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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莲花莲落,多情还无情
这辆马车驰得飞快,我努力地用劲地拼命地拍打着车厢门,门外传来欢快的声音:“别再拍了,小心把手拍痛了!”
木门打开处,白玉堂带着他那张经典笑容的俊脸闪亮登场。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喳嘴道:“瞧瞧,都红了!”我一甩手他头向后一仰,坏坏地笑道:“这次可打不着了。”
我板着脸道:“为什么?”他装作不知地道:“什么为什么?难道怕我把你拐卖掉嘛!”我气道:“放我下来,我要回开封府!”
他悠闲地道:“来不及啦。你用脚走的话得花二天功夫。”我只得道:“那送我回去。”他耸耸肩道:“我不能作主要问他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与他并排坐着的赶车人侧过粗犷冷硬的脸来,我闪闪眉道:“又是你!你们怎会在一起的?”白玉堂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的目的一样,所以就合作了。”那人淡淡道:“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还有我的名字叫楚东方,西夏国的禁军防御使!”
我急问道:“那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楚东方咧咧嘴笑道:“回西夏。”“正好,我还没去过西夏呢。”白玉堂大叫。我朝他干瞪眼只能闭嘴了。“怎么你不开心?”白玉堂索性坐到车厢里与我谈笑,“被人绑架还开心的起来嘛!”我气道。
白玉堂叫道:“绑架?你一向是没有良心的。把你从开封府里救出来难道容易嘛?要不是我溜进去偷三宝,引开展昭与四杰,你不一定出得来!”我疑惑地道:“三宝?”白玉堂得意地点点头,他果然偷了三宝,天啊,不会是为了我吧?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我试探地道:“官印、尚方宝剑,还有一样是什么?”“你又知道!还有一宝就是你的明珠!”他手掌上托着的正是我失而复得的珠子,我欣喜万分的接过来笑逐颜开,须臾黯然道:“你这么做岂不是害了包大人!”
他习惯性的回了一句:“你心中只怕是在为展昭担忧吧?”我的表情可能真是太明显了,没有反驳。白玉堂恨声道:“我就是要捉弄那只猫,让他不得安宁,看他能拿我如何?哼。”唉,这就是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在两大高手的监督下,我玩不出什么花样,只能叹气,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更何况我心中存的疑团也是急于想解开的。西夏,西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西夏位于宋朝西北方,北有蒙古,东北有辽,西部有高昌,南部有吐蕃和大理。西夏境内北有阴山与狼山,西有贺兰山,西南有祁连山,东南有六盘山。
首都兴庆府(今银川市)更是依山带河形势雄固。西夏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人数最多为党项族(也叫党项羌),西夏皇族鲜卑拓跋部凭借党项人的力量建立政权。
我们一行辗转来到兴州时已是五日后了,我的不安渐渐被好奇所代替。西夏虽然是个小国,其城市繁荣景象丝毫不逊于宋朝,只是民众穿着很大不同,头戴毡帽,身穿毛织布衣或皮衣,足穿皮靴,腰间束带上挂小刀,小火刀等物。另寺庙随处可见,兴州有最著名的戒台寺、高台寺、承天寺、凉州有护国寺、甘州有卧佛寺,另有莫高、榆林两地石窟。
凭着楚东方的令牌马车直接驶入了都城王宫,我早从史书上得知西夏王蒙赐姓李名德明,其子元昊二十四岁时被立为太子,此人性雄毅多大略,晓浮图学通蕃汉文,野心勃勃的必将称帝建国。我暗道:“李元昊,历史上又一厉害人物,我能见到他吗?”
楚东方把我们带到一处宫门外,我隐约看出是“菱香宫”三字,听他道:“这就是莲花公主的居所,你们先进去吧,我即刻回禀狼主!”我认真地问他道:“你真的认为我是莲花公主?”他道:“是与不是容后再议。”
我推开华丽的宫门步入其中,置身于西夏公主的闺房,内饰确是极尽典雅,红纱幔帐水幕,斜置的天窗,奇特的异国植物散出阵阵不明幽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少女肩配长箭一身戎装,在篷满堂、花飞扬的莲花塘边含笑而立,秀美中透着飒爽之气。
“她长得还真的和你一模一样呢!”白玉堂感叹着,我一脸轻松道:“这有什么奇怪?中国那么多人,长得像的不止我们!”
凝视着他很正色地道:“如果我真的是西夏公主,你会如何?”他耸耸肩道:“在我眼里,你只是你,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展昭!”他的最后一句又让我悲喜交织起来。
“常相依,莫分离,终一生,执子手。”白玉堂莫名地吟诗,微弱的光线下,看见他眼中从未见过的柔情,我一时间心有些悸动!侧目看他,微喟道:“这明明是绘像人写给画中人的情诗,你却拿来瞎吟!”
