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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从此无心爱良夜
那紫辰岂不是危险了?梵音思虑,从她阅过的那些话本、传奇中,最不共戴天的也无非杀父杀母之仇、夺妻之恨,以她对紫辰的了解,他与箫玉之间绝不可能有这两种情况,两人无怪乎有些过结罢了,她从中做个和事姥,把过往的怨结解了,以后也好她两方得利啊!
思及此处,她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殿下和仙君都是风流俊赏、风华绝代、玉质天成的神仙,如若能够结为知交好友,从此把酒言欢、执手相携,成一段天庭佳话,留名千古啊!”
紫辰的脸青了,箫玉的眼神黯了。
梵音继续口若悬河:“殿下与仙君过往嫌隙轻如鸿毛,当一笑泯恩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们又何必‘相知相望不相亲’呢……”
“咳,梵音,不懂的不要乱说。”紫辰打断她。
“梵音,你很希望我跟这位紫辰殿下成为朋友吗?”箫玉风摆杨柳般的柔软笑意对梵音很有杀伤力,她轻轻点点头。
“好。”箫玉爽快的伸出手去,对紫辰友好地说道:“紫辰殿下,过往种种箫玉向你赔不是了,正如梵音所说的,不打不相识,我们和解吧!”
紫辰对箫玉的一番说辞置若罔闻,梵音擅作主张握住紫辰的手腕,将他的手搭在箫玉的手上。
箫玉握了握,很快松开了,他冲梵音微笑,梵音开心地回他一个鬼脸。
天边一朵七彩祥云倏忽而至,是鹤发童颜的月老,他的白须和长袍在风中肆意翻飞,衬得他神情气爽。
“音音,最近忙吗?帮我老人家一把可好?”月老撤了七彩祥云,落下地来,脸上是一派祥和喜气。
“什么忙?报酬怎样?”梵音急忙问道。
“是很轻松的活儿,派给你二十条红线,去凡间撮合二十对姻缘。至于报酬嘛,当然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是对你修行养气极有帮助的……图谱。”
“哦。我好歹一介曼陀罗仙子,修行于我来说,淡如浮云呐。”梵音摆出一副堪破名利的样子,实则心中狂喜。只因不知紫辰对此事是何态度,便故作一副淡漠的样子。
“居然打动不了你?”月老闷闷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梵音食指抵住下颌,闭眼思量再三,方悠悠开口道:“听闻月老府上有一种极甘甜醇郁的美酿,可否送我一壶?”
“啊?那个呀……也不是不可以……”月老吞吞吐吐,不时悄悄观察紫辰的脸色。
紫辰星眸中迸出缕缕寒意,月老缩缩脖子,不敢说下去了。
“梵音,那东西你不能要!”紫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梵音遗憾的冲月老摇摇头,心有不甘的叹息熏得月老心里酸酸的。
“紫辰——”月老撒娇似的拉住紫辰的衣袖,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就冲当年我送你百幅春宫图的份儿上,你就让梵音帮我一回嘛。”
紫辰额上青筋凸了凸,脸色古怪,半晌才问他:“为什么是她?”
“哎呀!我可都是为你好啊!梵音从小缺乏教养,跟了那一群市侩下仙学的唯利是图,哪里会把爱情这么虚的东西看在眼里?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两小无嫌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可惜这丫头脾性难改,枉费了你这么多年来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长大,我这个管姻缘的主儿哪忍心看着眼皮底下的经典爱情付之东流碍…”
月老一席话说得声情并茂、情真意切,紫辰冷眼瞥了黯然神伤的月老一眼,淡淡说道:“未必是你想的这样。”
月老呆了呆,不明所以。
紫辰将目光投向等待他回应的梵音,说道:“你在天界憋闷的久了,下凡见识见识也好,只是莫忘了回家的路。至于报酬,本宫会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梵音顺从的点点头,心中狂喜,她早就想找机会向紫辰提下凡的事了,因那五十部天书还只修到一半,她万难开口。这次不仅逮了个机会,还又趁机敲了一笔,真是锦上添花啊!
箫玉在一旁洞明的看着梵音,若有若无的笑意浮上嘴角。
“箫玉仙君可否愿意陪梵音走一糟呢?紫辰感激不尽。”紫辰走到箫玉身边,深深施了一礼。
“紫辰殿下对曼陀罗仙子关怀无微不至,箫玉该感谢殿下才是。”箫玉也忙施了一礼。
嗳?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梵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月老拉住梵音,一起踏上他的七彩祥云,“到我府上聊聊。”
“可是……”
梵音担心地看着紫辰和箫玉,月老莫测地一笑:“管他们作甚?你自玩儿你的。”
月老与梵音走后,紫辰与箫玉两两相对,均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疏离与戒备。
“紫霜剑不知现下如何了。”箫玉低声喃语,眼神似随意的移向紫辰。
“紫霜剑么,不是谁都可以驾御的了的。”紫辰说。
“莫非,你认为紫苏殿下没这个本事?”
