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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狠
盟谦站在屋外，看着屋里的女子来回收拾行李。屋里的人身着鹅黄衣衫，衬的她的脸白皙如雪，但那种白却透着不健康的颜色。时不时咳簌声越发让屋里的人显得单薄。
“夫人，她想害你，你却还来送她！”小梨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她的脸红扑扑的，似乎有些薄怒。
“这丫头，总是那么爱憎分明！”盟谦心里暗笑，突然触动了心事，她忍不住像屋里望去，屋里的人捧着一盏酒壶，似乎痴了。蓦然，她看向门外：“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盟谦略一沉吟，走了进去，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水气：“听闻姐姐要走了，特来相送。”
芷柔微笑，轻轻将酒壶放到桌上：“听说是夫人为芷柔网开一面。夫人良苦用心，芷柔岂敢不领情？”
盟谦平静道：“姐姐明白谦儿心意就好，姐姐准备去哪？”
芷柔并未回答盟谦的问题，而是望着盟谦的眼睛缓缓道：“为什么不做的更彻底呢，这样我就没有回来的借口。而且我相信夫人有这个能力。”
盟谦盯着芷柔的脸半晌，忽然转头望着窗外的竹林，淡淡道：“我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姐姐应该感谢上苍眷顾，有些事如果证据充分，谦儿不认为姐姐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姐姐还是不要想回来的事为好，毕竟人言可畏。”
“你认为他会不会信？”芷柔重新拿起酒壶把玩起来。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阻止此类事情再发生，显然他很清楚这点，也明白该如何阻止。”盟谦淡淡的答道。
“这样值吗？”芷柔的眼里有难以掩饰的言语。
“值与不值，谦儿自有分晓。”盟谦握住手腕，看着窗外，眼光拉的很远。
“谦儿果然长大了，想办到的事情知道自己争取。”芷柔轻轻一笑道：“我也很想阻止此类事情再发生，所以选择离开，但这什么都代表不了。”
“我原本也不想让它代表什么，姐姐能想明白最好！”盟谦起身，微微施礼道：“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姐姐起程，祝姐姐一路顺风！”
“为何第一次见她时哪种珠圆玉润是不见呢？也许离开，就可以重拾往日风采了吧。”盟谦从邀月阁出来，心里一直念道，蓦然抬头却发现叶碧站在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是自她搬出麦忆轩后第一次见面吧，依然那淡淡的柳叶眉，然而淡漠的眼神似乎多了光泽，就这一点光泽，让原本压抑的人变得光彩夺目，犹如黑夜的灯盏，立马亮了起来。“她变了！”盟谦本能的想，她的手不经意的握住了手腕。叶碧走了过来，盟谦觉得她身上带着凌厉的杀气。看着这个曾经的奴婢，如今共侍一夫的姐妹，心里犹如裂开了一道口子，那么多的往事纠结纷沓而来，使她一时不能言语，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小梨挡在了身前。
叶碧站定，微微施礼：“给少夫人请安。”
盟谦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啪”的一声，小梨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红印。
“你！”小梨惊愕的张大了嘴，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规矩的东西，麦家堡何时轮到你这样的贱人放肆！”叶碧脸色铁青，眼神凌厉。然后转脸看着盟谦，笑妍如花：“现在的奴婢越来越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奴婢了，少夫人曾经说过，希望有我这样的姐姐，那作为姐姐的只好出手代为教训了。”
“碧儿姐姐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盟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感觉自己从没有真正的认识她，也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的想法。
“如果谦儿妹妹怪罪，碧儿愿意受罚！”叶碧微微低头，泰然自若的回答。
“小梨并未我的奴婢而是姐妹，就算是奴婢，也自有我教她规矩无需姐姐亲自动手。更何况姐姐下手未必太狠了吧。” 盟谦深深呼吸，一字一字说道。
小梨听到这些话，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盟谦每说一句话，叶碧嘴角的讥笑就越多一分。等盟谦说完，叶碧轻笑出声：“说到手段，我怎及妹妹万分之一。妹妹不动声色，就可以让无数男人为你卖命，让无数女人心灰意冷自寻短见。如今有孕在身，更是身娇肉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老实说，其实我也发现相公最近与芷柔姑娘走的很近，心里虽着急但苦于无计可施。没想到妹妹一招中毒，不仅逼走了芷柔姑娘，而且让相公可以不理堡内事务日夜守候左右。老是说，虽然是兵行险招，但不得不说妹妹的确成功了。说到狠，谁能狠过妹妹，对自己都能下如此狠的手！”
“你究竟想做什么？”盟谦胸臆起伏，脸带薄怒。
叶碧笑笑：“姐姐如今已见识到妹妹的手段和魄力，哪里敢做什么。不过是过来向妹妹投诚示好，希望妹妹能看在姐姐曾经侍候多年的份上，给姐姐一条活路，让姐姐能好好过完下辈子而已。”
“你说完了？”盟谦静静地看着叶碧，眼里有难以掩藏的悲哀。
“是。姐姐这就离开！”叶碧说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她看着这个曾经同吃同住的姐妹渐渐走远，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下来。老天爷为什么如此残忍，要将她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抢走。她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万丈的冰窟，世界如此陌生，如此寒冷，再也爬不上来。
“少夫人，这些都是真的吗？真的是你自己服毒嫁祸给芷柔姑娘的吗？”小梨的眼睛一分委屈二分惊恐三分有狐疑四分期望。
盟谦将眼睛隐藏在睫毛厚重的阴影里，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向前走去。她没有注意到小梨扑闪扑闪大大的眼睛里有液体的光泽，里面分明写满了受伤和失望，她是多么希望她能说一个不字。
起风了，风卷起无数凋落和未落的叶子，咆哮着带着它们去往未知的彼岸，无数的人在雨里奔跑，一场大雨转瞬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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