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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是他们俩都难得空闲的一天。
谈完工作出了书房,客厅的落地大钟已经指向下午一点。
□□刚刚吃了他的brunch,可多少还是感觉到饿。林白更不用说,只吃了早点,现在才惊觉时间流逝的飞快。
和□□一起工作是让人备感压力又需沉着冷静的。
他工作的时候不苟言笑,问你问题的时候更是直直的盯着你,你都要想他是不是能够看到你的眼底,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那些复杂的数学模型,是由审计递交给他过目的,但是林白草草翻了一下,她是看不懂的。□□不一样,他在美国读的计量数学,这些个模型对于他来说是小儿科。他给她一一讲解,绕开那些复杂的原理,只说重点,她竟然觉得这些模型其实也是很好懂的。他和老美一样,又不一样。他信数据,不信上帝。
但是,这么多文件,他都一一过目,得花多少时间?
他只说:“你知道,这次的案子,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如果不成功,我拍拍屁股走人,依旧能在别的地方谋求高职,但是,我希望得到自己的认可。”
他能在这样的年纪坐上这样的位置,故然与他的背景有关。但是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没有一点真本事恐怕就不可能了。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他跟着在她旁边坐好。
她靠向沙发,抻一抻有些僵直的后背。突然地闲适,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望向她这边,说:“等下干什么?我今天一天都很有空。先出去吃个饭吧。”
他们二人真的是很难得能同时抽出时间来,但她却不想出门。这个城市无论何时都是车水马龙,市中心更是经常堵得水泄不通,就像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她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的 一天休息时间花在嘈杂的楼宇间。
她说:“要去我家吗?我做饭给你吃?”
□□笑了,“还没过门呢,就这么着急表现你贤妻良母的一面?”
吴妈年岁大了,在家已经不再做饭,只是接接两孩子放学。家里请了专门的保姆做饭,一日两餐。林白如果不加班,或者晚上没有饭局也会回家吃。
但,她做饭的技术,还是念研究生的时候练出来的。
她推了他一下,说:“去,走远点。”她闭上眼睛,把身体更多的投向高大柔软的沙发,“爸妈去世之后,凌书志从华林带走一批高管,我用了两年才让华林从死灰中复燃。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我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很奇怪,就喜欢每天晚上在家里研究菜谱。一个人凌晨几点了,还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铲子炒菜。吴妈当时半夜起来,见到我这样,吓了一大跳呢。”林白说完,自己“呵呵”笑起来。
“不过手艺就这样出来了。”
□□听她说完,有些心疼面前的人。她今年应该是二十八岁。这样的年纪,在这个社会上,是真正开始要有担当的时候。多半人在此时建立家庭,有了孩子,工作要趋于稳定,还要侍奉父母,没有人会轻易地说一个人活着很简单很快乐。
而她在她还要小于这个年岁的时候,就开始运作如此大的企业,并且林蓝林柠两人当时才几岁,虽然有吴妈的悉心照料,可个中酸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如今朝一样,是在外人看来温柔但果决的林董。如今她能云淡风轻地说了往事,不是已经忘怀,而是需要向前看。
他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向他。他说:“林白,我们之所以结婚,不仅仅是因为利益。以后,我也能成为你的依靠。”
林白虽然不太能想明白□□这样说的原因,不因为利益那是因为什么。但她还是被他这一句话说的软下了僵硬的肩膀。
林白将双手缠绕上他的腰,更加贴近他,他的体温在这个有些凉意的深秋温暖着她。她想,她很幸运,能够在年少时遇到一个人将自己从泥沼中拉出来,不管他的动机如何。又能在她前进的道路上,找到另一个人站在她的身侧陪她前行。
她亲亲他泛着青色胡渣的下巴,说:“我们结婚,要不要请当初班里的同学?”
□□将头埋在她的肩上,闷声一笑。“还同学呢,傅总今年得有五十五了吧。”
傅总确实是五十多岁了,而□□和林白也确实和傅总是同学。
现在的大多企业老总很多都是平民出身,后来赚得盆满钵满,但文凭却拿不出手,于是就去大学里面读一个在职研究生。
□□那时才从美国读完大学回来,也并不是认认真真想在国内念个硕士文凭下来。老总班,说白了就是给企业老总一个交流的平台。
他回国的时候,人脉都来自父母那边。他也不觉得沾了父母的光有什么不好,乐得大家知道他是韩家三代单传的嫡孙。
林白情况不同。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在同一辆车上,被高速公路上迎面而来卡车撞到,冲出护栏,从此和她天人相隔。
她那时刚刚大学毕业,读的公共关系。
她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公司股份,好不容易取得了林蓝林柠的监护权。结果,另一场灾难就如伏在黑夜里等待猎食的豺狼,伺机而来。
还好父亲生前人脉很广,也有像何叔叔那样的人,并不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碳,华林终于转危为安。
她花了两年时间整理好公司的一堆烂摊子,但又苦于不知晓如何运作一个公司,只好去读了一个MBA。她从开头恶补她的功课,关于工商管理她只能算是门外汉。她通过关系给公司找了一个靠得住的CEO管理具体的经营,很多事情勿需她操心。但她作为董事长,更加重大的决策还是需要她做出决定。
她当然是惶惶不安的,但在外人面前她不能袒露出来。投资方需要她的精明能干才会信任她,部下需要她的杀伐果决才会跟随她,而林蓝和林柠更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姐姐给他们以依靠。
而她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她凭什么相信他呢?她只能赌一把,像以往任何时候做出决定那样搭上自己的全部。不然,让她拿什么颜面去面对父母?
她如此相信的那个人,都能如此,她觉得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坏的情况发生了。而□□,确实需要她的一臂之力。这样清清楚楚不牵扯感情的互利互惠对她来说,也确实再好不过。
她说:“老总班的都请了吧。你这个长房长孙的婚礼,你们家肯定要大动干戈一场。”
□□把嘴靠近林白的耳朵,软声软气地说:“你以后就是韩家的长房长媳拉。”
林白觉得痒,稍稍推开他,又舍不得他给的那份温暖,一点一点亲吻他的脖颈。
□□的喉结上下浮动,他突然记起他们说好要去林白家吃饭。但他也是不想离开这现世的温暖的。
他抬高她的下巴,看见她眼里的缠意绵绵,可他还需装作正人君子。他在她的额上亲一下,又轻轻啄一下她的唇,艰难地推开她。
他听见自己假装一本正经的在说:“我们还是先拿证,再办事的好。”又补充一句,“我奶奶的教训,我不能不从。”
林白本是脸上一红,听见他这样说,还是被逗乐了。
她讲一句“笨蛋”,才拉他起来。“走吧,韩公子,邀请您摆驾林公馆,尝尝我的手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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