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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原来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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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句话用在纪采身上再合适不过。
不一样的船,不一样的乘客,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两岸风景。
终于平安到岸,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齐越鸟几个人明显的放松与兴奋,脸不再板成木头样。
住进一个古雅幽静的宅院,像是沙子落进石头堆里,通通不见了人影,只剩纪采和何乃元两个人。
何乃元一连昏睡了两天,纪采时不时的探头看一眼,真怕他像上次那样不肯起来。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何乃元终于胡子拉碴的走出屋子,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清瘦憔悴。
“我担心的才不是你,是怕你不能请我吃大餐!何大哥,咱们任务完成,快点离开吧!”纪采心里始终惶惑不安,那位太九爷明明认识她,却始终都没再看过她一眼,没有跟她说过一个字,所以她干脆装糊涂直接溜掉算了。
何乃元仰头望天,一动不动。
“何大哥,你流鼻血了吗?”
“什么?”何乃元怔怔的,看到她揶揄的笑容,才醒悟,笑了一会儿,深深的盯着她,身子向前一探,把她揽入怀里,声音格外温柔,“谢谢你。”
纪采鼻子发酸,他宽大的胸怀和温和的笑容带给她的是安定放心,和他在一起,总是轻松而愉悦,“何大哥,是我要谢谢你。你若真的是我的哥哥,该有多好!”
何乃元呼吸顿了一下,松开她,凝神探寻着她的眼眸。
纪采也凝视着他,烟眉似蹙非蹙,欲言无语。
“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哥哥吧。”何乃元释然一笑,温润如常。
“那我以后就叫你哥好了,省事。”纪采解脱般吐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何乃元蓄起的胡须,“哥,你留起胡子来好像变得更帅啦。”
“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我都习惯了被哥照顾,你不会是想甩掉我这个包袱吧?”
“你还有你该做的事情,不能总是逃避。”
“不要拿我当借口!”
“不只是你,还有我,都不能再逃了。”
“我……”纪采像是从天上被摔到了地下,痛得说不出话。
“好好,不说这些了,”何乃元赔笑着,“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看在美食的面子上,原谅你。哥,你把面巾蒙上吧。”
“不用,不需要了。”
…………
门口居然有人挡着不让出去,“两位想吃什么,尽管点就是了,厨房自会帮您做好。请二位不要为难小的了。”
“谁知道你们的厨房在哪里?怎么点!”
“姑娘不要生气,您尽管告诉小的,小的马上让厨房给您做好送过去。”
“哥,你来点菜。要是厨房做不出来,我们还是要出去吃!”
饭菜很快做好送过来,却也十分可口。
“吃得好撑,哥,你陪我走走吧。”吃饱喝足的纪采不想闷在房里。
何乃元面色闪过一丝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吧。”走了一段路,看到何乃元心无所属的样子,纪采停下脚步,“你最近瘦好多,都快脱像了。应该让你多长点肉,上衣的扣子一解开,八块腹肌大大一露,美眉们齐声尖叫,我这个妹妹该多有面子啊!”
何乃元听不懂,也懒理纪采的YY,继续向前走。
“哥!”
“我可不想让我的妹妹变成什么杨贵妃!”何乃元头也不回,脚步快了几分。
纪采一笑,快步跟上去。
…………
园子里幽静素雅,梅树古松,金桂馥郁,花繁果硕。一石一水,一亭一阁,尽皆成趣。
纪采与何乃元并肩闲步,各自神思。虽然看不到人影,但他们仍觉出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免意兴阑珊,不约而同的绕回原路。
“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今晚。”
“你还陪我回山庄吗?”
“我不走,你走。”
“你不走?为什么?”
“这里很好,有吃有住。你不是让我多长肉吗,圈起来养不是更好?”
“跟我回山庄吧,天天给你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你想长成三百斤都没问题。”
“然后呢?”
“然后等到过年,我就有大块的五花肉吃了。”
…………
九曲廊下走过来几个人,齐越鸟跟在太九爷身后,低声说着什么。
纪采和何乃元停止对话,站住,侧身,退步,让路。
太九爷看到他们,抬手打断齐越鸟,停下脚步,微笑着,“二位歇得可好?”
“是,很好。”
“你们先退下。”
直到齐越鸟带人离得远远的,太九爷才开口,“二位不介意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坐一会儿吧?”