“这要看缘分和天分。”
“是吗……二殿下倒很沉得住气。”
“我在乎的输赢与他所在乎的其实是两码事。”
“那么,本尊就静待二殿下雷霆手腕的现世了。”
紫辰抬头凝望着浩淼的苍穹,一缕发丝拂过脸颊,时光静默。
天上人间,碧落红尘。
上身绿绮金边窄裉袄,下身雀丝翡翠绣罗裙,足登如意云纹锦缎鞋,梵音踌躇半天,才磨蹭蹭从衣坊走出来。
在店外等候多时的箫玉乍见一身鲜绿耀眼打扮的她,着实吃了一惊,他很配合的点点头,夸了句:“很好看。”
梵音提起长裙三步并两步行到他面前,仰起头琢磨他古怪的表情,哀怨道:“这些凡人都什么审美啊!什么‘红男绿女’,真真俗不可耐。”
“凡俗凡俗,当然比不得仙界的高华了。”箫玉不以为意的说。
梵音狡黠一笑,“不如你也换件衣服吧!”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后,箫玉着一身烫金蜀锦镶边红袍回到梵音身前,他云淡风轻地问:“如何?”
“你……”梵音无话可说,面前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实在让她有些嫉妒了。
“如何?”箫玉又问了一遍。
梵音吸一口气,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逡巡,点点头说:“龙章凤姿,绝艳八荒。”
箫玉听她如此夸赞,神色忽不自在起来,梵音觉察,暗忖自己是哪里说错了。突地有所觉悟,连连解释:“我是一时找不到赞美之辞了,才会乱说的。”
梵音懊恼万分,怎的说“龙章凤姿”,紫辰就是一只凤凰,箫玉与紫辰有过节,这句赞美之词到他那里怕是完全变味儿了。
箫玉伸手理了理她略有些散乱的流云倭堕髻,朝她面上左看右看,又将盘髻的发簪取下,她一头青丝飘扬垂落至腰际。
“这样就比刚才好看多了。”他轻轻说道。
梵音颇不自在,生出几分小女儿情态来,微微的羞赧。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渲沸的吵嚷和物品碰撞的声音,他们循声望去,见是一处相命摊子出了原故。
梵音走到近前,细看究竟,冷不防被一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从旁推了一下,身形欲坠之际箫玉及时扶住,她自然地跌入了他柔软的怀抱。
箫玉搂着她后退几步,索性就这样紧紧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那个彪形大汉凶狠地冲他们吼道:“滚远些!”
梵音眸子一冷,右手掌凝出一团黑色法器,还未及施出,就被箫玉一掌拦了下来,他贴近她耳边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泄露身份。”
梵音作罢,只拿一双眼睛旁观着俗世间的纠葛。
这处简陋的相命摊子,此时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而瘦弱老迈、精神矍铄的算命先生稳如泰山地坐在一方褪漆的木椅上,眼睛微眯,神色淡定从容。
滋事者是几个体格健硕、虎背雄腰的习武汉子,他们砸完摊子,训练有素地护在一位锦衣华服、弱冠之年的俊秀公子身周。
那公子面如冠玉、文质彬彬,丝毫不像会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高先生,你敢跟我打赌吗?”华服公子目光始终不离算命先生,瞳仁中盛满怒意。
“为何不敢?我高知命卦卦通神,逢赌必赢,这是尽人皆知的。”算命先生幽幽说道。
华服公子被他此话激得脸皮紫涨,戳指怒道:“好!竟然你如此固执,本公子便与你赌命!”
高知命倏地睁眼,眼中点点精芒迸射,他抚掌大笑:“好!好!老夫好久没寻到刺激的乐趣了,就依了你,赌命!”
“你——”华服公子恼恨地牙齿呲呲作响,额上青筋暴起。
“老夫依然还是那句话,五年后,你将娶李菜贩子家的独女李宛如为妻。”
围观百姓响起接二连三的嗟叹声,一个个面部表情复杂难辨,似乎遇到疑惑不解却偏偏因为信仰的力量笃定坚信的事情。
梵音拉拉身旁挽着竹篮的大妈,悄声问道:“这位大婶,李宛如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啊?”
