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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费扬古进门先烘烤了两只手，然后才伸过来摸了摸宁楚格的脑门，宁楚格向来和阿玛亲近，赶紧扒着费扬古的胳膊撒娇：“阿玛，晚饭在我这边用吧？我躺了好些天了，总想起来走动走动，您和额娘都在这里用膳，我陪着你们用好不好？”
这么冷的天儿，让她出门觉罗氏肯定是不愿意的，倒不如请了阿玛和额娘一起到这边来用。
费扬古原本是不答应的，一大家子吃饭，人多，来来回回的走动，带的风也是冷的，对宁楚格不是很好。但最后是耐不住宁楚格纠缠，只好是应了，但只有他和觉罗氏，再加上之前觉罗氏答应了莫雅淇，一家四口在这边用膳。
吃饭的时候，费扬古也说外面的事情。
“天儿冷，怕是今年冬天，有许多人熬不住。”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穷苦人家，到了冬天都是个坎儿，那富贵人家也有病人老人是不是？
觉罗氏就想起来宫里的皇贵妃：“听说今儿传了太医了？”
费扬古点头：“瞧着是不太好，皇上正在御书房呢，都急匆匆的往后面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太好。”
说来说去又说到当今四阿哥，就是皇贵妃娘娘的样子胤禛阿哥。小小年纪，若是皇贵妃娘娘没了，倒是可怜。
“也不知道哪个给皇上出的主意，说是冲冲喜，今儿宫里就下令，让礼部去整理了名单，各家适龄的姑娘，指不定就得进宫去看看了。”费扬古说起来这事儿，是为了莫雅淇：“咱们莫雅淇的年龄是正好的，和胤禛阿哥一般无二。按照规矩，是得报上名的，但是我觉得这不是好事儿。”
觉罗氏就跟着点头，冲喜自然不是好事儿，这要是冲好了，那还好说，只说你贵重有福气。但这要是没冲好呢？那是不是日后就得担着个晦气的名声了？
“贵妃娘娘，连明年选秀都等不得了？”觉罗氏问道，费扬古点头。若是能拖，自然是要拖一拖的。可连冲喜这样的法子皇上都应了下来，可见这病情，怕是熬不住了。
皇上和皇贵妃是表兄妹，自小一起相处，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皇上自然是舍不得皇贵妃娘娘的。
莫雅淇在旁边忽然说道：“阿玛，额娘，我想试试。”
夫妻俩正说话，被莫雅淇这么一打断，两个人都有些怔愣，整个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三个人同时盯着莫雅淇看，尤其是宁楚格，她刚才一直没说话，就是一直在分辨莫雅淇那身上阴森森的感觉的。
阿玛额娘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味道，唯独她身上，还是今儿下午看见的那种阴冷诡异。
可见这种异常，是只出现在莫雅淇身上的。那为什么，又只有她能感受到呢？
宁楚格年纪小，但并非是不懂事儿，她心里疑惑，这会儿面上却是能遮掩的住的，她又不好和人说，怕人觉得她是看莫雅淇不顺眼，故意栽赃什么的。
莫雅淇在大家的注视下，抬眼先看了一下宁楚格。那眼神，差点儿没将宁楚格给吓的坐地上，幸好她大病初愈，身体疲软一下，觉罗氏也是能理解的，赶紧就伸手扶了她一把。
“莫雅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费扬古皱眉问道，莫雅淇点点头：“女儿知道，女儿是说，愿意试试。皇上既然已经开口，想必这事儿是不好拒绝的，咱们家总归是得有一个姑娘得过去让贵妃娘娘瞧瞧的。”
觉罗氏扶着宁楚格的手就紧了一下：“莫雅淇，我往日里，是对你们姐妹一模一样的。”
她虽然是继室，但自问进门之后，对前面留下的三个孩子，都是体贴入微，嘘寒问暖，从不轻慢。莫雅淇刚才那话说的，可就太让人寒心了些——好似全家就是逼迫她一样。
“我知道，额娘对我，素来是亲母女一样。”莫雅淇点点头说道，停顿了一下：“我意思是，妹妹年幼，又十分娇憨，她这个岁数，若是贵妃娘娘当真看中，阿玛额娘能放心让她进宫吗？”
四皇子胤禛才多大岁数，就是成亲，也必然不会出宫建府的。那嫁给胤禛阿哥的人，就必得跟着住在宫里，十来岁，谁能放心？
费扬古和觉罗氏对视了一眼，夫妻两个都没说话。
宁楚格向来天真烂漫，他们夫妻念着她年幼，到现在都不曾教过她管家理事这些，这样的孩子进宫，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活得下来吗？