一泓碧水,时有五色鲤鱼跃出,金鳞映日,一现即隐。
太九爷坐在亭下石凳上,默默看了好一会儿的鲤鱼戏水,才把目光转向纪采,“你的事,很好。”
纪采扭头看看垂首低眉的何乃元,咬咬牙,决定继续糊涂下去,所以只轻轻答应一声,“是。”
“这一路,朕收获颇多,警醒颇多。先祖创业,尔来二百年矣。朕自登大宝,夙夜忧叹,恐失先帝之德。如今天下无道,实是朕之罪也。只是,朕已老矣,力不从心。尔等年轻人,乃国家基石,安于本份,尽忠职守,方是国泰民安之本。私欲横生,川谷之水才不与江海!”
纪采心惊肉跳,这位已是前皇帝的皇帝一口一个“朕”的,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职业似的。就算在此时此地,皇帝不是也该继续隐藏身份吗?
她偷眼看了看何乃元,果不其然,只见他面部紧绷,头垂得更低,双手紧紧互握在身前,似乎在抖,额间也见了汗珠。
若是让何乃元知道了太九爷身份,他们会不会……纪采一身冷汗,预感不妙,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觉得心跳的慌乱不已。
“不欲以静,天下自正!鱼不可以脱于泉,不失其所者久。”皇帝站起来,踱了两步,“你们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切勿迷心失份!”
话音未落,何乃元突然趋步,拜跪其前,稽首,“罪臣李元秀叩见太皇,恭请太皇圣安!”
如遭雷击般,纪采发根倒立,耳膜至脑干的神经线无限延长,打了个死结。
太九爷是原来的皇帝,纪采是原来的采苹,何乃元是原来的谁?!
她傻乎乎的低头看他,有一万个“你说你是谁?”在舌尖打转,却说不出来。
皇帝又吃惊又恍然的盯了他老半天,慢慢坐下,“好,好!是你,果然是你!”
“罪臣死罪,求太皇赐凌迟,以正国法!”
“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
“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罪臣当日随父兄进宫,臣兄身死,臣父自裁,嘱罪臣弃械受降。罪臣自知罪大恶极,甘受极刑。然昏死几日,醒来才知被偷梁换柱,早远离京城,罪臣满门一十二族业已伏法。此后罪臣便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皇帝面无表情,久久不语。
纪采的脑筋总算理顺了点儿,听得明白,很多未解之谜终于有了答案。但这样的答案却令她透不过气,真想立即抓起眼前这个莫名的谁谁谁,她要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有些李然旧部脱逃,与你还有联系吗?”
“他们确曾找过罪臣,但罪臣孽罪难赎,唯有遁避。”
“哼!”皇帝面色瞬间冷森。
李元秀重重叩头,“罪臣虽不愿与其联络,但罪臣了解,那些旧部只是因为念旧才意欲主罪臣而已,绝不敢再有犯上之念。”
“从现在开始,你去找出他们,愿意继续效力朝廷者,可戴罪立功。”
“太皇!”李元秀吃惊的抬起头,面色惊白。
“朕是在给你们机会!戴罪杀贼,立功自赎!”皇帝勃然变色,恨铁不成钢,“难道朕的话你都不相信吗!”
“罪臣领旨。”李元秀再次顿首。
“这件事要秘密去办。”
“是。”
皇帝脸色缓和下来,疲乏的抚着额头,“如果没有你父亲,也许,天下早就易主了。”
纪采还在麻木中,对这句话的反应远远不如李元秀的大。
“自你的爷爷李允正开始,李家一直追随晋王,南征北讨,屡立战功。晋王晚节不保,起兵叛乱,作为家臣,你的父亲李然忠义难全,择忠而弃义。朕能有所防范,正是缘于李然的一封密报。他既已背信,仍驱兵冒犯天颜,又是不忠,不忠不义,唯有一死!既非死节之士,又非贞良之臣,倒是难为你的父亲了!”皇帝惋惜而痛心的看着跪伏在地吞声低泣的李元秀,“朕一直看重你的忠纯淑均,然天意如此,叫朕如何偏私!”
“罪臣罪该万死,求太皇成全!”
“你且留下,待随朕进宫,把你知道的事情尽进于皇上,再领旨意!”皇帝边说边走,出了亭子,好像才突然想起纪采的存在,转身对着呆傻的她,却只说出一句,“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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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乃元,是将元秀二字拆开倒着念的,禾 乃 元。就要杨康老爸杨铁心,将杨字拆开,木 易。这应该是江湖上隐姓埋名的常用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