白玉堂叹道:“这书画的意境真好,一泓潋滟绝尘埃,夹岸亭台倒影来。风动红妆香细送,波摇锦缆鉴初开。宜晴宜雨堪临赏,轻暖轻寒足溯洄。宴罢不知游上谷,几疑城市有蓬莱…”
分明看到他目光里的闪烁,我还是摆出毫不在乎的表情截住他的话道:“没想到你还真有那么一点文才!”
他很无辜地道:“如果你肯,你会发现我身上有很多优点,世上不是只有展昭才能令你如此!”我嗔道:“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他轻唤道:“贝儿,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我在一刹那间被他的真挚表情感动了,敏感如我,他话中深意又怎会不懂解读:“你要真是西夏的公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歪着头看他:“哦?”“我就陪你留在这里,岂不是好!”白玉堂一向快人快语敢爱敢恨,他的表白仍然令我手足失措。
恰在此时,楚东方带着四名宫女来了,他吩咐道:“好好照料,不得有误!”转首对我们道:“狼主病体加重,御医在治疗,不方便探望。我看要到明天了。”“他怎么样?”对于一个思女心切的父亲,就算他素不相识,我也应该表示问候的。
“自从五年前莲花公主失踪后,就一直病着,药石无灵,可能是心病吧!”楚东方正视我,意味深长地道:“如今你来了,我想他一定很高兴!”我道:“就算我不是真的莲花公主?”他轻声道:“那已经没有分别!”
我一直在想楚东方临走前微妙的话,白玉堂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刚把你从牢里救出来,又把你推进另一个陷阱?”我摇头道:“不知怎地,我对这儿的一切有种莫可言状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许在梦里曾经见过,来过,生活过!”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失忆后的莲花公主!”我失笑:“失忆?亏你想的出来,我很清醒自己的出身来历!”“是吗,那能不能告诉我啊?”他急切地道。我不理会他,心忖:“既来之则安之,至少楚东方对我没有恶意。”
径直在宫中随手翻查物件,这位公主竟也是喜书好文之人,收藏了不少汉族诗词书籍,各地有趣精巧的饰物,连无锡泥人、江南刺绣都有,我一边欣赏一边赞叹。突得听白玉堂一声怪叫道:“咦,啊。”
他手上捧的是普通木制的首饰盒,望着盒内之物讶异不已。他当然不是那种会轻易大惊小怪的人,我赶紧走过去一探究竟,居然也是两个字:“咦,啊!”
我不会画画,也不太懂得品评,可独独对手中这幅壁画如痴如醉,泪眼朦胧。画中凝眸含笑的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出声走出打招呼。
回过神时,我心脏跳动的异常激烈。那份清澈,那份淡定,那份恬静,那份幽深,要如何的深情才能刻画出来呢?
他如此的令我刻骨铭心无时或忘,可是他的影像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又怎会有个九十世纪装扮的展昭呢?
白玉堂静静在旁看着手中的断箭,终于一怒而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断箭情缘,好个猫儿,好个展昭。”我道:“不,画上书明他姓萧,他不是展昭!”白玉堂气嚷道:“你长得像西夏公主,展昭就长得像他,真是巧合嘛?”
我默然道:“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壁画,猛的往地下摔落,我哀声道:“不要,请你不要!”
他收手看着我,恨声道:“展昭,偏偏是他,为什么他的称号压在我之上,为什么我喜欢的女孩子却喜欢他,明明是我认识你在先的!我武功并不输于他,我真是不服,他究竟有哪点比我好?”
我暗忖:如果感情可以用时间测量的话,他已存在我心中千年了!直言道:“也许他有一点你永远也没办法超越---他永远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白玉堂面色变得苍白颓然地坐下,我黯然失色地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白玉堂一摆手道:“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这需要理由吗?”我喃喃道:“不需要嘛?”白玉堂问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真的值得你这样?”
我无语,他继续道:“你以为不理,不问,不说,就可以不想,不思,不念了么?如果真能这样,大家都不用如此痛苦了,你人虽在此,但心里想着的只有一个展昭!”
我悲痛地道:“那又如何?我最终还是要回去的。”他并没有听懂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意示询问道:“回去,回哪里?很远嘛?”
我无法说明白,只是恳切地道:“我很感激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一直陪伴着我。”他盯着我道:“只是感激?难道没有喜欢过?”
我猛吸口气,老实地道:“喜欢过,但不是…”他精神一抖,正色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呶嘴示意他说。
白玉堂慢慢地道:“如果我和展昭同时中毒,而你只有一颗解药,你会救谁?”“救你!”我毫不迟疑地回答。
白玉堂闻言大喜,情急之下抓紧我的手,颤声道:“贝儿,是真的嘛?”我轻轻抽回手,幽幽道:“而我会和展昭同生共死!”他涩声道:“原来你对他用情如斯,可叹他竟不知珍惜!”
