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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放学之后之情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精品店给岑安然挑礼物的,可是雷铮听说她自己一个人说什么也不放心,硬是跟着一起去了。学校后面隔着两条街的后面就有一间大型的精品店,说来也就是为了赚学生的钱,生意红火,尤其是放学的时候,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为了避免人挤人之情故意拖延了一点时间才去。
精品店主色调是青春的粉红,一排排玻璃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精品首饰、书本杂质,应有尽有。
之情走过一排排架子,偶尔低头看看陶瓷娃娃,拿着许久终于放下,绕过架子到另外一边架子看去了。雷铮双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地跟着,若有若无地勾着唇线,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陪女朋友逛街的男人,虽然不大乐意,可是依然陪在她的身边。
“喂,雷铮你说送香薰给安然好不好?”之情捻着一小瓶精油问。
“你喜欢就行了。”他酷酷地回答。
之情横了他一眼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似地,决定不再理他,埋头挑香薰去了。时下国内虽然不大流行点香薰,只不过香薰可以宁神,而且在很多日本杂志里都介绍过香薰的好处,想必安然也会喜欢。
一大盒精油,每一小瓶子上面都写着不同的香味,之情细心地把每一瓶都放到鼻尖轻嗅,好不容易挑了几瓶,突然被从身后经过的那人硕大的书包顶了一下后腰,身子一歪就撞上了雷铮,身子碰撞的瞬间她的脸刷的红了。
雷铮也被吓了一跳,就在之情撞入他怀中的瞬间耳根发热,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从她的头发上传来。
他笑,一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俯身靠着她的耳背小声地说:“原来每个女孩子身上都有着不同的香味这句话是真的。”
“你——你发什么神经啊。”之情大窘,后退了两步。
雷铮正要逗他,突然走来一个人狠狠地拍了他肩膀一把。
“雷铮!”
他回头一看,那人长得很眼熟,可是他一时间也没能认出来,皱着眉头看那人。
那人爽朗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人有异性没人性,我是林朗,初二的时候我们打过一场,隔壁中学的那个。”
雷铮恍然大悟,咧嘴笑了。“原来是你啊。”
初中的时候雷铮可谓是打遍S中无敌手,自小学习跆拳道的他初一开始就踏足战场,那时候为了给S中一个被欺负的同学出头召集了一群伙伴打到了G中,G中就把林朗推了出来,两个人打了个你死我活之后竟然化敌为友,英雄惜英雄,无奈学校不同甚少联络,很快地就互相遗忘了。
“怎么,女朋友?”林朗挑眉。
雷铮正想说不是,之情却快他一步开口。“当然不是。”她笑眯眯地看着林朗,一把捉过自己挑好的香薰,“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熏炉。”说罢一溜烟的跑到旁边的架子上看去了。
林朗坏笑。“既然不是,那我就去追了哦。”
“你敢?”雷铮皱眉。
林朗笑得促狭连连摇头。“当然不敢了,怎么敢夺兄弟所爱呢。对了,我也考上S中了,你几班,有空到你班上串串班。”
雷铮不理他,懒洋洋地看着聚精会神地挑选着熏炉的之情,店里昏黄色的灯光打落在她的脸上,怎么看都是舒服的。这就是叶之情,无论怎么样的表情都会让看着的人感觉特别的舒服,暖暖的。
他的鼻尖到现在好像还能闻到那淡淡的玫瑰香味,那是初恋的味道。
岑安然的生日在教师节之后来临,刚好就是九一一美国举国伤痛的日子,是星期六。之情起了个大早,为了挑衣服扔了满满一床,到最后也只是穿了一间粉红色的T恤跟牛仔热裤,头发没有扎起来,随意地披在肩头。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她踩着拖鞋跑过去开门,保姆陈阿姨对着她指了指隔壁的房间。“三小姐,夫人喊你进去。”
之情心一沉,胡乱的点点头,冲回房间换了长裤才去敲门。
敲了三下里面就传来了答应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推门,一名穿着丝质睡袍,长卷发披落在背上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镜前面,镜子里倒映出她精致的眉目,瓜子小脸,杏眼浑圆,流波微转,娇媚动人。
之情低头,小声地喊。“妈……”
她从小就怕自己的母亲,总觉得自己一站在她的面前就要无所遁形,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深深地刺进她的胸口,鲜血淋淋。
叶霁秋头也不回,径自的在脸上涂脂抹粉。“要出去?”
