一脸幸福地对我说他又看见他喜欢的人了。一开始我还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这样的痞子也会有喜欢的人。我问他又勾搭上哪家的小姐了,他有点“委屈”地回答我说花心那是上辈子的事了,他对那个人可是近乎可怕的专心。他还说起那人的好,一遍遍地说着,然后就是边傻笑边发呆。他说,那是“女王”。然后我看到,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光的动作的确是停顿了一下。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有最柔软的地方,即使是冷漠的人,也不例外。这份柔软永远只展现在爱情面前。
但我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开始期待了,今后的生活,在这个流传着光之传说的城市。
作为周助的倒数第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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