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沉在旧约

　　那一天晚上彩票网站被点击了个爆，不只是因为大奖获得者，更多的是因为这场极其富有戏剧性的故事，一个年轻的欧皇与人财两空的贪婪者的故事。
　　彩票公司内部还为此开了个会，有眼尖的经理发现这个男孩正是七年前被彩票协会拉入黑名单的人，尽管相貌身高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由于这男孩手气好得过于让人深刻，一度成为彩票协会的眼中钉。
　　“700万，就换了这么点？”末子烨摸着手上这一袋不足50ml的银血，冷冰冰的，看起来一点也不新鲜，他心情也变得冷冰冰。
　　“那你可冤枉我了。这可是银血，有钱有权都不一定能买到，更别说我一个跟着什么也不是的保镖。这700万，只能买冰冻了十年的陈年旧货。”夜寒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凉意，他抱着胸，冷酷中还带着一丝沮丧。
　　末子烨差点把刚喝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很快，他苍白的脸就有了气色。
　　“目前有三种获得银血的途径，一个是黎光阁，一个是血族，另一个就是永恒之域，也就是神域，据我的了解，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传说。”
　　末子烨冷冷启唇:“永恒之域吗？一个充满了奇迹的地方，只有创造奇迹的人才有资格进去。”
　　“我看你就挺像个奇迹，这么多次就是没死……”夜寒小声嘀咕着，不知是愤懑还是敬佩。
　　“那帮病毒要银血做什么？也不怕喝死自己。”末子烨扫了一眼夜寒，夜寒立刻收敛，恭敬地拿过末子烨喝完的瓶子，进行火烧销毁。
　　“银天使血原本是黎光阁才有的，不知什么时候，血族也有了，还是皇室专供，若不是我和女王关系不错，你是一点门也没有。”夜寒看着驴子里的火光随着银血化作黑烟，顺便清了清身上的水草，又拧了一把袖子，说:“黎光阁就在偷偷为血族提供银天使后代，那条暗河就是证据，不然我怎么会如此之快从永夜国赶回来。”
　　“我知道是谁了。”末子烨凝重地皱起了眉，想起了很久很远的事，他有种很可怕的怅然。
　　夜寒头一次感受到他这种不安的情绪，不禁认真起来，问:“谁？”
　　末子烨狭长的眸，闪过一丝金色的哀伤，“告诉你也无妨，娅玖澈怀上我之前并不是血族人，直到她生了我之后，才死了。所以她恨我。”
　　那一抹哀伤，眨眼即逝，却波动了夜寒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很心虚却又真的不知道那段过去，他转过脸，在桌上倒了杯茶，“你记错了吧。娅玖澈作为统治了血族一百多年的女王，拥有最纯正的血族血统，怎么可能会有亲生的孩子，你顶多是她一时兴起抱来养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那么恨我，为什么？”一股说不上的委屈像仇恨一样涌上末子烨心头，他低头看着自己本应该是伤痕累累的皮肤，却那么的完美无暇，他第一次没有骄傲，他低喃道:“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和他一样的红血吗？”
　　夜寒沉默。他不会哄小孩子，更不会哄从小孩子长成少年大的他。
　　末子烨望着窗外无意义得一片漆黑的夜空，像无边无际的牢笼，和血族宫殿没什么区别，他郁闷极了，突然很破防地一脚踢开腿边的椅子，椅子在地上碰撞出裂开的响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段过去？”他对着空气质问着，语气很轻很无力。
　　没有人回应，他又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这根本解不了他的渴，于是他拿起茶杯向地面没用地摔了去。
　　茶杯在地上被摔得弹了一弹，却没有碎掉。更加惹得末子烨一阵心烦。他正想把这一屋的没用的东西都打碎，却又停了下来。
　　他觉得和这群白痴浪费一秒精力才是无意义的，他一下就瘫坐在听诊椅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算是消停了。夜寒松了口气。刚好那杯子就在夜寒脚边打了个转，他顺手想去捡，但是那一瞬间，他又停住了。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经过我允许就捡了吗？”
　　“……”夜寒的手就这样空空的收了回去，于是他一反常态的像个木头一样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正因为原本高傲自负的他不起眼地站在阴影里，那么忍辱负重，一声不吭。又引起了末子烨不好的回忆。
　　他皱起了眉，想到了他在血族也是这样的，在发霉潮湿的角落里站着，脚下是一片黑红的泥泞。他能听到午夜的钟声响起，那些和他同龄的孩子在他头顶嬉笑奔跑，甚至还有人往那口深幽腐臭的井里扔东西，有水果，衣服、动物，凡是能扔的都在这里面。
　　他们已经默认这是一口垃圾场。就连因压力不堪重负要自杀的血拥都要挑这口无比阴深肮脏的井。
　　他们是贵族们的人类宠物，是末子烨主要的食物来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频频有人跳井自杀。没有人会在意，谁会在意几个奴隶的死呢？
　　高傲的贵族们血红的眼睛看不见奴隶的苦难，却注意起了这口幽黑的井。很快，这口井会吃人的传说传荡了整个血族宫殿。起初，他们是用来吓那些孩子不要往那边跑。
　　但有时候，井里会传来哭声，比海妖的歌声还要神秘魅惑，却又无比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空灵。
　　那些本来嬉笑或者取笑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慢慢把头伸进了那口黑井，越来越深。锈泪斑斑的井口，只剩下一只鞋。
　　就是那只很精美的鞋，那大概是位贵族小姐的，终于引起了贵族们的注意。他们派人下去打捞，捞到的是被阳光烧成的骨架。虽然这里经常是阴云密布，但每当正午阳光，这口井就会完全被阳光光临。光滑的石壁布满了珠光石，只要有一丝阳光落下来，这里就会像数以亿计的镜子反射着阳光。对于见不得阳光的血族，就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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