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未来]

　　09
　　打车到了小区门口，江昇把左贤从车上背下来。
　　这时候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江昇一眼就看见前面站着的那个男人。男人穿着暗色的外套，没带围巾也没带手套，他手上拿着伞，却没撑开，肩头落满了雪花。男人见江昇背着左贤往这边走来，赶紧走过来。
　　“你好，我是严樊旬。”男人说。
　　江昇想起第一次见左贤，也是同样的自我介绍。
　　男人鼻梁线条清晰，但脸部总体看来显得柔和。他眼睛上方有个旧伤口，在黑色头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见到江昇，他稍微笑了一下，却笑得像是小学生一样不好意思。
　　“你和左贤长得太像了。”江昇感慨。
　　“以前也有很多人说。我来背他吧，你都背了一路了。”严樊旬回答。
　　“快到了，他也不重。”
　　总是在左贤嘴里听到严樊旬的名字，真见到了，还有点不习惯。
　　男人和眉眼和左贤非常相像，像年龄差距不大的兄弟。
　　严樊旬撑开伞，挡住江昇和左贤，说：“跟我走吧。”
　　路灯在黑色的夜里发出黄色的光，两人踏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声响。
　　打在头上的伞一点也没移开，遮住江昇和左贤。
　　“你刚刚怎么不打伞？”江昇问。
　　“打了伞，怕看不见你们。”严樊旬回答。
　　“伞打高一点不就得了。”江昇说。
　　严樊旬没回答。
　　就算江昇找话题，严樊旬的话也不多，江昇像是在询问一个作业没交的小学生。但江昇对严樊旬的印象还不错，至少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
　　路过小区的走廊，上头布满着光秃的藤蔓。
　　江昇问：“这是紫藤吧。”
　　严樊旬看了一下，又不确认地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说：“我也不知道，我和左贤住在这里，它就一直这么光秃秃的。要到了春天才知道。经过走廊时小心点，地面结冰了。”
　　严樊旬话未落音，江昇脚下一滑，人也向后面倒去。严樊旬赶紧一把扶住江昇，江昇借着严樊旬的手臂才站稳。
　　“谢谢，刚刚好险，这地滑的。”江昇喘了口气。
　　“小心点。”严樊旬说。
　　“你看起来竹竿似的，力气还真不小啊。”江昇说。
　　“我以前都是做体力活的，最近一段时间才不做了。”严樊旬回答。
　　“你和左贤一样大？”
　　“一样。”
　　“发小？”
　　“嗯，住一个弄堂里，也一起上学。”
　　“中学小学都一起读的？”
　　“从小学到高中都一起读，不过后来我辍学了。”
　　“左贤欺负你不，你看起来这么老实。”
　　严樊旬摇摇头。
　　“你欺负左贤吗？”
　　严樊旬想了一下，摇摇头，说：“应该没有。”
　　“你都喜欢左贤哪儿啊。”
　　严樊旬回过头来，紧张得看着江昇，再把脑袋扭过去。
　　半天，才小声回答。
　　“哪儿都喜欢……”
　　江昇一下子笑起来，这个人虽然不太说话，但还挺有趣。
　　江昇跟着严樊旬回到家，他看了一下门牌号，和刚刚短信上的无误。上出租前收到的严樊旬的短信上，不仅有门牌号，连在小区里怎么走，怎么转弯都写得一清二楚。但搞了半天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到小区门口来接了。
　　回到家里，严樊旬先把左贤抱上床，帮他盖好被单。他打了盆水，帮熟睡的左贤擦了脸。
　　接着，他从厨房中拿出泡好的解酒茶，递给江昇：“解酒的。喝点吧。”
　　江昇把那杯茶喝下去，解不解酒先不说，挺解渴。
　　严樊旬说：“你随便坐。我帮你准备洗澡的衣服。”
　　江昇端着杯子，在房间里转悠，房子不大，客厅小得只放了一张沙发，阳台上种了些花草，江昇一个都叫不出名。花草旁边架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盆上，里头装了两个狗尾巴草做的戒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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