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

作者:半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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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吟游诗人玛戈(2)


      今天的魔药研究室格外的安静,倒不是因为大家配制魔药有多认真,而是因为每个人各怀心思。
      成功争取到辛格的达娜,努力的扭动着腰肢,舞动着波浪似的银发,想极力吸引辛格的注意,可是辛格只对眼前的药水感兴趣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

      可怜的多森根本分别不出来谁是达琳谁是达娜,一见到天蓝色眼睛、银白色长发的某种“可怕生物”怒气冲冲的向他走来,就会立刻卑微的低下脑袋。

      米亚对架子上又多了几瓶古怪动物的尸体表示强烈的不满,并扬言说学习魔药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以至于在接下来配制生骨水的过程中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而雅夕,第一次对那充满古怪气味的药水发呆。她悲哀的发现,她竟然很轻易的就记住了那个自称凯墨的家伙的样子,也很轻易的就回忆起了他讲的每句话。
      “雅夕,你变了。”
      “就算它死了,我也能救活它。”
      “我想,你明天也许可以来吟游诗人画廊,现在它似乎不愿意离开我。”

      辛格褐色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雅夕。似乎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的眼底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情绪,让她无法回视他的目光,无法思考他的声音,甚至无法感受身边的一切。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俘获他的心,连辛格自己也不知道。
      柔顺的黑色短发,幽深的黑色眸子,亦如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但她的身上总是有着超越她年龄的智慧和狡黠,也有一种勇气和偶尔才会显露的羞涩。
      就向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已经迷路了,却强装镇定,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能找到路,即使是花了三个小时。

      苏伦瑟兰大的不像话,雅夕确实为了一些地方费尽头脑,但吟游诗人画廊是她最爱去也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吟游诗人玛戈曾经深情地唱道。
      “这朵花的芬芳已经消隐,
      像你的吻对我吐露过的气味
      这朵花的颜色已经凋陨
      它曾使我想起你独有的光辉
      我哭泣,泪水不能使它复生
      我叹息,你不再向我吐露气息
      它静默无声无所怨尤的命运
      正和我所应得的那种无异”
      玛戈是吟游诗人也是画家,但在三百年前已经死去了,他的最后一幅画《卡门》被陈列在吟游诗人画廊里。

      画中是一朵蓝色的枯萎的紫罗兰,妖冶的十字花瓣上尽是剥落的蓝色,没有烟雾一样美丽的外表,画上的紫罗兰就像老人柔软而松弛的皮肤,显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细纹。失去了往昔的冷冽和高贵,此时的紫罗兰看起来无比的颓废,也更加的真实。
      雅夕甚至觉得,它比盛开的紫罗兰更加美丽。一个声音泄露了她的想法。

      “它很美,不是吗?”
      凯墨抚上鼻尖,微笑着看着她。耳骨旁的小颗蓝钻石在幽闭的空间里散发出清冷的光芒。
      “的确,它很美。”
      雅夕不得不承认,枯萎的紫罗兰有一种超越死亡的美丽,就像玛戈虽然死了,但他的画会永远都会放在这里,等待着有人轻轻凝视着它,然后说一句“很美,它很美。”

      “它是玛戈最引以为傲的一部作品。”
      凯墨修长的指尖抚过那褪尽在时间深处的颜色,妖冶的蓝色似乎在他指尖颤抖。
      “听起来,你似乎和玛戈很熟。”
      “我们是朋友。”
      凯墨眨眨他蓝宝石般的眼睛,又显出他性格中不为人知的“可爱”的一面。
      “朋友?听起来你也活了很长的时间……”
      是朋友的话,三百年前就是朋友了吧。雅夕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你知道吗,他还活着,或者说他还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雅夕皱眉表示不解。
      “嘿!玛戈,见见新朋友!”
      凯墨忽然转过身子,对着那幅画奇怪的问候了起来。
      在苏伦瑟兰呆了一年,雅夕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画像上的紫罗兰生生的分裂开来,现出了一个似乎是“玛戈”的脑袋还有他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禁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玛戈,你吓着她了。”
      凯墨对玛戈如此不雅的出现方式微微有些不满。

      “噢,你事先并没有说带一个这么漂亮的朋友来。我的身体还在《麦田》里,抱歉了。”
      玛戈,应该是玛戈的脑袋,很开心的冲他们嚷嚷道。他的脑袋开在紫罗兰里显得滑稽极了。
      “雅夕,这是玛戈。他在临死前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灵魂留在这幅画里。”
      凯墨轻描淡写的描述着,好像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嗨!玛戈!”
      雅夕对玛戈的脑袋招了招手,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虽然对着一个幽灵的脑袋说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好,雅夕。凯墨经常对我说起你,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凯墨说过……”
      “玛戈,闭嘴。”
      凯墨微微眯起了双眼,蓝宝石般的幽光犀利而清冷。
      “噢…….”
      被无情打断的玛戈发出一连串的叹息。

      “玛戈,为什么这幅画叫卡门?”
      雅夕问出了心中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卡门,她是我最爱的女孩。她是多么的美丽啊,就像天上的月亮,她的头发像浪花一样晶莹,她的眼睛像宝石一般明亮…….”
      “可她最后还是抛弃了你。”
      凯墨轻轻的说道,又一次残忍的打断了玛戈的美妙幻想。
      “噢,你以为你又好的到哪去吗?你难道不是……”
      “玛戈,请注意你的措辞。”
      凯墨说的很轻,可是雅夕发现玛戈乖乖闭上了嘴。看来这是凯墨发火前的预示。

      “玛戈,那为什么是枯萎的紫罗兰呢?”
      看着玛戈极具戏剧性的脸,雅夕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于他之手。
      “枯萎的紫罗兰意味着死亡,代表着我对卡门忠贞不渝的爱和永恒的思念。”
      玛戈扬着头,深情款款的说道,好像那个叫卡门的少女正在向他走来。
      “实际上他还没有对卡门表白过。”
      凯墨俯下身子,在雅夕耳边耳语道。
      “坏家伙!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欺骗纯真无知的少女吗?”
      如果玛戈的身体还在的话,雅夕觉得他一定会对凯墨挥舞着拳头,凯墨有一种本领能让人瞬间愤怒。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凯墨薄薄的唇角浮现一丝嘲笑,丝毫不惧玛戈的威胁。
      “不要嘲笑伟大的吟游诗人玛戈!”
      玛戈高亢的声音让整个画廊都回荡着他的回音。
      “你这个疯子,最近有创作什么吟游诗歌吗?”
      凯墨不耐烦的摩挲着下巴,怀疑把这幅画挂在这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真的吗,你们要听吗?”
      玛戈兴奋的问着。

      没有人反对,因为玛戈已经深情的唱了起来,雅夕差点以为他把她当成了卡门。因为他唱的如此动情,好像一千年的思念全部融在这一瞬间,全部融进了他苍远和低沉的声音里。
      “让我们,亲爱的
      去黄昏时的林地
      当皎洁的月亮冉冉升起
      在凉爽的晚风里
      哦,我将悄声对你
      说出白天不敢说的一切
      我将会告诉给你
      当你在我近旁时
      我心里开始出现的思想
      还有你的美,妩媚
      胜过星星的柔辉
      应该说仿佛来自天上
      当那皎洁的月华
      向河流,向高塔
      倾泻下银白色似水月光
      我多么爱看那种
      清凉的幽辉漫过
      你的脸庞,我心中的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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