“嗯,同学生日。”她不敢抬头。
“哪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岑安然。”
叶霁秋稍微思考了片刻,轻蔑的笑容在她那微红的唇角掀起。“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岑总的女儿。虽然他们家世不如我们,可终究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去到那里替我问候一下岑总夫妇吧。”
之情愣了愣。她听说过岑家是做生意的,没想到生意大得让母亲都知道,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了。
“知道了。”
“还有,以后少些跟那些没家底的人接触,岑安然还勉强算了,怎么交朋友的你自己看着点,别给我胡搞一通,我希望我的女儿将来可是清清白白的嫁入豪门的。”她一边说,一边画上黝黑的眼线。
“是。”之情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古代的小丫头似地,面对着的是家里的大夫人,什么事情都得唯唯诺诺的,不可以说不,不可以有抗拒的表情,更不能回嘴。虽然这样也过了十五年,早说也该习惯了,可是骨子里的叛逆偏偏苗头不息,偶尔冉起,然后又被她狠狠地压下去。
“好了,没你的事了,去吧。”叶霁秋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之情的装束上,不悦的皱了眉头,“别穿得跟民工似地,换条裙子去,别丢了叶家的脸。”
之情连连道是,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溜回自己的房间,大口大口地吐气。
她不打算换裙子,换回了那条超短的牛仔热裤。反正母亲马上就要出门了,她还得等一会才出去,干脆拿着手机打游戏,直到听见叶霁秋吩咐保姆晚上不回来吃饭,嘭地关上门之后她才溜出房间,跑下楼梯。
她们现在住在叶家的大屋里跟外公外婆同住,叶家大屋坐落在S市最著名最古老的别墅区,周围住着的都是些有钱有权的人,岑安然的家自然也就在这附近了。
外公外婆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听见了她下楼的声音,外婆对着她笑,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之情过来,跟外婆说说话。”
之情笑嘻嘻的跑到位置上坐下。“怎么啦,外婆想跟我说什么。”
“你妈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外婆拉了拉她的衣领,慈蔼地顺好。
她吐了吐舌。“她说叫我不要跟没有家底的人来往,她说希望我到时候是清清白白的嫁入豪门。”她年纪不小了,不会听不懂母亲这话的意思?
“霁秋真是的,怎么这么说话……”外公放下眼镜,摸了摸眼角。
外婆握住之情的手放手心里揉着,她的手很粗糙,覆着厚厚的老茧,却分外温暖。“之情呀,外婆跟你妈妈不一样,外婆就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好的,嫁不嫁进豪门一点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之情使劲点头。“我知道外婆一直都希望我好,我现在还小,不打算想这些。”
“怎么不想,想当年你外婆我像你这样的年纪就出来工作了,那时候也才多大,工作也一丝不苟的,多让人羡慕……”外婆一旦回想到了当年就一脸的愉悦,握着之情的手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老人家都喜欢跟自己的后代说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尤其是之情的外婆,无奈外婆四个子女只有叶霁秋跟他们住在一起,可叶霁秋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在家,唯有之情这个孙女跟他们一起,很多事情他们也只能跟之情倾诉,所以六名孙子孙女中他们最宠爱的就是之情。
“之情你实话告诉外婆,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之情愣住,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初二那年在琴房里看见的少年……
那时候她刚转学到S中,因为语文成绩优秀而被选为了语文课代表。午间休息的时候,她抱着一大叠作文本从语文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作文本的重量压得她手发疼,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喊安然一起来,唯有走走停停。
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听见钢琴房里传来了干净悠扬的钢琴曲,霎那间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似地,她悄悄走到了钢琴房的窗口边。
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口洒落,一个背对着她、穿着雪白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十指飞扬在黑白的琴键上,他坐得很挺,灿烂的光线照耀在他的身上,阳光如同精灵一样在他的身上跳跃着,伴随着他指尖落下的动作,安静的飞跃着。
有那么一霎那之情竟看痴了,手里还抱着厚重的作文本,可是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她的眼离不开琴房里弹着钢琴的少年。
不管是多久以后的将来她都一直记得这个少年的背影,高瘦挺直,修长优美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每一声动人的琴音从他的指尖流泻,在青春时代的阳光下干净而温柔。
琴声突然一转,忧伤而绝望,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只是每一个音节都很缓慢、很缓慢,少年的十指干净修长,在琴键上轻轻地按奏着,每一个音节里都透露着忧伤,那样的忧伤是来自琴曲的本意?还是弹奏者的心?她突然这么想。
自此之后的一年里,她总是悄悄地来到琴房边的窗口躲在一个角落里听着他弹琴,她靠着墙壁,有时候会越过窗口试图去看他的模样,可是他从来都不曾回头。初三的时候她再去那熟悉的角落里想要像从前一样听他弹钢琴,没想到无论她怎么等始终也等不到了,想必已经毕业了吧。
于是,年少的萌动就此被她深深地埋在了心里。这个秘密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连岑安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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