我忙道:“不,他应该明白,是我不能与他在一起。”他大声道:“为什么不能,莫非有难言之隐?”我叹道:“你不会明白的。”
白玉堂哑声道:“我是不明白,既然有情,何必自苦,只有我才是糊涂蛋一个。”我有些失魂落魄地低语道:“你自然是对我很好很好的,可是我闭上眼,睁开眼,心里头想得只有一个他!”白玉堂一掌狠狠地击在窗棂上。
这时,纱窗被轻轻的吹开,渐渐出现一个人的脸,我的呼吸几欲停顿,那是我念兹在兹的人啊。真的是展昭,听他缓缓道:“经历这么多的人事,我不知道你还肯不肯再见我?”
白玉堂叹道:“猫儿,你终于还是追来了。你是来捉贝儿,还是夺三宝?”展昭竟怔住了,他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眼望着我道:“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左手扶着窗棂,只觉眼泪咸涩难懂,却如同海水一般流不完。“这是西夏王宫,并非开封府!”白玉堂负手而立挑衅地道。
展昭缓缓地抬起握着巨阕的右手,横剑当胸朗声道:“我也知道你是万不得已才这么做,可你不该危害到包大人!”
白玉堂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喝道:“多说无义,猫儿,快点动手吧!”展昭似乎已下定了决心,将巨阙往前一指:“那么,休怪展昭无情!”白玉堂咬牙恨声道:“我早就想与你一较高下了,如果你杀不死我,永远也见不到三宝!”
他说出如此狠话,我心中一凉,难道他竟要死在我的面前,让他的血滴在我的心头才甘心嘛!我再看展昭,这一重一重磨难把我们的距离拉近,推远,拉近又推远,我明明看到他的寂寥和期待,却又始终走不进他的世界。
我一闪身站到展昭面前,用力推开他的宝剑,不假思索地道:“我不想见到你们两人的争斗,除非,你把我杀了!”
展昭的剑指向地下,他涩声道:“我又怎会杀你!我本不想与他争斗,只要他交出三宝,救了包大人,我便不再与他为难!”白玉堂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我颤声道:“包大人出了什么事?”展昭肃然道:“失去官符与尚方宝剑,被庞太师参了一本,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否则包大人性命不保!”我颔首微喟道:“世上也唯有包大人,才会令你甘冒大险不顾生死!我全都明白。”“你真的明白吗?!”他叹道。
蓦得楚东方阴沉着脸走进来,喝道:“展昭,又是你!竟敢夜闯王宫。”一挥手间,便有大量西夏兵士把他团团围了起来。我忙道:“别这样,他是我的朋友!”楚东方重哼了一声。
“是啊,有贵客光临,楚将军何必如此紧张呢!退下。”有个清朗的声音顺着我的话音而起,前用两名旗手开道,后有侍卫步卒护卫、警戒。
一个长相英俊,身长圆面高鼻,穿着白色长袖衣,头戴黑冠的男子长笑着走进宫门,他骨子里透露出贵族气质,举手投足一派王者风范,只是眉毛微微上挑,暗示了这个人物骄傲的内心。
楚东方恭声道:“是,太子。”我却从他的脸上瞧出一丝忧虑来,原来是太子李元昊来了,他的汉语讲得相当纯熟。李元昊微笑道:“本王真是很开心能见到中原的两位豪杰:南侠展昭与锦毛鼠白玉堂,侠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尤有过之!”
展昭淡淡一笑,白玉堂却奇道:“你也知道中原武林的事情?”李元昊道:“大宋国人材倍出,本王又岂能不知。文有包拯可保社稷,武有狄青以护江山,本王实在是羡慕得很啊!”
展昭拱手道:“展某适才鲁莽,还望太子见谅。”李元昊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展大侠轻功卓绝,如入无人之境,剑术超凡,相信没有几人是你敌手,本王实在佩服的紧,此事不必多说了。”
他话一出口,身侧的几名侍卫均对展昭横目冷对,心中很是不服,白玉堂看在眼里翻了翻白眼,道:“太子,我看你身边除了这位楚将军外,其它侍卫的本领也稀疏平常地很啊!”
李元昊目光一闪,不生气反而恳切地道:“不错,如果本王身边能多几个像两位这样身手的人,即可安枕无忧了。”
李元昊随身侍卫个个向他怒目而视,白玉堂只当没看见,悠闲地昂着头。李元昊转眸看我道:“莲花,你终于回来了!”
我正想否认,楚东方接口道:“太子议事方回,想必也累了,不如等明天再设宴相叙如何?”李元昊道:“楚将军想得真是周到,那么你就妥善安排各位的住处,千万不能怠慢了贵客。”楚东方躬身道:“是,太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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