“唉!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子,黄瘦黄瘦的,一脸麻子雀斑。”
“哦……”梵音若有所思。
“这个高先生算命可准了,是方圆几百里最有名气的卜卦先生。今早慕容家的三公子慕容裴来找他问姻缘,谁知这算命先生说他的正妻是那小菜贩子李宛如,慕容公子那个气啊,这不,就砸了高先生的摊子……”
“难道这慕容公子就仅仅因为李宛如是个长相丑陋的女孩子,就这般气恼?”
“那还用说。”大妈瞟了一眼紧搂着梵音的箫玉,继续对她说道:“谁不希望找个眉清目秀的美人儿做伴?你跟你相公一对金童玉女,自然体会不到人家的难受。”
梵音的脸蛋刷地红了,头低低埋了下去,只听箫玉接口道:“姻缘由天定,无关相貌美丑、地位高低、身份贵贱,世人总奢望太多,到头来方知只求个白头偕老亦不可得。”
梵音愣了愣,心想,凡人一百年一个轮回,无论他们在这一世多么相爱,到死去魂灵上了那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这一辈子的情爱便消逝无痕,来世曾经相爱的两人已成陌路,擦身而过的瞬间,那岁月沧桑、人世变换的凄凉,就像一缕不经意刮过的风一样,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什么。而她是神仙,除非遇劫,她有千千万万无尽的岁月供她蹉跎,那么,如果她爱上谁,用那无穷无尽的时间去相守或是相望,相守的渐归于相敬,相望的渐归于相念,只空余无边的寂寞罢了。
萧索之意萦上心头,梵音叹口气,箫玉的眉头紧跟着拧了拧,两只手臂越发牢牢地箍紧她。
“今生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今生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今生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今生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梵音忆及她在紫辰书房看过的一本天书上的话,心有所感念了出来。
谁知此时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梵音的话语清晰的响起在众人耳边。
慕容裴诧异的看过来,目光在梵音及箫玉身上扫了片刻,俊脸上泛起奇异的光泽,他拍掌道:“说得对极了!今生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慕容裴目光凌厉看向高先生,恨恨说道:“你是知天命,我是尽人事!你就等着输吧!”
慕容裴一甩衣袖,潇洒地回转身,被家丁护卫着去了。
围观百姓见状,也纷纷散去,刹时间一片狼籍之地只剩下仍巍然稳坐的高先生和梵音、箫玉三人。
梵音脱出箫玉怀抱,走到高先生面前,礼貌地问道:“高先生,您没事吧?”
高先生蓦地睁开眼来,雪亮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绿衣少女。半晌,他面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捻着胡须道:“小姑娘,老夫等你很久了。”
“等我?”
“你以为老夫这个知天命的会坐等慕容家的无知小儿来砸场子?老夫是专为等你。”
“先生……知道我是谁?”
“天人之姿。”高先生含糊地说道。
箫玉也来到高先生面前,高先生脸现震慑之色,惶惶然站起来,朝他毕恭毕敬跪拜了下去。
梵音讶然之后嘟起了小嘴。
“愿神灵护佑我等蝼蚁生灵性命无虞。”高先生语调微颤。
梵音顿感不快,气恼箫玉瞒了她真实身份,更气恼这高先生竟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
箫玉坦然受着高先生的跪拜,赞许地道:“身为一介凡人,竟修得窥天意之术,也是难得,你起来吧!”
“谢伟大的神祈……”
“好了。”箫玉忙打断他,偷眼瞧着梵音的神色。
梵音瞪了他一眼,向高先生问道:“你难不成比月老还月老?怎么就断定慕容裴和李宛如是一对呢?”
高先生哀叹一声,无奈地道:“老夫看那慕容裴的命格,与李宛如的命轨纠缠不清,乃前世冤孽所致,老夫为化解这段无穷尽的仇怨,便诓他与李宛如姻缘注定,并劝戒他年少之时慎行谨为,敛气静燥,他因那李宛如相貌丑陋,便与老夫百般为难,老夫早早测出自己有此一劫,且必得神仙襄助,是以今日此地等候两位大驾光临。”
梵音百般不解,追问道:“你诓了他,就能轻易化解冤孽?”
“非也非也,今世的种种他们无法逃过,但来世,他们便有救了。否则的话,他们便要生生世世沉沦在仇恨的深渊里去了。”
“只是这仇恨与姻缘,本是两难的选择啊!”梵音暗想,两人仇怨深种,若将他们绑在姻缘红线的两头,那该是一种怎么的局面呢。
她正想得出神,不妨被箫玉轻轻刮了一下鼻梁,他柔声说道:“别想太多,会累。”
梵音没好气地撇他一眼,背过身去,暗暗下决心在他不告诉自己真实身份之前,绝对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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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产量减少,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亲们,给俺得力量吧!
我最近忙着写论文,被老师在后面天天电话催着,悲摧啊!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定狠狠的赶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