别小看皇贵妃这事儿，若是冲喜有用，那宫里有许多人是不愿意皇贵妃娘娘还活着的。
若是冲喜没用，皇上不喜，皇贵妃无视，胤禛阿哥看不上，宫里踩高捧低的奴才们，会给宁楚格好日子过？
人死也可能是被磋磨死的，宫里的龌龊事儿，多着呢。
莫雅淇放下了筷子：“我很感激额娘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因着额娘，我这些才能过的温暖富足，我也是想报答额娘。”
觉罗氏硬邦邦的说道：“不用，我对你如何，只凭本心，只问良心，并不在意你回报不回报。”她觉得这莫雅淇说话，总有几分阴阳怪气，你就是要回报，也不用将话摆在明面上，像是她觉罗氏之前做事儿就冲着这回报一样。
莫雅淇转头看费扬古：“若是皇上真让各家女孩儿进宫，阿玛可能违抗圣旨？”
费扬古一句话没说出来被噎住了，涨的脸颊通红：“阿玛就是辞官告老，也是能想到法子的，这种事情，自有家里长辈商量决定，又何须你个小孩子操心？”
莫雅淇忍不住笑：“若是告老，咱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日后阿玛可有脸见祖父祖母？”
费扬古冷笑一声：“天无绝人之路，这条路走不通咱们走另一条，大不了回龙兴之地。”
莫雅淇抿抿唇，正要再说点儿什么，宁楚格忽然问道：“大姐，你为什么要试一试呢？你若是为回报额娘，额娘也说不用了，你若说是为了家族，阿玛才是家里的顶梁柱，阿玛也不用咱们做儿女的牺牲自己来振兴家族。你是曾见过四阿哥，还是曾见过皇贵妃娘娘？”
依照费扬古现下的职位，若是莫雅淇参加明年的选秀，也是能配得上四皇子胤禛的，到时候名正言顺的进门不成吗？哦，也不行，万一皇贵妃有个什么万一，四阿哥要守孝，必然是不能成亲的，那莫雅淇这个岁数……也能等啊。
三年而已，三年之后也才十六。
“我……”莫雅淇顿了一下，又看一眼宁楚格，宁楚格现下已经练出来胆量了——她发现，莫雅淇也只是瞧着可怕，却还是和寻常人一样，并不能偷偷的给她来那么一下子什么的。
宁楚格不等莫雅淇说话，一拍手：“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前几日落水的时候，好像是被推了一下？”
莫雅淇脸色瞬间变了变，觉罗氏迅速转头盯着莫雅淇，当日里，是莫雅淇约了宁楚格一起去看池塘上的大白鹅的。只姐妹两个，又打发了丫鬟，回头说的话，也都是莫雅淇一个人在说。
“妹妹记错了吧？”莫雅淇微微皱眉，有些不太高兴：“妹妹这样，可是在栽赃我？当日只咱们两个，你若非得说是我推的，那我也并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只我不明白，咱们姐妹一向亲好，并无龃龉，妹妹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宁楚格没证据证明莫雅淇是对她有伤害心思，莫雅淇也不能证明并非是她动的手。
宁楚格一侧头，微微笑道：“啊，那我记错了吧？大姐也知道，我刚病了一场嘛，难免脑子糊涂。可能是做了噩梦？”
费扬古斥责道：“既然是做噩梦，下次可不许这么胡说八道了，咱们家只你们姐妹两个，日后也该相亲相爱才是，可不许胡乱攀扯。”
他作为亲爹，自然是盼着这姐妹两个能一条心的。
只觉罗氏暗暗皱眉，又很隐晦的打量了莫雅淇一番，她清楚自己的女儿，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么一句话的。所以，当真是莫雅淇将宁楚格推下去的？
但是，为了什么呢？
“进宫的事儿，你且别想了，宫里现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若是皇上直接指婚，那也犯不着让皇贵妃娘娘相看了。”费扬古冷着脸对莫雅淇说道，皇贵妃病重，大约也是没多少精力的，这种情况下，你让她见多个女子，再一一静心对比挑选，那得费多大心劲儿啊。
皇上怜惜，怕是不会应的。
“安心等明年选秀，阿玛给你活动一下，尽量让你免选，或者落选，到时候让你额娘再给你相看一番，咱们自家挑选，总比宫里随手指婚强。”
随手指婚可不一定是正妻，还有可能是宗室侧福晋之类的，再有续弦也是可能的，宫里指婚只看家世匹配不匹配，家里给相看的，才会挑人品性情亲眷妯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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